“顧……顧叔叔,”紀凝的演技顯然不錯,臉上自然而然地泛起了少女的紅暈,“我能這麽叫您嗎顧叔叔?”

    屋子裏光線並不十分充足,紀凝又因為演得太逼真而低下頭去,看不到顧征臉上的表情,隻知道顧征很明顯地沉默了一下,然後聽到他迴答:“當然可以。”

    “那……那顧叔叔,我能不能問一下,您今天帶我來這裏,到底是……想幹什麽呢?”不能怪紀凝膽子大,麵對這樣跟前世判若兩人的顧征,紀凝實在是不能不好奇,而且顧征為什麽要編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話來騙她?

    這要是真正十八歲的紀凝,那恐怕就傻乎乎地信了,就算不信那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可是紀凝卻是真的不信,顧征是這麽好心的人?

    顧征卻不接她的話茬,隻是迴答:“剛剛你在公司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有朋友是做這一行的,聽說過那個的名聲,在圈內的風評不算好,以前似乎也有這種事發生過。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另外,你已經跟星光娛樂公司簽約了嗎?”

    紀凝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解約費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替你另外換一家經紀公司。星光娛樂公司在業內算不上什麽好公司,你要是真的想在圈內發展,還是要背靠大一點的經濟公司,才會有人替你規劃職業道路。你資質很好,別在這種地方耽誤了自己才好。”

    他說的紀凝都明白,怎麽會不明白?前世她到死都是星光娛樂公司的簽約藝人,公司在出道的時候給她們這些新人都一下子簽了難以想象的長約,違約金是天文數字。她在拍完電影《驚蟄》之後也有別的經紀公司曾對她拋出橄欖枝,但都被那合同嚇得望而卻步,紀凝自己那時候本身也沒什麽職業規劃,過一日算一日的主兒,盡管星光多次出昏招……

    她這一世何嚐不想換個經紀公司?隻是她一個新人赤手空拳地來到這虎狼環伺的娛樂圈,而且偏偏重生的時機是在她已經和星光簽約之後,要解約談何容易?

    隻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顧征為何忽然變身活雷鋒,從天而降地解救她?還替她想好了前路。

    上一世的顧征,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她和顧征之間,是完完全全的錢色交易。那時候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父親欠下大筆賭債,母親氣得生病進了醫院——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呢,據母親說,一方麵是生氣父親花錢太厲害,不懂得給兒子創業留點錢,一

    方麵又是氣紀凝打過來的錢太少。然而紀凝本來事業就剛剛好轉,收入在普通人中算得上頂尖,但在娛樂圈中根本不夠看,經紀公司和經紀人都要從中抽成,她餘下的自己能支配的收入有百分之七十都貢獻給了家裏,她哪裏來天降一筆錢去還父親欠下的賭債?

    弟弟也是不省心的,家裏已經風雨飄搖成這個樣子了,他還在外邊和同學搞什麽創業,從來不著家不說,一打電話就是伸手要錢。哪裏都是花錢的地方,又都是至親,紀凝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那段時間她拚了命地接各種廣告各種電視劇,連大導演秦風與下一部正在籌拍的電影都推了,她何嚐不知道秦風與的電影是多好的機會,可是隻有那些爛劇來錢才快啊……

    顧征的出現是恰到好處的。

    他非常委婉而含蓄地通過自己的助理林成表達了想請紀凝赴宴一敘的請求,紀凝知道這是自己代言品牌的集團老總,萬萬不敢得罪,盛裝打扮了一番後和顧征在a城最有名的旋轉餐廳中食不下咽地吃了一頓精致的晚餐。

    那是她第一次直接麵對麵地和顧征近距離接觸,顧征坐在她對麵,態度溫和,彬彬有禮,年過四十而容貌依舊英俊而深刻,溫柔而親切地替她將盤子裏的肉切好,一切都讓紀凝受寵若驚。

    餐後顧征單刀直入地向紀凝表達了這次邀約的目的:“我不是囉嗦的人,我很欣賞紀小姐,不知道紀小姐是否肯賞光和我交個朋友呢?”

    紀凝再蠢也不是純潔得連這種話都聽不懂的傻白甜,她明白顧征是什麽意思。

    她隻是……尚且有些猶豫。被潛規則算得上是被迫,和顧廷羽的交往雖然也有利用顧廷羽的成分在裏邊,但兩人年紀相當還稱得上是正經男女朋友,這次……就是直接的包養了,紀凝不是不知道。更何況這人還是顧廷羽的父親。

    紀凝的猶豫和遲疑都被顧征看在眼裏,顧征輕哂,似乎不能理解紀凝這樣的人也會為了這種事而下不了決心:“令尊令堂的事情我都有所耳聞,紀小姐放心就是了。”

    就是這句話打動了紀凝,她抬起頭來,定定地看向顧征,那時候她二十多歲,還沒有整容,正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紀,容貌在精心裝扮過後越發妍美,像是此刻空蕩蕩的餐廳裏盛放的玫瑰,她有一縷卷曲的發絲在她的動作間垂到了耳邊,顧征溫和地注視著她,像是注視著自己珍視的愛人,叫人沉溺其中,然後伸手替紀凝將那綹發絲撥到了紀凝的耳後,手指在動作間不經意地觸碰到了紀凝的耳環。

    冰涼的金屬一瞬間貼上了紀凝頸後的敏感肌膚,紀凝仿佛是瞬間清醒,趁勢握住了顧征的手,低頭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吻,表示了順從。

    顧征仍然是那副讓人琢磨不透的樣子,紀凝看不懂也不敢看懂,隻是配合著微微地笑了一下,有點虛弱的樣子。

    後來的事自不必消說,顧征是個好的金主,替她還清了父親的債務,請名醫來治好了母親的“病”——原也是心病,現在麻煩解決了自然藥到病除,弟弟那邊顧征沒管,隻是每月打到紀凝賬戶上的錢是足夠充裕的,全由紀凝自己支配。

    紀凝作為一隻乖巧的金絲雀自然搬進了顧征的別墅,而顧征確實是個極稱職的金主,有時候竟會生出幾分談戀愛的錯覺,雖然紀凝永遠揣度不到他的想法,但也極盡了作為一個情婦的本分。

    或許就這樣也挺好,繞樹三匝,終於有枝可依。

    然而顧征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紀凝漸漸發覺顧征的生意或許並不僅僅是台麵上的那麽簡單,她不敢多想,之後在某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後,紀凝撞見了顧征處理手下的一幕,那時候她不能確定顧征是否已經知道她看到的事,但警覺之心一旦提起就再也無法輕易放下了。

    之後顧征似乎有意無意地會帶她去參加一些私人的聚會,她被打扮得妥妥帖帖,像一件華麗的裝飾品似的伴著出入酒會、賭桌、飯局……而顧征來往的那些人也不是她能隨意置喙的,她隻需要在旁邊站著微笑就好。

    這樣的高調終於被顧廷羽知道了,他們二人的父子關係本來就算不上融洽,顧廷羽的生母早逝,又早早的出國留學,雖然接手了顧家一些台麵上的生意,但父子感情真的有多好也說不準。

    紀凝和顧廷羽當年算得上是正常的男女戀愛關係,聽到當年和他年紀相仿的小明星被自己父親金屋藏嬌心裏也是不能不感慨的,但畢竟也是成年人了,並沒有鬧得難看,隻是心裏的梗卻是結下了。

    真正讓紀凝對顧征的恐懼產生的卻是之後的一件事。她被帶到一個地下的賭場裏陪著顧征談事情,她也不知道那是顧征的產業還是對方的產業,顧征和另外幾個人進了包間,她一個人在茶室呆著終究坐不住,在賭場裏逛的時候不知道惹上了什麽混混,紀凝以前讀書時也遇到過這樣糾纏自己的小流氓,沒多在意,但終究還是被占了便宜揩了點油,她叫來保安處理好後便迴去茶室等著顧征。

    她本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事後甚至從未對顧征提起

    。

    一個星期後,在某個睡起蓬窗日正中的早晨,紀凝在自己的首飾盒裏發現了一隻血跡斑駁的斷掌。

    紀凝什麽也沒敢說,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當她的金絲雀。

    隻是在那之後她就很少出門了。

    她從前也算是個愛說愛笑的性子,有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起來還會跟顧征開個玩笑,雖然顧征也不怎麽搭理她,但自那之後就沒有了。

    她非常小心謹慎地侍奉著這個金主,卻終究還是被厭棄了,顧征在某個雨夜向她宣布了這個決定,翌日她便搬出了顧家的別墅。

    心裏有點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慶幸。

    在那個雨夜後,紀凝便再也沒有見過顧征,她繼續當她的三流小明星,他依然深居簡出幾乎不在公開場合露麵。

    紀凝死之前的那段時間,似乎聽說過顧氏的傳聞,傳言顧廷羽現在已經正式繼承了顧家之類的……然而這些離她太遠,她連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都無暇顧及,哪裏有心思管這些豪門世家的秘聞。

    他們之間,終究相隔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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