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儀離開後,紀淩身上仿佛是脫了力一般,直接癱倒在地上不動了,他不知道朱儀要花多長時間去邁過心中的那道坎,如果這就是他成長的代價,那未免也太重了些。


    徐語杉方才站在外麵聽了一會兒,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麽迴事,因此便走了進來,蹲在紀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難受了,我知道……你們都很不容易……”


    “語杉……”紀淩抬起頭來,握住了徐語杉的手,“今日……我實在高興不起來了,要不你先迴家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嗯,好。”徐語杉很理解地點了點頭,爾後輕撫著紀淩的臉龐道,“你若是實在想不開,便多找我說說話……”


    “嗯,謝謝你……”紀淩感激地看了徐語杉一眼,爾後扶著她站起身來,“委屈你啦!”


    “一點也不委屈。”徐語杉踮起腳來,在紀淩臉頰處輕吻了一記,“我先走了,有事找我,沒事兒了……也要來找我。”


    徐語杉說罷,便衝紀淩粲然一笑,爾後轉身離開了,而紀淩則向上薅了一把頭發,直接坐到座位上發起呆來。


    當然,不僅僅是紀淩和朱儀,隨著大軍在土木堡戰敗的消息傳了迴來,整個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悲傷乃至恐慌的氛圍。


    而吏部尚書王直、兵部左侍郎於謙等大臣連發泄情緒都來不及,便趁著天色未晚匆匆趕到了皇宮。


    此時朱祁鎮的弟弟、監國朱祁鈺就坐在大殿上,看著下麵亂糟糟的大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來迴迴地轉個不停,吵鬧無休。


    吏部尚書王直多年來掌管人事大權,在朝中素有威望,所以此時好多大臣都圍在他的身邊,向其詢問建議。


    可王直此時頭都大了,哪裏還想得出什麽辦法?於是便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於謙道,“於侍郎,您給拿個主意唄!”


    其實於謙方才一直在思考策略,奈何就沒有幾個人問他,所以此時他見王直主動開口詢問,便趕忙清了清嗓子道,“依在下所見,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幾個從戰場上迴來的官員,向他們詢問一下土木堡的具體情況,畢竟我們隻知道打了敗仗,卻不清楚來龍去脈,甚至到現在連戰損幾何也沒有弄明白。”


    “問題是現在根本不知道有哪些人從戰場上迴來了……”王直無奈地攤了攤手,“內閣的陳循陳大人在統計殉國名單,目前已知……絕大部分都已經殉難了。”


    王直這麽一說,周圍的人都跟著歎起氣來,誰知就在這時,吏部郎中李賢突然走進了大殿,“王大人,我……我還活著!”


    王直一看到李賢,不由得一陣驚喜,“李郎中!你竟然還活著?快給我們說說土木堡的情況!另外你迴來的路上,還看到了哪些大臣?”


    “唉,我迴來的路上,隻看到了禮部的楊侍郎,和都察院的王文王大人,其他的……一概沒見到啊!”李賢重重歎了一口氣,爾後搖著頭說道,“至於土木堡的情況……”


    此時幾乎所有大臣都湊到了李賢身前,於是李賢便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北征的具體經過,隻不過為了掩蓋掉朱祁鎮的責任,李賢便把那些缺德事兒一股腦地都推到了王振頭上。


    當李賢講到兵部尚書鄺野不斷勸諫,結果卻被王振大聲嗬斥、甚至被罰在草叢裏跪了一夜時,眾大臣無不憤恨得咬牙切齒。


    當李賢講到王振多次更改路線、做出錯誤決策,結果導致大軍被瓦剌人追擊包圍時,眾大臣全都跟著扼腕歎息。


    當李賢講到成國公朱勇兵敗鷂兒嶺、十數萬大軍在土木堡毀於一旦時,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奸宦誤國!奸宦誤國啊!”於謙在聽李賢講述的過程中,便多次憤憤舉拳以抒情緒,此時更是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老天啊,因為一個權宦,竟誤了我十數萬大明健兒,可悲啊!”


    此時許多大臣都跟著在大殿上又哭又罵,甚至連一些王振的黨羽都加入其中,畢竟王振已經死了,還有誰會怕他呢?


    沒人理會的朱祁鈺看著底下這幫大臣不住地哭鬧,心裏早就煩膩透了,要說自己這個監國當得實在丟臉,因為根本沒有人拿自己當迴事兒啊!


    不過朱祁鈺倒也不在乎這些,因為他自幼不受重視,也知道自己與皇位無緣,所以便隻管老老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至於其他的,他也沒有過多想法。


    就算是此次擔任監國,朱祁鈺也是看在自己哥哥朱祁鎮的情誼上才答應的,隻不過在這期間他既沒幹什麽事兒,那些大臣也基本上隻是在他麵前走個過場,很少有事情會真正請示於他。


    本來朱祁鈺想著等朱祁鎮率軍迴來了,自己就迴去再安安心心做自己的郕王,可誰知竟然出了那麽一檔子事兒!怎麽辦?朱祁鈺不知道,而且也沒有人打算詢問他的意見,因為在眾大臣眼中,自己隻是一個擺設而已。


    可誰知就在這時,朱祁鎮的親生母親孫太後突然由人攙扶著來到了殿前,“皇帝迴來了沒有啊?皇帝迴來了嗎?”


    眾大臣看見孫太後竟然親自來到了大殿,連忙跪下行禮,結果孫太後卻一臉愁苦地歎道,“都起來吧!別跪了,皇帝到底在哪啊?”


    孫太後這樣一問,眾人都懵了:剛才討論了半天,土木堡的事情搞清楚了個大概,王振也被罵得透透的,可是……好像沒有人主動提出過朱祁鎮的事情啊……


    可孫太後問了,眾人也不能不迴答,最後還是吏部尚書王直硬著頭皮站出來道,“迴太後,皇上現在……下落不明。”


    “這是怎麽說的……”孫太後聽王直這樣一說,直接癱倒在了地上,爾後抹著眼淚道,“皇帝率軍親征,結果卻下落不明,哪有這樣的事兒啊!”


    確實是沒有這樣的事兒,不過縱使孫太後此時如何痛哭,眾大臣也沒法給她一個明確的迴答,好在此時大殿中突然闖進來一個侍衛,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道,“啟……啟稟太後,瓦剌那邊……來信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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