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居庸關之後，大軍的行進速度便快了起來，而紀淩經過這連日的行軍，也不由得有些疲憊。
隻不過晚上躺在營帳裏，紀淩因著重重的心事，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偶爾幾聲寒鴉夜啼，都在耳中聽得格外分明。
朱祁鎮的營帳離紀淩不遠，但並不需要他時刻去照看，因為隨著大軍出了關外，早已將朱祁鎮身處的這塊地帶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根本不需要紀淩帶著手底下的幾個人操心了。
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紀淩忽然聽到隱約的歌聲傳來，雖然不算真切，但似乎離自己很近，於是紀淩不由得坐起身來。
好像是女子的聲音……是萬紅兒！紀淩下意識地想到，於是他直接穿上外套走出了營帳。
“每日沉沉，曉夜思量咂口唇，懶把身軀整，羞對菱花鏡。嗏！到老也無心。使盡金銀，奴奴心不順，受盡諸般不稱心……”紀淩循著歌聲尋去，便看到了正坐在自己營帳後麵的萬紅兒。
“不羞，大晚上的跑到外麵來想男人……”紀淩突然出現在萬紅兒身後打趣，不出意料地把她給嚇了一跳。
“啊！紀公子……”萬紅兒慌亂地站起身來，臉龐瞬間變得通紅，“我沒有……我隨便唱著玩的……”
“緊張什麽？和你開玩笑呢，哈哈哈……”紀淩笑著坐到了萬紅兒身邊，爾後拍拍地麵道，“難不成真有哪個相好的，離宮久了心裏便熬不住了？”
“哪有？在太後身邊我可不敢……”萬紅兒瞅了瞅四下無人，便快速坐到了紀淩身邊，“專門瞅著沒人了，我才敢出來透透風，沒想到還讓你給碰上了……”
噗……你跑到我營帳後麵唱歌，不讓我碰見還能讓誰碰見？紀淩笑著搖了搖頭，爾後“自作多情”地問道，“你是不是故意跑到我營帳後麵，就想唱給我聽來著？”
“想得美……”萬紅兒聽出了紀淩的玩笑語氣，不由朝他作勢揚了揚手，“這是我家鄉的歌兒啊，小時候我娘教我唱的，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哦……原來是你家鄉的歌啊，怎麽都是情情愛愛的……”紀淩剛要再問些什麽，忽得神色一愣，“你……你上次說你老家是哪的？”
“懷來啊，就是咱們現在呆的地方，懷來城西……”萬紅兒衝紀淩眨了眨眼，爾後輕歎一聲道，“可惜地都荒了，人也沒了……”
“好了，別想啦！你把自己照顧好，就什麽都好啦！”紀淩見萬紅兒神色間驀地現出一抹憂傷，不由得開口勸慰起來，“迴頭你在宮裏頭把太後伺候好，沒準就能得個什麽恩旨。”
“那恐怕是很難了……”萬紅兒抬頭看了看一片黑漆漆的夜空，爾後重重歎了一聲道，“人這一輩子啊，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萬紅兒此時不過十三四歲，因此在紀淩眼中，她還是一個實打實的孩子，所以當紀淩聽到萬紅兒這番故作高深的喟歎後，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人小鬼大，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我說的是真的！”萬紅兒挺直腰板，那一本正經的表情讓紀淩更想笑了，“我小的時候就總想喝肉湯，可常常喝不到，後來進了宮總能喝到肉湯了，我卻想那些小時候的玩伴兒了，因為宮裏頭的規矩可真沒趣兒……”
紀淩聽萬紅兒說的話雖然幼稚，但也不乏道理，於是便想了想答道，“經曆的多了，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是嗎？”萬紅兒看了紀淩一眼，爾後歪著小腦袋問道，“那你想要的是什麽？”
“啊？我？”紀淩見萬紅兒竟反問起了自己，不由得愣在了那裏，說實話，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此時一陣寒風吹過，紀淩不由得一陣哆嗦，而萬紅兒則凍得直接打了個大噴嚏，紀淩見狀，便岔開話題道，“今晚又降溫了，你趕緊去多添點衣服吧，迴頭把身子凍出毛病來就壞了。”
“嗯……好。”萬紅兒捂住嘴巴，估計是真的嫌冷了，“那我就先走了，紀公子，迴頭再聊。”
嗬嗬……還迴聊，看來這個小丫頭還真把自己當成朋友了……於是紀淩也很正式地朝她點了點頭道，“萬小姐，迴頭再聊，哈哈哈……”
看著萬紅兒幾步一迴首地朝自己道別，紀淩卻是忍不住的一陣困意湧了上來，於是再打過兩個大大的哈欠過後，紀淩便趕忙鑽進了營帳。
是真的冷啊！紀淩搓著手哈口熱氣，連忙又往銅盆裏添了點炭火。鑽進被窩美美地睡一覺哦！沒準一早起來又是一個好天氣！
這次紀淩倒是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可一些上了歲數的官員卻在淩晨最冷的時候被凍醒了，“怎麽迴事兒？怎麽關外的天氣那麽詭異？”
而就在此時，大太監王振也醒了，隻不過他不是被凍醒的，而是被一個消息被驚醒的：大同前線又傳來敗報了！而且是大敗：就在大軍出征的七月十七日，宋瑛、朱冕、石亨三人率軍在陽和口（今山西陽高西北）與瓦剌大軍作戰，結果遭遇大敗，宋瑛、朱冕兩人戰死，僅石亨一人逃迴了大同。
“宋瑛、朱冕、石亨他們都是幹什麽吃的！”王振一股怒氣無從發泄，直接將折子擲到了前來報告的劉僧臉上，“還有你，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挑個時候！朱勇知不知道這件事兒？”
“老祖宗，我這不是怕耽誤了……”劉僧剛要解釋，卻被王振狠狠瞪了一眼，於是趕緊閉上嘴巴迴答問題了，“我一接到信兒，就趕緊截過來了，還沒讓朱勇知道……”
“嗯……”王振輕哼了一聲，爾後沉思片刻道，“把這個消息一定給捂住了，別讓任何人知道！”
“說到底不就是大同城外打了場小敗仗，能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王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折子扔到炭盆裏給燒了，“傳命下去，明早提前一個時辰出發，咱家非得讓所有人知道，這大軍中到底是誰說了算！”
隻不過晚上躺在營帳裏，紀淩因著重重的心事，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偶爾幾聲寒鴉夜啼，都在耳中聽得格外分明。
朱祁鎮的營帳離紀淩不遠，但並不需要他時刻去照看，因為隨著大軍出了關外，早已將朱祁鎮身處的這塊地帶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根本不需要紀淩帶著手底下的幾個人操心了。
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紀淩忽然聽到隱約的歌聲傳來，雖然不算真切，但似乎離自己很近，於是紀淩不由得坐起身來。
好像是女子的聲音……是萬紅兒！紀淩下意識地想到，於是他直接穿上外套走出了營帳。
“每日沉沉，曉夜思量咂口唇，懶把身軀整，羞對菱花鏡。嗏！到老也無心。使盡金銀，奴奴心不順，受盡諸般不稱心……”紀淩循著歌聲尋去，便看到了正坐在自己營帳後麵的萬紅兒。
“不羞，大晚上的跑到外麵來想男人……”紀淩突然出現在萬紅兒身後打趣，不出意料地把她給嚇了一跳。
“啊！紀公子……”萬紅兒慌亂地站起身來，臉龐瞬間變得通紅，“我沒有……我隨便唱著玩的……”
“緊張什麽？和你開玩笑呢，哈哈哈……”紀淩笑著坐到了萬紅兒身邊，爾後拍拍地麵道，“難不成真有哪個相好的，離宮久了心裏便熬不住了？”
“哪有？在太後身邊我可不敢……”萬紅兒瞅了瞅四下無人，便快速坐到了紀淩身邊，“專門瞅著沒人了，我才敢出來透透風，沒想到還讓你給碰上了……”
噗……你跑到我營帳後麵唱歌，不讓我碰見還能讓誰碰見？紀淩笑著搖了搖頭，爾後“自作多情”地問道，“你是不是故意跑到我營帳後麵，就想唱給我聽來著？”
“想得美……”萬紅兒聽出了紀淩的玩笑語氣，不由朝他作勢揚了揚手，“這是我家鄉的歌兒啊，小時候我娘教我唱的，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哦……原來是你家鄉的歌啊，怎麽都是情情愛愛的……”紀淩剛要再問些什麽，忽得神色一愣，“你……你上次說你老家是哪的？”
“懷來啊，就是咱們現在呆的地方，懷來城西……”萬紅兒衝紀淩眨了眨眼，爾後輕歎一聲道，“可惜地都荒了，人也沒了……”
“好了，別想啦！你把自己照顧好，就什麽都好啦！”紀淩見萬紅兒神色間驀地現出一抹憂傷，不由得開口勸慰起來，“迴頭你在宮裏頭把太後伺候好，沒準就能得個什麽恩旨。”
“那恐怕是很難了……”萬紅兒抬頭看了看一片黑漆漆的夜空，爾後重重歎了一聲道，“人這一輩子啊，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萬紅兒此時不過十三四歲，因此在紀淩眼中，她還是一個實打實的孩子，所以當紀淩聽到萬紅兒這番故作高深的喟歎後，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人小鬼大，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我說的是真的！”萬紅兒挺直腰板，那一本正經的表情讓紀淩更想笑了，“我小的時候就總想喝肉湯，可常常喝不到，後來進了宮總能喝到肉湯了，我卻想那些小時候的玩伴兒了，因為宮裏頭的規矩可真沒趣兒……”
紀淩聽萬紅兒說的話雖然幼稚，但也不乏道理，於是便想了想答道，“經曆的多了，你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是嗎？”萬紅兒看了紀淩一眼，爾後歪著小腦袋問道，“那你想要的是什麽？”
“啊？我？”紀淩見萬紅兒竟反問起了自己，不由得愣在了那裏，說實話，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此時一陣寒風吹過，紀淩不由得一陣哆嗦，而萬紅兒則凍得直接打了個大噴嚏，紀淩見狀，便岔開話題道，“今晚又降溫了，你趕緊去多添點衣服吧，迴頭把身子凍出毛病來就壞了。”
“嗯……好。”萬紅兒捂住嘴巴，估計是真的嫌冷了，“那我就先走了，紀公子，迴頭再聊。”
嗬嗬……還迴聊，看來這個小丫頭還真把自己當成朋友了……於是紀淩也很正式地朝她點了點頭道，“萬小姐，迴頭再聊，哈哈哈……”
看著萬紅兒幾步一迴首地朝自己道別，紀淩卻是忍不住的一陣困意湧了上來，於是再打過兩個大大的哈欠過後，紀淩便趕忙鑽進了營帳。
是真的冷啊！紀淩搓著手哈口熱氣，連忙又往銅盆裏添了點炭火。鑽進被窩美美地睡一覺哦！沒準一早起來又是一個好天氣！
這次紀淩倒是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可一些上了歲數的官員卻在淩晨最冷的時候被凍醒了，“怎麽迴事兒？怎麽關外的天氣那麽詭異？”
而就在此時，大太監王振也醒了，隻不過他不是被凍醒的，而是被一個消息被驚醒的：大同前線又傳來敗報了！而且是大敗：就在大軍出征的七月十七日，宋瑛、朱冕、石亨三人率軍在陽和口（今山西陽高西北）與瓦剌大軍作戰，結果遭遇大敗，宋瑛、朱冕兩人戰死，僅石亨一人逃迴了大同。
“宋瑛、朱冕、石亨他們都是幹什麽吃的！”王振一股怒氣無從發泄，直接將折子擲到了前來報告的劉僧臉上，“還有你，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挑個時候！朱勇知不知道這件事兒？”
“老祖宗，我這不是怕耽誤了……”劉僧剛要解釋，卻被王振狠狠瞪了一眼，於是趕緊閉上嘴巴迴答問題了，“我一接到信兒，就趕緊截過來了，還沒讓朱勇知道……”
“嗯……”王振輕哼了一聲，爾後沉思片刻道，“把這個消息一定給捂住了，別讓任何人知道！”
“說到底不就是大同城外打了場小敗仗，能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王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將折子扔到炭盆裏給燒了，“傳命下去，明早提前一個時辰出發，咱家非得讓所有人知道，這大軍中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