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晉之唾棄完封五,才轉頭看向封啓祥,淡淡然道,“喲,少爺,你什麽時候到的?也不來函說一聲,我好安排人去接你啊。你看這黑燈瞎火,冷鍋冷灶的,多不好意思。”


    話說得挺客氣,挺在理,如果忽略他淡淡的神色。


    “你去到通州找我,給了東西又說了那樣的話,可不就是為了引我迴京。”封啓祥的聲音淡如止水,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現在倒要怪我不請自來。”


    “話不是這樣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又怎麽會知道你如何做想。你要來便來,要走便走,豈是我三兩句話就能左右。”張晉之說完,也不給封啓祥再說下去的機會,他施施然把路讓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少爺,歡迎迴來。”


    不用張晉之帶路,封啓祥就知道該往哪兒走。


    小時候,如果說侯府是他的天下,那麽東院就是他的據點。那時候,他總是在東院上竄下跳,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柱了如指掌,閉著眼睛都能從這邊跑到那邊,而不會撞到任何東西。


    幾年過去了,封啓祥驚奇的發現,東院的擺設和構架基本沒有變,還和記憶力裏的一樣,唯有草木枯萎頹敗得不像話,好似許久沒有人打理了一樣,幾棵鬆柏在頑強地存活著。


    夜色朦朧,封啓祥小心地觸摸一棵鬆樹,如他所料,在半腰處摸到了有幾道深深淺淺的割痕,這是他小時候的身高刻度,每一道都是他爹親自刻上去的,然,他爹戰亡後,他就沒有量過身高,也再沒有人為他做記號……


    也許是近鄉情卻,也許是憤懣難平,隨著腳下的路一步步接近記憶中那個地方,封啓祥的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不知該如何麵對與那人的相逢,剛離開封家那會兒,他就想,總有一天要讓那個人後悔輕信小人,時間慢慢過去,因為中毒,他對大伯一家更是恨之入骨,連帶的,他也愈加怨恨那個人,可以說,如果現在,他的身子還沒好,那麽,他的怨不會少,即便是在知道那人用心良苦的情況下……


    靜默的書房裏,封廣信拿著一本兵書在看。


    他看得很認真,用視線一點點地描繪上麵的字跡。


    兵書是他自己寫下來的,裏麵一字一句,他倒背如流,此時,還拿出來看,卻不是為了看自己的舊作,而是看書裏的注解。這些注解,有一些是他自己的字跡,但更多的卻是他的二兒子封言勇在看書的時候標注下來的,很詳盡,也很在理,有些看法,曾經讓他忍不住拍案稱好,但兒子走了之後,再翻出來看,麻木的心卻是一陣陣的疼。


    他也不知道為何特別想翻一翻,雖然越翻越心疼。


    快十年了……


    因為權勢,小兒子沒了性命,因為權勢,大兒子失了人性,十年前,他失去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兩個。白發人送黑發人,有誰能體他的痛。為了保住封家的根基,保住小兒子的血脈,他把最疼愛的孫子趕出了家門。


    嘰——門被緩緩推開。


    進來的人,除了剛才突然離開的張晉之,封廣信不做他想,他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來就理所當然地問,“又是誰來了?”他指的是大兒子那邊的人。


    封啓祥沒有應聲,他站在門口處,看著不遠處伏案的人,此時,他的心情分外複雜。


    他爹常年征戰在外,那人便把他帶到身邊親自教導,所以在他小時候,那人扮演著一個極為重要的角色。


    然而,自從他爹和他娘戰死沙場,那人就變了。他失了雙親,那人非但沒有給他安慰,還把他丟給部下日夜操練……


    雖然如此,他還是敬著那人,把那人當成唯一的倚靠,正因為如此,當那人要把他趕出封家,他才會格外怨懟。


    幾年不見,他長大了,那人也老了,頭發幾乎白了一半,如山一樣的身軀也不如過去偉岸,燭光下的背影顯得尤其了寂。


    封啓祥的心違背他的本意,疼了。


    他在這邊觸景生情,封廣信因為得不到迴應,抬起頭來,那一刻,他還以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怎麽看到二兒子活生生地站在眼。


    其實封啓祥的相貌隨他娘,眉目沒有他爹那麽粗獷,老侯爺之所以會看錯,除了燭火搖曳,隻能說,他實在太思念二兒子了。


    小熊,二兒子的小名堪堪到嘴邊,封廣信便注意到旁邊的張晉之和封四,來人是誰,不言而喻。


    封啓祥察覺祖父第一眼看到自己是震驚的、是感懷的、是欣喜的,他心裏也有股觸動幾乎要噴湧而出,然後,他又眼睜睜地看著祖父的神色冷下來,眨眼間,快得他幾乎以為方才那是錯覺。


    封廣信看到張晉之衝著自己點頭,確認周圍沒人盯梢後,他暗自鬆了一口氣,卻又虎著臉問,“誰讓你迴來的?誰允許你迴來的!你已經不是封家人,夜闖封家,我不想對你動粗,立刻馬上離開。”


    封啓祥收起心裏生發的感懷,也收起方才覺得那人老了的想法。容貌雖然沒有以前硬朗,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洪亮,跟以前無數次訓斥他的時候沒差。


    “聽說你被寄予厚望的兒子孫子軟禁起來,我覺得大概會很精彩,必須不能錯過。”封啓祥不甘示弱,立即嗆迴去。


    “滾出去!”


    “不會!”


    “張子!”封廣信轉向張晉之,拉著臉訓斥到,“隨隨便便把一個外人領進來,幹什麽吃的!馬上把他帶走!”


    “是,立刻,馬上!”張晉之連忙應聲,但隻是應聲,沒有行動,老侯爺心口不一,他必須深刻領域他話裏話外的玄機。


    張晉之還好,這祖孫倆以前就是這樣針鋒相對,特別是二爺夫婦去了之後,兩人更是沒有心平氣和的時候,他見怪不怪,可其他人……封四,哎呀,老侯爺看起來好可怕,少爺居然還敢跟他嗆聲,好厲害!封其榮,堂哥怎麽可以跟祖父頂嘴,這是不好的,但是,祖父也有不對之處,堂哥都迴來了,還這樣說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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