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楠朝著太子妃射出一箭,那箭快如疾風,快到看不清來勢。

    嚇傻的衛子悅終於想起來躲,卻已來不及,動身去躲卻倉促間跌下馬去,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然而,驚慌失措的眾人卻見得那隻羽箭破空而過,沒有射中太子妃,卻射中了太子妃身後不遠處樹幹上趴著的一條竹葉青,正中蛇頭。

    衛子楠放下箭,無奈笑:“本想避免毒蛇傷人,情急之下拉了弓,不想反倒害太子妃墜馬,是我行事衝動了。”

    說完翻身下了馬去,大步走上前,伸出手去拉衛子悅。

    衛子悅摔傷了腿,身子本就嬌弱得更甚以往,眼下痛得頭冒大汗,咬牙罵道:“你別碰我,走開!”

    衛子楠伸出去的手僵了僵,隨後悻悻然收了迴去,尷尬地笑:“誰來扶太子妃起來?她嫌棄我得很。”

    在場都知道衛家姐妹關係不好,但這種場麵還是頭次見到。恆王妃拿箭嚇太子妃,不過……確實射殺了太子妃身後的毒蛇,這倒也說得過去,可太子妃卻怎麽那般記仇,當場翻臉了?

    要說欺辱,明明是她欺負恆王妃多一點,怎的她還受委屈了一樣。

    有那麽幾個女人算得上是實實在在的太子一係,狠狠瞪了衛子楠好幾眼,趕緊上去扶太子妃起來。

    哪知衛子悅根本站不住,直喊腳痛。

    “糟糕,怕是斷了骨頭。”其中一個女人大概懂點醫術,又仔細摸摸骨頭,再檢查了一遍墜馬地麵,皺眉道,“這兒有塊尖頭石子,太子妃您的腿骨大概是裂了。”

    怎麽可能!

    馬又沒亂動,她從幾尺高的地方摔下去,不過磕到了一塊石頭,怎麽會斷腿。

    這大概,要問那些蟲卵和她本就糟糕的身子骨吧。

    原本隻是想嚇嚇她的衛子楠也沒想到,太子妃這麽不禁摔……

    一看太子妃受傷了,本就討厭衛子楠的那幾個女人,立馬嘰嘰喳喳起來:“恆王妃怎麽這般魯莽,居然傷了太子妃娘娘、!剛才那條蛇,根本不需射殺,明明提醒一句動動嘴皮子就行的事。”

    “就是,恆王妃根本就是蓄意驚嚇太子妃!”

    這些人還真是對“未來國母”好啊。她正欲說點什麽,卻聽得有人匆匆來報:“報——陛下遇襲,舒大人請求支援!”

    太子真的動手了?禁軍分了出三成出來保護女眷,舒淼那裏有七成兵力

    ,合計七百人,居然請求支援。

    看來太子,不,袁家這次豁出去老本了!

    衛子楠眸光一凜,翻上馬背,果斷發號施令:“第一隊護送各位夫人迴去,剩下兩隊隨我救駕——駕!”

    陛下遇刺,居然還要請求支援?!一時間女眷們驚慌失措,哪裏還顧得上替太子妃討說法,紛紛催促著快些迴去,這裏不安全。

    衛子楠嘴角詭譎的笑稍縱即逝,隨後策馬飛奔,帶領兩百禁軍往狩獵場匆匆去。

    秦傕早先說過,他幾年前就收買了太子幾顆釘子,這次借其中一個傳了假消息給太子,讓他以為皇帝要廢太子。

    但這還不夠,太子即便收到消息,也不一定會反。

    於是,之後,他又借母妃之手扳倒了皇後,太子不反,但皇後背後的袁家一定會坐不住。而袁家人,作為太子最親的心腹,一定知道前不久的北軍事件,更加會篤定皇帝會廢太子,動袁家。

    要麽反,要麽亡,別無選擇。

    此次狩獵是他們絕佳的機會,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所以,在明知道太子和袁家會反的情況下,衛子楠先將禁軍部署圖交給皇帝,以確保皇帝看過之後心安,借以擺脫她部署不利的幹係。

    而那之後,再借由太後,讓她成功退居幕後,將重責丟給舒淼,進一步撇清自己的罪責。

    不僅如此,早在一個月前,秦傕提醒應她早日部署行宮時,她就曾將皇帝的近身守衛提升了兩成。到後來知道太子可能謀反,又往上提升了不太合理的四成。

    禁軍總數不變,相對的,其他地方的守衛就會減少。所以,後來是皇帝和舒淼主動提出質疑,把這多出來的四成,分攤到了其他地方。

    結果現在禁軍分流了,遭遇太子造反,兵力不夠,可怪不了她。這個時候,再去搬大軍來顯然不夠時間,也沒有機會讓皇帝撤迴宮城禦敵。

    至於現在皇帝身邊的兵力,隻要她趕到了,決計不會有問題。這些她都是計算過的,才敢留出機會給太子謀反。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狩獵場時,太子那近百人的叛軍已經把皇帝逼到了懸崖邊。叛軍人數不多,但準備充分,弓箭暗器使不完似的,且全都淬了毒,甚至把皇帝逃跑的路線全部摸清,在路上布了重重機關。

    七百禁軍,因此而不敵不足百人的反軍。禁軍損失四成,還餘四百多人,反軍折損兩成,大約還餘七十多

    人。

    衛子楠手裏有約莫兩百人,初到獵場就從背後殺了反軍一個措手不及。舒淼那頭見援兵已到,帶領兵士奮起搏殺,很快就壓製住了反軍的攻勢。

    太子在陣中大驚。

    彭成的抵抗嚴重超出他的預計,居然等來了恆王妃支援。明明已將皇帝逼到山崖,隻差一步就能將之生擒,這時候居然被恆王妃背後捅了一刀。

    他的人馬不得不調轉一部分兵力來對付恆王妃,而那一頭對舒淼的壓製也就鬆了,居然讓他有了反撲之機。

    袁家早已失勢,拿得出手的兵力隻有這麽多,還是東拚西湊甚至重金請來的亡命之徒。他自己則被父皇嚴防死守,沒有一兵一卒可以調動。

    不到百餘人的反軍,已是他和袁家能夠做的最大反抗。

    隻差那麽一點點!

    秦源狠狠咬牙,短暫地猶豫了片刻,看看慢慢逼近的恆王妃,再看看殺紅了眼的舒淼,不得不下了狠心:“放毒氣!”

    隻有這最後一招了。

    他們事先服用了解藥,如果不是被逼到這個地步,他不會願意親手毒死自己的父皇。他寧願給他一個太上皇當,以全了自己仁愛天下的名聲。

    衛子楠聽到他這一句,心下大驚。

    毒氣一出,如果戀戰,必死無疑。她倒是可以撤,但皇帝那邊是懸崖,退無可退,隻有死路一條。

    她倒是有一個辦法——毒氣較輕不會下沉,皇帝如果不想死,就攔腰栓一結繩子,暫掛到懸崖下邊躲避一時。

    至少,先逃過一死再說。

    真是失算,沒料到太子會出這等狠手,連毒氣都準備了。她正欲大喊告之,遙見舒淼聽見太子那句“放毒氣”已經迅速做出了反應,命隨駕宮人解下腰帶捆成一條。

    叛軍迅速火台,點燃火把。跳動的火舌一點點靠近火台,隻差一點就要引燃毒物,卻在這千鈞一發間,不知從哪裏射出來一隻箭,將那拿火把的叛軍一箭穿喉。

    火把隨之落地……

    太子突見變故,抬頭朝箭射來的方向尋找,正待看清那一方向的射箭的人,便見一隻箭朝自己飛來。他躲避不及,頓覺胸口一陣悶痛,低頭一看,竟被一箭射中前胸。

    “恆王!”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他這下看清了……那頭站著的人,是他的二弟,正緩慢放下重箭,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對他冷笑。

    這兩箭

    ,居然是恆王射出來的。

    他不是往深山去了獵黑豹了嗎,怎麽會去而複返?

    衛子楠這個方向看得最清楚,包括秦傕偏過來送給她的一抹笑,都盡收眼底。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誰都懂,可不是誰都有秦傕百步穿楊的箭法和背後捅人的豐富經驗。

    而且,他用的是力透鐵板的重箭,從那麽遠的距離射過來力道不減,不是尋常弓箭可以做到的。

    她見機大喝:“太子中箭,爾等還不投降!”

    反軍眼見大勢已去,太子重傷倒地大口咳血,當即放棄反抗,連拾起火把正在點毒煙的那個也放棄了反抗。

    太子都不行了,他們為誰拚命?又不是忠心養的狗。

    戰局轉瞬之間,因為恆王的那兩支箭定了勝敗。舒淼隨即那頭發出號令,繳械不殺,於是還剩不到一半的反軍頃刻間統統跪地投降。

    皇帝震怒之下,咳了一大口血,被徐旺扶著險要暈倒過去。待得太子伏誅,氣極之下不及發話竟先一頭暈倒過去。

    秦傕催馬過來,勒令速將皇帝送迴行宮,不得耽擱。

    現如今太子謀反,看來是沒希望了,皇子之中唯有恆王位階最高,在列不聽他的還能聽誰的。三皇子到現在不知所蹤,大概還拚著一股氣,紮進深山,誓要獵到更多獵物迴來露臉吧。

    是故恆王發話,便都以恆王之名是從,先將暈厥的皇帝送迴宮中,然後派人尋迴走遠的官員,防止有逃走的歹人傷及無辜。

    至於太子,他還沒有死,也被送迴去診治。

    禁軍如何行事恆王倒是不曾插手,畢竟禁軍隻聽皇命,便讓衛子楠自己解決。

    麵對著一地屍體,衛子楠冷凝著臉收起劍,沉著吩咐下去:“來人,將叛軍收監,分三處關押。何時審問,待陛下醒了親自過問——舒大人,軍醫可有傷亡?”

    舒淼:“隨軍出來裘太醫不幸中箭,剩下還有三位皆在待命。”

    “速將他們叫來,醫治傷患。二三隊沒有負傷的,立即搜山,確保沒有餘孽逃走。地上樹上全部搜查,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許放過,發現可疑蹤跡和陷阱,立即排查並匯報。”

    吩咐完,舒淼問:“大人,太子宮殿可要搜查,女眷是否關押?”

    “不必,圍起來就可,一個人都不許進出,想必陛下更希望親自過問。”

    衛子楠說完,看向秦傕:“王爺可還有別的安

    排?”

    秦傕搖頭:“父皇沒多久就會醒來,不必我過多操心。”

    “哦。”她應了聲,招唿了舒淼一起迴宮鎮守,卻在沒走出兩步的時候,忽覺眼見一黑,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秦傕伸手接住她,赫然見她麵色發白,已沒了知覺。

    “將軍!”舒淼亦是大驚,慌忙湊過來,“糟糕,叛軍兵刃淬了毒,殿下快檢查檢查將軍是否受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撲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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