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不通,彭成和自己的書信往來隻有三封,且隻在彭成離京之時密談過一次,之後一直相安無事,各自安分。勾結北軍乃是重罪,他再清楚不過,所以一直都沒有動過彭成那邊,怎麽就被鐵衣衛盯上了呢。

    他實在想不通啊!

    “在北軍安插人手,朕倒是低估你了,朕一旦當真把老三提上來,你是不是就打算帶著北軍來逼宮了?”

    突然一樁重罪砸到頭上,太子一天一夜沒有得到休息的腦子一時之間轉不太過來,已嚇的三魂去了七魄:“兒臣一時糊塗,沒有對彭將軍拒絕清楚……兒臣從未許過他什麽,他不甘離朝駐紮在外,主動找上兒臣,但兒臣恪守本分,分明已迴絕了他!”

    皇帝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卻見太子依然在嘴硬,終於忍無可忍,毫無征兆地衝下台階狠狠一腳揣在太子身上。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禦前宮人,包括大監徐旺,都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太子險被踹斷了腰,撐著爬起來:“父皇明鑒,兒臣就是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動到北軍身上啊。”

    皇帝失望透頂,踹開他伸過來求饒的手:“愚蠢!逆子!你以為讓彭成燒了信件他就會燒?他防的就是你這手棄車保帥!三封信被妥善保管,就在朕的案上放著。朕的好兒子,那是你的親筆書信,可想看看?”

    彭成居然沒有把信燒了!本來什麽蛛絲馬跡都不會有的,他已經夠小心了,結果在這上麵翻了船。

    “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落淚,朕的好兒子啊。拒不承認刺殺重臣,又不承認勾結北軍,你當朕老糊塗了,隨便糊弄糊弄就萬事大吉了不成?!”

    皇帝龍顏大怒,原本太子若足夠坦誠,承認自己的過錯,他也不會發這麽大的火。壞就壞在他死不承認,嘴太硬。

    “兒臣知錯了,兒臣再也不敢了。”太子一直以來做事中庸,從未承受過皇帝如此重怒,這般情形已在他控製之外。

    “反心”已足夠將他下獄,至於能不能廢太子,應該還不會,畢竟他雖然做了這兩檔子事,但都沒有做成。

    現在認錯一定可以彌補一二的,他背後還有那麽多簇擁,他的太子之位不可能說廢就廢。

    皇帝厭惡地踢開他,重新在案前坐下,眉間的褶皺猶如刀鑿一般。本該怒罵一通,然話到嘴邊卻有忍住,話鋒突轉。

    “朕不廢你,朕打算看看你如何改錯,如何交代。恆

    王妃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你身為一國儲君,卻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盡快負荊請罪去吧。至於彭成,朕會將其調迴秘密處死,算是給你一個麵子。記住,再有下次,該是老三笑到最後了。”

    重拿輕放,太子都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他居然……就這麽躲過一劫了?可仔細一想,卻又如行走在刀尖之上,背後始終有皇帝盯著,即便是一個小錯都能要了他的命。

    父皇這次給他機會,下一次如果要廢他就可說是仁至義盡,誰也別想求情了。

    管不了那麽多,他隻能忙不迭謝恩:“兒臣謝父皇恩典。”

    皇帝擺擺手,讓他下去。

    結果的結果,是震怒一場,卻什麽變化也沒有。雷聲大,雨點小……

    皇帝揉著額角,撇了眼已經走遠的太子,無聲地歎氣。老了啊,身體大不如前……所以,在這種時候,他不得不選擇安穩過度權柄。

    相比之下,太子更適合承繼大統。三皇子野心太重,手段很多,但說到治國,卻又不如太子穩重。

    兩個兒子都不是什麽大才,隻能二者擇其一,選一個不那麽差的出來。他的身體怕是熬不過兩三年,幼時吃的苦如今還忘卻不了,他心裏有數。近日以來,每一次咳嗽都抽得胸口發痛,連夜睡不好覺,即便在蕭貴妃的溫柔鄉中,也難以得片刻舒坦。

    熬過了五年大戰,沒想到仗一打完竟然沒討到安生日子過。

    既然身體不行了,那勢必要對後事早做安排,尤其不能生亂。如果在這兩三年中皇權更替不夠順利,本就剛剛經曆戰爭的大昭,隻恐難以承受一次內亂。若不能齊心,西南蠻族趁虛而入,大昭危矣。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放棄太子。這一次他給太子一個機會,如果太子的反應讓他滿意,那就保太子,砍老三的羽翼。如果不能,需盡快廢立,改培養老三治國之道。

    至於太子和恆王妃之間的恩怨,最初不過是因為一個太子妃,結果鬧到水火不容,現如今也隻能二者取其一。

    舍的,隻能是恆王妃。

    不過無需他動手,待太子登基,沒有兵權的恆王妃隻是刀俎上的魚肉。可惜了一身傲骨的恆王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日後,讓他們自己去爭吧。

    當然,前提是太子先過了他這一關。

    此刻在恆王府裏,被視作魚肉的衛子楠正吃著魚肉,喝著喝酒。今天喝了兩口,感覺還

    不錯,她就不信那個邪,自己會一直這麽不勝酒力。

    今天公務已完,行宮那邊的禁衛軍部署妥當,宮中繳循也無紕漏,她可以稍作休息,睡個早覺了。

    於是將一杯子飲盡,過了片刻,就覺得頭暈乎乎的。感覺倒是不至於醉倒,但絕對不能再加量了。

    “夫人好酒量,恐怕過不了幾天,本王就沒的喝了。”秦傕喝完她剩下的酒,招唿人收拾殘羹,之後,就一直盯著微醺之態的夫人可勁兒看。

    坐著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了會兒,便有人進來打小報告。秦傕似乎一直在等這出消息,眯眼聽完後,接著搖搖昏昏欲睡的衛子楠:“好消息啊,夫人可聽到了?”

    衛子楠努力撐著保持清醒——今天好像有點喝多了,感覺天旋地轉,眼前有四個秦傕。她當然沒聽到,晃晃腦袋:“哈?”

    秦傕攬著她進了臥房,臉上得意之色溢於言表,與她說起悄悄話:“太子曾被傳進宮去過,迴來時臉色奇差,想必是被父皇訓斥了。”

    “哦。”她覺得不行,還是得喝口水解解醉,撐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用已經快要失去思考能力的腦袋想了想,說,“但父皇一定還會饒了他,廢太子沒那麽容易。”

    “所以,夫人打算怎麽辦?”

    “繼續耗唄。”

    “如果我說,父皇的龍體不允許呢?”

    “嗯?”秦傕的話,讓她想起這幾次看到皇帝咳嗽,於是並不驚訝,“你知道什麽?”皇帝的身體狀況除了禦醫大概沒人清楚吧。

    “嗯,張禦醫缺一味名貴藥材,四處尋覓而不得,最後找到我藥穀去了。我也是由此線索,才猜出父皇龍體有恙的,估摸著沒有幾年光景了。所以,我的夫人,別天真了,並沒有時間給你耗。”

    衛子楠那昏昏沉沉的腦袋,逐漸變得清醒:“所以……父皇可能會改主意,反而會保太子,以求皇權平穩?”

    “對,所以,我們可能需要冒險推一把了。”秦傕無奈地搖頭,懷疑自己跟腦子不太清醒的她商量大事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哦……怎麽推?”

    “算了,我的夫人,還是等你清醒了吧。”秦傕來捏她的臉,起來關上窗戶,轉身時突然滿臉淫笑,連說話的調調都變了,“咱們不說那些煩心的了。天都黑了,夫人你看,咱們今晚不如早些安置吧。”

    衛子楠沒好氣地打開他的手,知道他又發情了:“讓

    我休息一下,待會兒先沐浴了再睡。”

    “如此良辰美景,洗什麽澡。”秦傕一壁跟她咬耳朵,一壁摟住她的腰,不由分說將她往床上帶。

    衛子楠曉得他想做什麽,估摸著是自己這醉態讓他生了什麽邪火,果斷踢了他一腳。

    “別鬧,孝期呢。”

    “夫人你都六親不認了,為夫不認為你會在意這個。”

    “……你身上有傷。”

    “所以,夫人別亂動,不然弄疼了為夫。”

    “我身上……也有傷。”

    秦傕大笑:“就這點小破皮的傷?夫人不是說,還不如一拳頭痛嗎?”

    “……”

    秦傕親親她的鼻尖,突然間溫言細語:“別再拒絕了……知道嗎,我也是個正常男人,快給憋壞了。夫人就一點都不心疼我麽?”

    成親兩個多月了,多少個夜晚需要衝涼水才能睡安穩覺……這事兒他媳婦兒一無所知。

    衛子楠最怕他突然來個柔情萬種……因為,她對此根本就沒有抵抗力,尤其是現在喝了酒,暈頭暈腦的時候。

    有些事,原本早該做了,她也沒什麽好迴避的。終究是夫妻,況且這男人還是她喜歡的,妞妞捏捏不像樣子不是她的風格。

    “嗯……身上不幹淨,我想沐浴。”

    “不要。”

    “巡查時出了一身汗,讓我先洗洗……你別猴急,秦傕……住手!”這廝見她不反對,就已經開始扒她衣服了。

    可她不想頂著一身汗味兒,叫他嫌棄。

    “我不嫌棄。”

    “唔……”

    一不小心被他壓在床上親,衛子楠心如死灰啊……讓她先洗洗吧……她挺在意這個的。

    但秦傕不在意,眨眼間已扯了她的腰帶,一邊吻著一邊扒下她的外套,貪婪地親吻唇瓣可以觸及的地方。

    很快,她的脖子上就紅痕斑斑。

    衛子楠現在掙紮在“洗澡”還是“算了”中間,半推半就,嘴上固執地不願放棄:“秦傕,你讓我先洗個澡吧……大、大不了一起洗啊……”

    秦傕不為所動,深諳夜長夢多的道理。說不定,就洗個澡的功夫,這事兒就黃了。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

    情到濃時,什麽都可以不在意。僵持了許久,她終於也不再念叨了,隻是

    ……這時候突然有敲門聲響起,衛子楠突然像得了赦免,朗聲便問:“誰!什麽事?”

    霜雪在外麵迴答:“迴王妃的話,太子大駕,請您出去見一麵。”

    正歡天喜地開坑這片熱愛的土地的秦傕,不滿地翻坐起來,逼得連髒話都罵了:“他奶奶的,太子是吧。”

    你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到嘴的鴨子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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