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玨喝了聲:“來人將王爺帶迴沉棲苑,讓肆意人過去。”

    聽到肆意人的名字,沈昀未掙紮,乖乖被扶著就走了。踏出水月軒時,他迴頭目光黯淡的看了水沂濪所在那屋的方向一陣。

    沈修玨負手看著沈昀離開後,轉頭麵無表情的看了屋裏頭正若無其事的因喉嚨幹疼而喝著茶的水沂濪一眼。

    沈修玨踏出水月軒之際,容不霏正右手抱著一個左手牽著一個朝這邊走來,抬眸見到他時,他正目光深深的看著她。

    她愣了下,走近問道:“怎麽了?”

    沈修玨勾起一抹笑:“你帶孩子倒挺像一迴事。”

    聞言她這才知道怎麽迴事,不由看了看懷裏的小香,又看了看手裏牽著的沈珂憶,一時覺得有些尷尬。

    她臉蛋微紅的道了聲:“我去把孩子送迴水水身邊。”

    二人身子錯開時,沈修玨握住他的胳膊,又道了聲:“阿不,我們生孩子吧?”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目光氤氳出濃墨般的渾濁。

    容不霏:“急什麽?你快放開我,我要把孩子送過去,順便看看水水如何了。”

    沈修玨歎了口氣,終是放開了她,目睹著她漸漸走遠並踏入水月軒後,他才迴過頭朝沉棲苑的方向走去。

    沉棲苑。

    沈昀從見到肆意人開始,就一直嚷嚷著要其給水沂濪治心病。

    可這心病還得心藥醫,若是徹底死了的心,那就是藥石無用。肆意人自覺自己再如何醫術了得,也不可能治得了水沂濪。

    可再如何他也得給沈昀治傷,便不得不騙他一切待他的傷口上好藥,包紮好再說,否則拒絕為水沂濪治病。

    如此沈昀才沉默的躺下任肆意人在自己身上搗鼓各種藥石紗布。他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頂部,眸色呆滯。

    沈修玨踏進房間就看到這一幕,他抿了下嘴,走過去。

    他站在床邊看著始終保持著沉默任肆意人治傷的沈昀,並沒有說話。其實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他理解沈昀的感受。

    待到肆意人站起身欲去收拾藥箱時,沈昀突然伸手緊緊的握住了肆意人的手腕,沈昀看著肆意人,目中充滿執意:“給水兒治心病。”

    肆意人歎息著對旁邊的沈修玨道:“你倒是勸勸你這皇叔吧!姑且不說心病這玩意我能不能治,水姑娘這對你皇叔的心根本就死了。拿什麽治?”

    沈昀聞言臉色冷了下來:“水兒沒有死心,水兒隻是有心理陰影。你是神醫,還有你治不好的病?若治不好就給藥讓水兒忘記她心裏的陰影。”

    肆意人詫異:“莫不是你想讓她失去記憶?”

    沈昀:“不是失去記憶,隻是忘記最近發生的事情。”

    肆意人在心裏為水沂濪覺得不平。

    沈昀:“有沒有藥?”

    肆意人:“有是有,但我建議你慎用。”

    “對水兒的身體有害?”

    “這倒沒有。”

    “那給我藥。”

    將孩子送迴水沂濪那兒就跑來看沈昀傷的如何的容不霏,在外清清楚楚的將沈昀與肆意人的話都聽了進去。

    她一時氣不打一處來,推開門就走了進去:“不準給藥。”

    沈修玨眸子一眯,對沈昀喝了聲:“把衣服穿上!”同時過去摟著容不霏轉了個方向,剛好背對著光著精湛膀子的沈昀。

    他低頭對容不霏不悅斥道:“莽莽撞撞的,男人的房間豈是你能亂闖的?”

    沈昀聽到容不霏的話,臉色更是冷了下來,接而在侍從的幫助下穿衣服。

    容不霏拉著沈修玨的袖子,眉頭緊蹙,極其不悅:“別讓他們給水水吃藥,這樣對水水太過分,太不尊重水水。”

    沈修玨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掂量著什麽。

    容不霏約莫估計沈昀的衣服該是穿好了,立刻轉頭推開沈修玨轉身朝沈昀走近了些:“你確定你愛水水?這種自私到惡心的愛?你若真愛她,誠意呢?不是要她與你一起死,就是想不經過她的同意去清洗她的記憶,如此卑鄙的愛就不怕遭到報應?若水水知道這事,她隻會更加厭惡你,恨你。你若真愛她,就拿出點誠心,而不是跟個瘋子一樣讓人越來越恨。”

    肆意人最討厭他人質疑他的醫術,不由反駁了聲:“用我的藥給她清洗記憶,自是沒有恢複的可能。”

    容不霏瞥了肆意人一眼:“沒人跟你說話。”

    被一個兩個的年輕人如此對待,肆意人隻覺得憋屈極了,他想訓一訓這沒有規矩的丫頭,卻瞥到用警告的目光看著他的沈修玨。

    他噎了噎,不得不甘不願的道了聲:“阿玨的眼光真是差。”早在之前看到容不霏臉上的疤,他就知道這丫頭就是沈修玨翻遍天下一直在找的姑娘。那時他還覺得這姑娘軟軟的性子怪不

    錯,如今一看,竟也是個被驕縱的丫頭。

    他這話分明就是在貶低容不霏,未待容不霏不悅的說些什麽,沈修玨忽然上前在肆意人鎖骨那塊快狠準的點了下。

    肆意人頓覺不妙,張了張嘴,發現果然是不能說話了。

    沈修玨冷道:“除了會治人就一無是處的廢人,罰你十天之內不準說話。”

    被罵的肆意人狠狠壓下心中鬱氣,暗自不屑哼了哼。

    沈修玨:“若是敢對自己用藥,洗劫你的繁花穀。所有神丹妙藥,一律進獻給朝廷,包括你的人。”

    肆意人氣的瞪眼。

    容不霏過去抱著沈修玨的胳膊,對肆意人吐了吐舌頭,哼道:“助紂為虐的大夫。”

    肆意人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鬱結,心裏想著待迴去得趕緊搬家,免得老是被沈修玨給壓迫。

    容不霏轉頭又對突然低頭沉默下來的沈昀道:“不經過她的同意去清洗她的記憶,單是這自私的行為就證明你不配得到她的愛。她愛你愛了那麽多年,一直順著你,伺候著你,無私奉獻著。可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卻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願意給她。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傷心?可這都是你該受的。水水所承受過的遠不止你現在所經曆的。”

    沈昀喃喃出聲:“尊重……”他也想給水沂濪尊重,可是他心好痛,每每看到甚至隻是想到水沂濪對他的絕情,他就心疼的不能唿吸,隻覺得整個天都在壓著他,很難受,很難受……急需解決方法。

    容不霏抬頭看著沈修玨,晃了晃他的胳膊:“別讓她給水水用藥,這樣對水水太過分了。”

    沈修玨摸了摸她的腦袋:“好!”

    容不霏又對沈昀道:“自己犯了錯,就得承擔後果。若是對水水用了藥,你捫心自問你心裏過意的去麽?”

    沈昀倚著床頭閉上了眼眸,沒有再說話。

    容不霏繼續道:“水水想去見見輯命,看看他。她讓我過來要你放行。”這些日子,水沂濪老早就想去見見重傷的輯命,可沈昀的人始終阻擋了她的去路。

    沈昀許久沒有說話,但緊握的拳頭昭示著他如何憎恨水沂濪對輯命的關心。

    容不霏最終還是等到了他的迴答:“去吧!”話語間透著顫抖,說明他在忍耐,忍耐的非常辛苦,為了努力讓自己做到最好。

    容不霏鬆了口氣,轉身就走了。

    水沂濪非常了解輯

    命,隻要輯命不離開昆南城,她便能找到他。這一次,輯命是在他自己家。而這所謂的家曾經是個廢宅,是他們小時候孤苦無依時的所遮風擋雨的地方。後來這裏被人建了新宅,又被長大後的輯命買了過來。

    輯命看到踏進院子的水沂濪,從樹上跳了下來,笑道:“來啦!”看起來,似乎之前的事情並未發生過。

    容不霏尤記得那日輯命受傷離去的落魄與黯淡,如今的他卻依舊是那麽陽光。隻是細一看,不難發現他眼底深處所藏的傷痛。

    水沂濪見到他,哽了哽喉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心裏隻覺得他沒事就好。

    “對不起,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不想再連累他,水沂濪轉身就要走。

    輯命看著她的背影顫著聲音喊了聲:“水兒。”

    水沂濪停下腳步。

    輯命:“我還在等你。”

    水沂濪沒有說話,邁步倉促的離去了。她隻是想見見他,這樣她才能放心。沈昀是個瘋子,她不能再拖累輯命。

    容不霏快步跟上水沂濪,問道:“水水,你幹嘛不與他好好說話?”

    水沂濪:“我怕與他太過親近,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沈昀雖放了足,可暗中也派了人跟著我。”

    容不霏其實也感覺有人跟著她們的,便又問:“你肯定知道輯命喜歡你的吧?何況他剛才非常明顯,他沒有放棄你。”

    水沂濪身子微僵了下:“嗯!”

    容不霏:“那你是如何想的?”

    水沂濪陷入沉默。

    容不霏側頭看著水沂濪似有什麽決定般的眼神,又問:“你……想接受他?”

    許久後,水沂濪才道:“若他真如此執著,待我成功離開沈昀之時,便就去找他。”若他那麽想要她,她就把自己給他,或許是感動,或許是彌補。

    容不霏:“你喜歡他了?”

    隨著她們的漸行漸遠,沈修玨與沈昀從側麵的巷子裏走出。沈修玨一臉淡漠,沈昀一臉慘白。

    沈修玨:“她變心了,你該跟我迴清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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