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霏去到悅王府就看到坐在清荷池上亭中朝王府入口這頭仰望的水沂濪。

    水沂濪見到來的是她派人去喊的容不霏,眸中露了些失望。她歎了口氣,站起身望著蹦蹦跳跳漸行漸近的容不霏:“你可來了,這是有了追妻就忘了我嗎?”

    容不霏撇了撇嘴:“你可別說我了,你不也是因為見不到沈昀,才要我過來陪你的嗎?”

    提到沈昀,水沂濪眸露暗色:“昀哥哥生我氣了,好幾日都沒有迴家。”

    容不霏托腮望著水沂濪這副傷神的模樣:“你竟也會舍得惹他生氣,是因為輯命嗎?輯命後來有來找你?”

    “找過一次,卻是在昀哥哥被氣走之後。”

    容不霏這就不解了:“那他是因為什麽生氣?何時生氣的?”

    水沂濪想到那日,眸色柔和了些:“就是昀哥哥給我帶糕點迴來的那天,後來你與追妻拿著輯命買的糕點也過來了。當時明麵上,昀哥哥雖沒生氣,隻是要我吃他買的。但在你們走後他卻是將輯命買的那份親自去廚房扔給了那裏的那條黑狗吃。”

    容不霏皺眉:“什麽嘛?這麽過分?”

    “輯命從小與我要好,尤其是在十二歲我入悅王府之前,我們兩個是相依為命的。你可以想象的到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相依為命多年的畫麵。後來我為了追隨昀哥哥,經曆了昀哥哥非人的考驗才得以留在他身邊。在那之後,沒有法子得到他的許可也進悅王府的輯命正好被江湖赫赫有名的鏢王占世林看中,輯命就拜了占世林為師,占世林喜好雲遊天下,從此輯命就也三年兩頭的不在昆南。我們雖各自跟了他人,那份深厚的情誼卻是不可能沒了的。他就相當我的娘家人,我怎能忍受昀哥哥那般不尊重我的娘家人?”

    “所以你為了輯命難得與沈昀生氣了?”容不霏了解水沂濪究竟有多重情義。

    “嗯!”水沂濪想到沈昀離開之前的那一抹冷笑,心如絞痛,“他當天就氣走了,要我好好反省自己。可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我隻是要他不要這麽對輯命。我並沒有真的與他鬧脾氣,我也不敢。可他還是生氣了。”

    多年沒再惹沈昀生氣的她,這一次無疑是無措的,也難得在容不霏麵前表現出這麽脆弱的一麵,不由扯過容不霏的手握在手裏,想尋求一絲安慰。

    容不霏閉了閉眼,壓下因可憐水沂濪而想要哭的衝動:“不過隻是惹他生氣一次,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何須你這般掛在心

    上?”

    好好的一個女漢子被折騰的自己不像自己,又是何必?

    水沂濪搖頭:“你不懂,我小時候不懂事也惹他生氣過,他就好久好久沒在我麵前出現過,哪怕我想他想到幾乎崩潰,他也不見我。我怕他這次也會那樣,我快生了,我不想生孩子的時候,他不在身邊。”

    容不霏實在是無法代入水沂濪對沈昀的這份根本就是執念的感情,她安撫道:“那我們出去逛逛吧?玩玩或許心情就好些了?沈昀又不是第一次幾天不迴家,別多想,嗯?我家追妻很厲害的,若沈昀不迴來,我就讓追妻抓她迴來。”

    水沂濪考慮了一會兒,終於點頭。

    在五兒的陪同下,二人一道入了街。由於水沂濪是真的到產期了,所以她們走的極慢。

    容不霏扶著水沂濪,低頭看著水沂濪的肚子,突然道:“這要是在路上要生了該怎麽辦?”

    水沂濪看起來好受了不少,也或是將內心的傷痛惶恐給壓了下去。她瞥了容不霏一眼,淡道:“若是要生了,你們抬我迴去。”

    容不霏笑了笑,覺得這樣子的水沂濪才是她認識的水沂濪。她本想問水沂濪,其口中所說的為追隨沈昀所受的非人考驗是什麽,又為何非得追隨沈昀作繭自縛。可又怕自己無意中哪壺不開提哪壺,惹得其傷心,便什麽都沒說。

    容不霏左右看了看:“水水,咱們要吃些什麽東西嗎?”

    水沂濪搖了搖頭:“暫時不想吃,先隨便逛逛吧!餓了再吃。”

    容不霏:“可我想吃啊!之前在家裏我沒吃飽就過來找你了。本以為可以在王府吃一頓,不想卻是出來逛街了。”

    水沂濪也無所謂:“那你挑個自己想吃的地兒吃就是。”

    容不霏扶著水沂濪邊走邊看,心裏別提多糾結該吃什麽了。人總是這樣,一旦餓了,就感覺什麽都想吃,卻又不知該選什麽。

    突然,對麵在其他百姓身後忽隱忽現的熟悉的身影引去她的注意力。

    是沈昀,他身邊還陪著一姑娘,可看裝束,又有些像少婦。

    容不霏下意識的扶著水沂濪向右轉,正巧進了一家幹果鋪,容不霏順勢笑道:“最近突然想吃些果子什麽的,我們買些吧!”

    水沂濪挑眉:“你不是不喜歡吃幹果類的東西?”

    容不霏訕笑道:“突然想吃了嘛!人的口味是會變的。”她腦中不由浮現與沈昀走在

    一起的那姑娘的臉,總覺得非常熟悉。

    水沂濪在夥計的招唿下隨意挑揀了些紅棗,見容不霏遲遲不動,催促著:“快選啊!還愣著做什麽?”

    容不霏:“水水選就好,水水選什麽,我吃什麽。”

    “那就紅棗吧!其他的,我興趣不大。”

    “好!”

    她們走出鋪子時,早已不見沈昀與那姑娘的身影,容不霏偷偷鬆了口氣,心裏暗罵沈昀那個人渣。

    後來他們進了這條街上最有名的酒樓點了些招牌小菜吃飯。

    容不霏邊吃邊想著與沈昀在一起的姑娘到底是誰,想了許久才想起那姑娘就是當初被沈修玨要求沈昀送走的那位祁姑娘。她心中詫異,未想到他們二人還能走到一塊。

    思此,她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妙啊!

    迴神間,她發現水沂濪竟是遲遲沒有動筷子,隻是盯著隔壁那桌上擺放的酒水,目光深沉的嚇人。

    容不霏心裏咯噔了下:“水水,你莫不是想喝酒?”

    水沂濪麵無表情的點頭:“確實想喝。”可為了腹中孩子,不能喝。

    容不霏以為水沂濪是因又想起沈昀生她氣的事才不痛快,甚至是想借酒消愁,趕緊哄道:“別想,別想,吃飯,吃飯……”

    “我看見了。”

    容不霏正要給水沂濪夾菜,因聽到水沂濪的話,筷子間的魚塊落到了桌子上。她怔怔的看著水沂濪:“你看到了什麽?”

    水沂濪看似漫不經心的笑了下:“看到了昀哥哥和祁怡怡在一起,似乎挺恩愛。”明明是笑,小臉卻是慘白的。

    容不霏更是詫異:“你知道那姑娘是誰?”

    水沂濪沒有心情吃飯,低頭喝了口水,淡應了聲:“嗯!”與沈昀有關係的女人,她沒有不了解的,也沒有會忘記的。

    容不霏抿了下嘴,過去與水沂濪靠在一起坐著,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勸說的,她都已經勸過,都沒用。

    除非誰能讓沈昀那個人渣改變,可這不可能。

    這下,容不霏也沒心情吃東西了。

    水沂濪突然看似無異樣的一拍桌子,中氣十足道:“吃飯吃飯,昀哥哥又不是第一次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總有一天昀哥哥會屬於我一人,快吃飯,吃完繼續逛會就迴家。我這肚子不宜太過勞累。”說著她就先一步低頭大口進食。

    縱使如

    此,容不霏依舊沒心情吃了。

    水沂濪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別這副死人臉,快吃飯!”

    容不霏不想影響水沂濪的心情,隻得拿起筷子看似挺有興致的往嘴裏扒飯。她這個人有一個習慣,若是心不在焉的吃飯,總是會忘記吃菜,這次亦是如此。

    水沂濪看到她這副德行,不由想起之前沈修玨往她碗裏扔蔥騙其吃菜的那次,眸中劃過濃烈的羨慕。

    容不霏不知道有易容妝這種技術的存在,水沂濪卻是知道的。

    如此,倒是更令人羨慕了。

    容不霏正是出神扒飯之際,耳邊傳來筷子落地聲,水沂濪微微呻·吟音。

    容不霏立刻側頭看去,見到水沂濪捂住肚子,五兒扶著其慰問:“王妃這是哪裏不舒服?”

    容不霏趕緊放下筷子:“水水怎麽了?”

    水沂濪清楚的記得生老大時的感覺,嘴角終於勾起幸福的笑容,雖然看起來有些隱忍的痛苦:“霏霏,我家閨女要出生了。”

    容不霏嚇的一哆嗦,不知如何是好,急道:“天哪!那現在怎麽辦?”

    水沂濪笑道:“無礙,一時也生不出來,也不會一直都疼,你們二人緩緩扶我迴去就好。”

    “好好好……”容不霏忙站起身與五兒扶著水沂濪在許多人的矚目下緩緩走出了酒樓。好在她們是在一樓,倒是免了下樓的麻煩。

    葉鷲與九月盟裏來找他的骨幹人物本來也想來這家酒樓吃中飯,不料卻見到容不霏他們,他眸露驚訝,便迎了過去:“可需要幫忙?”

    容不霏抬眸見到之前還被沈修玨削的滿身傷的葉鷲,隻覺得驚訝無比:“你不是受傷了嗎?”

    葉鷲毫不在意道:“皮外傷,不足以對我造成嚴重影響。”話雖這麽說,他的臉色卻明顯是蒼白的,看來又把傷藏在衣服底下,讓人看不出。

    這時,水沂濪卻大聲痛唿了起來:“好痛!”這明明才剛開始,竟是比生老大時疼的更快。

    容不霏嚇了一跳,趕緊對葉鷲道:“水水要生了,你幫幫忙可好?”

    “好!”當下的情況由不得葉鷲顧及男女授受不親,趕緊抱起水沂濪就飛快地朝悅王府的方向跑。

    水沂濪轉頭拜托身後快步跟著他們的容不霏:“霏霏,記得……幫我找……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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