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名叫古亮詩的小破孩,你是我的心愛。

    這些天洋有些不一樣了,話變得很多而且都是沒什麽多大聯係的。不是讓大家瞠目結舌,就是讓大家不知所雲。小優悄悄的說:“洋,你怎麽了啊。最近有什麽事嗎?”

    “對啊,對啊,是有事啊 而且是我人生中頭等的好事!”洋故意高調的賣起官司來。遙很快的抬起頭來:“有人跟你表白了啊?”

    “哈哈……。有意思,你居然能想到這個,大家都在遠離我,誰會腦子進水跟我表白?”

    “那挺好啊,我們就要四個人一起的嘛……”獎突然說道,看著小優,“也不擔心娶不到,或者嫁不出去”

    “額,倪獎同學  這可不像你啊”,小優低下頭臉上有些暈紅。洋還沉浸在她的人生中頭等的好事裏,“哼哼……跟你們說吧,我—爸媽要帶著弟弟迴家了”。現在三個人是真的目瞪口呆了。激動抑或是興奮的情緒在激蕩,洋眼裏是肆意的幸福在徜徉。

    春節在一聲聲炮竹響的夜晚劃過,大家在廣場上興奮地歡唿,滾起雪球插上煙花,看著雪球被炸開像是巨大的純淨的粉末灑在髒兮兮的地麵上。洋總覺得夜是那樣的短暫,經不起怎麽揮霍。

    看著你們笑的像個滿足的小孩,好像那些不美好的事情沒有出現過。那些不該劃出的痕跡,在你們幼小和不太成熟的心裏,留下的是多麽不可估量的陰霾。如果說很多的傷害會讓一個人漸漸堅強勇敢,但是幸福會緩緩到來麽?

    洋算著日子,爸媽會在二月份到家裏來。那時候剛好是上學期成績公布的時候。這個學期沒有什麽可以分享的了,希望爸媽可以理解一下吧。還有弟弟……洋不停地想那個和自己留著相同血液的小孩是什麽樣子,他等不及要看看那個名叫古亮詩的孩子,等不及想抱抱他,跟他一起玩耍嬉戲,像所有小時候幸福的小姐弟那樣,洋總是在羨慕著那些想忘記的人。“春暖花開的日子裏,我們還要幸福著”。

    洋在思念的時候總是有一種靜謐的笑沉靜在臉上,小優會很認真的記下每一刻她在微笑的樣子。隻是靜靜地、很輕微的。不那麽顯而易見的----洋的笑容。

    (二十八)

    我等不及要看到他們,十六年來我想知道他的樣子……

    開學以後的日子過的枯燥無味,沒有任何心情,好像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事情。沒有激情,生活就像一張白紙。

    第二節英語課,班主任講的風生水起;卻提不起大家的情緒。遙在睡覺,獎在看mp5上的電影,小優坐在那裏轉著手裏的筆,看著班主任唾沫橫飛把那些英文講的出神入化;但是,抱歉——好像再怎麽神采飛揚的都是他韓昀,貌似這堂課跟大家沒啥關係。

    這種情況下洋接到外婆的電話,雖然在上課但是洋在外婆第二次打來的時候,接通了電話“喂,外婆 我在上課呢……”

    “好孩子,我知道你在上課,但是我想說有個更好的消息要告訴你,你必須要知道……”

    “外婆  是媽媽?”洋開始搶話,盡量壓低聲音,但還是有同學聽到了她的動靜。遙坐起來,奇怪的看著洋“這孩子怎麽了?”

    “是的”

    “我馬上迴來”。洋掛掉電話,站起來對著班主任說了句“對不起”之後頭也不迴的跑出教室。教室裏片刻寂靜之後有些騷動。小優看看遙,遙點下頭就追了出來。

    學校大門外,遙拉住洋一臉不解“有什麽事嗎?”

    “不要阻止我,我等不及要看到他們了。讓我迴家”,洋眼裏含著淚看著遙,哽咽了。遙放開手看著洋轉身跑向家的方向。那一刻遙抬頭看向太陽,原來追求幸福的樣子是這樣無可阻擋。

    遙迴到教室後韓昀沒有多問,是不想耽誤大家的時間吧就讓他坐了下來。下課後找到他問了事情大概,“嗯,沒什麽,迴去看看也好,畢竟十六年來沒有爸媽的陪伴,這樣長大的艱難是很大的吧”,韓昀拍拍遙的肩膀,“長大就好了”。

    “額,你知道那樣的感受?你……”遙看著韓昀想問些什麽,但還是住了口。韓昀抱著雙臂看著這個消瘦的男孩,“我知道你們有你們的生活,但是不管是什麽樣的孩子,生活都是公平對待的,隻是有的方式不太一樣,這也就是上帝給予不同人的天賦”。遙笑著問“你的天賦就是教育我們  這些 額 迷途的小孩?”

    “事實上,我眼裏的祝之遙是個陽光健康又很會偽裝的 大男孩,對 你還不夠成熟到做一個真正的男人。”韓昀笑著對遙搖搖頭“好了 有空再聊,去上課吧 別再睡覺啦”。遙走進教室順便答話道“能不睡就不睡了吧”。

    一路小跑,突然感覺平時想要多和小優多聊幾句都要放慢速度路程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短。洋看著家門口停著的車輛突然感覺不像是那樣的夢裏,這些都好像很虛幻從前都是這樣,這些車帶走了僅僅陪伴一兩天的爸媽。留下洋一個人在空房子裏抱著理咖;聽著外婆溫柔的安慰和自己心裏的空落落。看著這些香車和周圍的居民建築,洋覺得很不協調。也許是累了洋坐下來,在門外的籬笆牆邊。

    手機再次震起來,洋站起來走進家裏去。門推開,當媽媽看到女兒的那一刻,眼含熱淚抱住洋,洋開口叫“媽 爸”,爸爸溫柔的點點頭,眼裏寫滿憐愛。外婆推著輪椅靜靜地看著母女相擁,輪椅上是她9歲的小外孫。

    “這是弟弟,小亮。你是第一次見到他吧,真是抱歉 因為身體的原因,所以一直沒有機會讓你們見麵,”媽媽在提到弟弟的身體問題時,傷心地低下頭不停的擦眼淚。洋走過去蹲下來,撫摸著小亮的臉,“小亮?我是姐姐呢”,洋笑著但是沒能藏住淚水。小亮晃著腦袋好像看不清方向,很努力的抬起手想抓住洋,洋很快的握住他的小手。“小亮乖,到家了”。“姐姐 你還好嗎?”小亮把字連起來,用力的看著洋的臉。洋左手捧著他的臉盡量笑得很開,“姐姐一直都很好”。

    洋從爸媽那裏了解很多小亮的病情,那是一種被叫做脊髓萎縮的罕見病症。病人不能控製肢體、不能走路、甚至會不能說話。治愈率低到不能想象的地步,但是爸媽不想放棄治療,就算再低也是有治愈的,奇跡就是被堅持出來的不是麽?小亮也一直在努力,因為一直想看看姐姐的樣子,想跟姐姐在以後的日子裏,把所有沒擁有過的童年補迴來。因為日本有位很有權威的醫生要來中國做研究,並會有很多有研究的醫生一起,所以希望這次能有些轉機。

    洋推著小亮去公園,去很多小時候她去過的地方,這也讓她想起了一些迴憶,她不明白為什麽老天選擇了小亮而不是別的人或者是自己。他隻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二十九)

    幸福來得是緩緩,但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麽細水長流。

    洋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和家人在一起,這期間小優帶著遙和獎去看望過幾次,小優忘不了那天洋在看到他們時的表情,驚訝、欣喜、又有些難為情。爸媽也為此而高興的接待了朋友們,那個被認為有自閉症的小女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朋友了會越來越好的。

    洋介紹小亮的時候很避諱的說“這是我弟弟古亮詩,可以叫他小亮。他   有病 所以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活蹦亂跳陪我們一起玩遊戲。”“那就讓我們帶著小亮一起玩吧”。遙亮著眼睛對小亮笑得很陽光。

    遙背起小亮,獎幫手扶著向外走出來。爸媽一邊擔心一邊開心的看著他們玩的那麽無拘無束,院子裏的一切都成了他們的玩具,小優聽到獎偷偷的說“原來我們可以這麽幼稚的啊”,小優敲一下獎“什麽幼稚啊這是童趣,懂麽?”

    “不懂”獎坐在草坪上,靜靜地看著小亮笑的沒有一絲病容,“上天很不公平哈”。小優看著獎,“也許吧”。陽春三月的陽光閃耀著迷離的光景,小亮穿著花灰的毛衣坐在地上,搖搖晃晃的黑色的小腦袋像一隻頑強的冬菇。

    媽媽站在窗戶邊看著大家臉上帶著些許苦澀的笑,洋走近窗前,和媽媽隻有一層窗戶的距離。“也許這個距離我們永遠都無法跨越,媽媽,我一直都是愛你的。”洋在窗外默默的說,媽媽推開窗戶看著洋笑笑問“玩的開心嗎?剛才你說什麽我沒有聽到。”洋看著可親的媽媽,淡淡的一笑“沒什麽,隻是很  開心,您和爸爸能迴來,就算隻是很短的時間,更好的是您不會再帶我去馬諾醫生那裏去”

    “小月”,媽媽傷心的伸手拂過女兒的臉頰,“我很抱歉,我們之前的做法,我們對你不是很了解所以 出於擔心你,我們想讓你能過的幸福”。

    “我很幸福,從小有外婆抱著我睡覺,陪著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該我買我想要的玩具和漂亮的衣服,還有就是謝謝您和爸爸給我們足夠的錢,才使我們的生活過的很闊餘。”洋心裏濕濕的,靜靜地不去看媽媽的臉,因為她也知道,媽媽也不會好過。因為小亮的病經讓這位母親身心疲憊了,洋感覺自己像一個自私的小鬼,總也是壞不了那些小煩惱、小陰影,卻牽扯著在意自己的人們過的不痛快。

    洋轉身想離開這個眼淚潮潤的地方,“小月,”爸爸叫住她,這個日本來的男人小心的嗬護著妻子和身患雜症的兒子,對從來沒有給過任何慰問的女兒深深地抱著歉意,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事物,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顧全所有的大事小事,他的生活也不像很多有錢人的那樣,他很累但是從沒露出過報怨或者發什麽牢騷,他認為這是他的責任。

    爸爸扶住媽媽肩膀,媽媽靠一下點點頭。洋叫一聲“爸”。

    “小亮的手術安排在下周四,如果手術能夠進行的順利,那麽小亮就會有希望能說清楚話,能不再搖頭晃腦了。”爸爸興奮地說著,洋看著他隻是靜靜地說“做完手術,你們就會迴去嗎?”

    “額,是這樣 我們想讓你以後到日本來發展爸爸的生意是要人接管的,還有就是弟弟在那邊有專門的理療師。所以……這段時間請假在家落下的課程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到成績吧,等小亮做完手術你就會學學努力學習吧,這樣好嗎?”

    “好”,洋轉身走開,反正從來都是這樣,你們把什麽都安排好了,我就等著下一個情節然後讓計劃發生。小亮,我們還有多少可以在一起的時間,我想再抱抱你呢。

    (三十)

    月台上的大家都在背道而馳著……明天一切都會過去的。

    周四,小亮的手術。

    “姐姐,我會好的嗎?你說會嗎?”小亮躺著緊緊地抓住洋的手不放開,護士不斷的催醫生都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就等一下能怎麽樣,我還沒有說完!”洋用安靜卻不容商量的語氣對護士說道。她握住小亮的手安慰他說“小亮,姐姐就在外麵等你,你一定會好好的,乖 不怕,有事就叫姐姐好嗎?放心,有姐姐在外麵”。

    “還有小優姐姐,和遙哥哥 對嗎?他們會陪著姐姐等我的對嗎?”小亮眼角亮著淚花,閃閃的像耀眼的流星一樣劃過眼角,洋擦去那滴眼淚,“對,我們都會等著小亮好好的迴到我們身邊,不,小亮會更好的迴到我們身邊。加油哦”。“嗯”小亮鬆開洋的手,含著淚笑了笑,洋就對護士說“可以了。”

    手術室的燈亮著,爸爸媽媽、外婆、洋、小優、遙、獎,就是這些人,等著一個叫古亮詩的小破孩,會更好的迴到他們的身邊。

    “小優,你知道嗎?”洋靠在小優肩膀喃喃自語“六歲那年,媽媽懷著小亮,坐上車我就站在車外。以後我在書上看到說人生就像在月台怎麽樣的,就想到如果媽媽坐的是火車那麽我又是怎樣的心情,我總感覺月台上的人們都是在背道而馳著。”

    “洋,沒關係的,背道而馳的人們總有一天還會再相遇,不是麽?不管是起點站還是終點站。”小優抱抱洋,輕輕的與她交談。

    “你看現在,這樣的空間像極了地鐵的月台吧,有等候的連座椅,有靜靜地空氣……”洋停下來,看著“手術中”三個字又看看爸媽,兩個人相互依偎著“去看看他們吧,你知道的他們也很艱難。”外婆在身後靜靜地叮嚀,這些人都曾在她的庇護下長大成人。洋走過去輕輕地叫聲“爸 媽”,然後抱抱雙親,“小亮會好的,我相信神會保佑他的”。洋對著爸媽笑,為人子女在需要時的安慰要比那些虛假的物質來的重要得多。

    早上八點一刻進手術室,下午四點手術的燈暗了下來。

    醫生推著小亮出來。小亮還在熟睡,恬靜的像個嬰兒,所有人靜靜地等待著醫生宣布結果,太多次這樣的情節讓爸媽能看到小亮恬靜的睡臉就會很滿意了。“醫生,他怎麽樣?”洋輕輕的問,雖然很著急但也許是怕吵到小亮。

    “手術順利雖然時間長一點,但是孩子很將強,中間有一次他醒了動了一下我們就加大了麻醉劑量,所以他現在睡得很熟”

    “謝謝”,洋看著大家,那是洋笑的最幸福的一次,是從心底傳來的幸福洋溢在臉上,是那樣的迷人煥發光彩。“嘿!你要能天天這樣笑就好了。”遙在她旁邊笑著打趣道,洋拍一下遙就跑去小亮的病房去了。

    洋在醫院陪著小亮,就坐在小亮的床前看著他白淨的小臉。洋捏一下他的鼻子偷偷地笑。也許是累了吧,洋送走小優他們以後,讓爸媽跟外婆一起迴家收拾點東西來陪小亮,自己吃了點東西後,就趴在小亮床頭睡著了。夜裏外麵下起雨,電閃雷鳴的,外婆在擔心著洋一直都害怕這樣的暴雨天。催爸媽快去醫院。

    爸媽到了醫院,洋站在窗前看著外麵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平靜了很多,也許是因為沒有外婆陪著,也許是因為小亮就在身邊需要她的嗬護,總之,突然像長大了一樣暴風雨下麵也是有些淡定的,像枝搖葉晃的樹和波濤洶湧的海。“真是抱歉,我們剛到,小月累了嗎?睡一會吧。”

    “沒關係,剛才睡過了。”洋看著爸媽歉意的臉說“爸 媽 其實我們不用這樣的,我們都愛他,照顧他是我的義務呢,還有爸爸媽媽都是我要照顧的人”。

    “哦,是外婆說你不喜歡這樣的暴雨,讓我們快些來陪你。”媽媽笑著說“但是看現在這樣子,我們的小月長大了。都可以平靜的看著那些東西在麵前閃過,事情都會被接受的。小月,你是媽媽的好孩子。”

    雨一直下,兩天兩夜沒有間短了。洋在那樣的雨裏迴到學校。

    “小優,這些天怎麽了,怎麽一直在下雨啊”洋好像很厭惡這樣的天氣,但是殘曉曾經說過的,下雨天總讓人的心情變得清爽。現在看來洋式心情不爽快了。“沒有啊,下著小雨也不錯啊,我們去走走?”

    兩個人就在雨裏慢慢的走著,“不對,一定有什麽事情,我怎麽這麽不安分呢?”洋突然走快了,“小優,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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