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元真魔帝,名號裏之所以有個“魔”字,是因為她的性格以現代社會的道德標準評價,有非常大的心理缺陷。


    一是欺軟怕硬,二是狡詐多疑,三是喜怒無常。


    欺軟怕硬,是指她將凡人性命視作草芥,卻又畏梅映雪如懼狼虎。


    曆史上的趙元真,為了躲避官方的追殺搜捕,從江南省一路潛逃到南疆省,途中為了避免行蹤泄露,殘害無辜者性命足以千計,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


    狡詐多疑,是指她從未信任他人,隻看重自己的實力。


    哪怕後來接受官方招安,和梅映雪分鎮國家內外,趙元真也沒有考慮過組建自己的班底派係。


    她不立派,不收徒,不傳法,唯一的愛好就是寫自傳,拍記錄片,吹噓自己有多麽厲害。


    喜怒無常,則是她被詬病最多的一點。


    趙元真發怒之前,總喜歡假裝柔聲細語;喜悅之時,卻又常常故意發怒。


    或許是不想讓人看穿她在想什麽,但這種喜怒無常的態度,無疑讓身邊的人“伴君如伴虎”,對她很難有半點好感。


    當然,此時的趙元真,還不是後世那個孤僻古怪的元真魔帝,但也不意味著燕裕可以對她掉以輕心。


    如今差不多是淩晨一點左右,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


    雖說趙元真的服飾有些惹眼,但路人乍看之下隻會以為是漢服圈的小姐姐,並不會真的往修仙方麵去想。


    唯一要避開的是無處不在的街道攝像頭,畢竟等官方和梅映雪溝通並達成初步合作後,很快就會開始搜尋趙元真這個魔門妖女,所以絕對不能讓她被拍到。


    燕裕目前是高三走讀生,在學校附近租房住了差不多三年,也早就將街道攝像頭的分布位置摸清楚了,此時隻是帶著趙元真七彎八拐,時而上橋下橋,時而走河邊小道,時而甚至穿過灌木叢……總之就是盡量不走正路,以免進入公共攝像頭的監控範圍。


    實在有避不過的地方,便轉身吩咐一句,讓她掐訣施展出隱身術來,化作黑霧飄然而過。


    趙元真卻不知有攝像頭這玩意,卻也察覺到燕裕的行進路線頗為詭異,不少地方居然還要求自己隱身配合……難不成是某種玄奧陣法?


    是了,既然是他背後的那位術算大能要救我,自然不會忘記去布下對應的高級陣法,封死我身後追兵的去路。


    隻是這解陣的步法,怎地如此古怪?


    不合九宮,不像八卦,不入七絕,不似六壬……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在隨便亂走。


    不對不對,別傻了啊趙元真!


    術算大能所設置的陣法,其解陣步法的思路模式,如何可能被你輕易看穿?你以為你是誰啊?


    老老實實記下來不就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去研究這高深陣法,現在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燕裕卻不知趙元真的心思,隻是看她左顧右盼拚命記路的樣子,心裏也是暗自詫異。


    雖然沒有跟她解釋“攝像頭”的概念,但她已經意識到了公共環境不夠安全了麽?


    不愧是在原時間線上,從江南省往長江上遊逃竄1800多公裏,連續十年都未被捉住的“趙跑跑”,單是這份警覺心和危機感就遠超同儕。


    迴到出租屋門口,燕裕從褲袋裏取出鑰匙,默默打開房門。


    “進來吧。”他說。


    趙元真小心翼翼邁過門檻,同時用眼角餘光打量防盜門。


    此門居然是金鐵而鑄,怪哉。


    隻是對修士而言,哪怕精鐵所鑄,也抵不過一個法術……不對,這洞府豈會如此不設防?裏麵肯定藏了什麽厲害禁製!


    迴到家裏,燕裕隨手拍了拍旁邊的椅子:


    “坐吧。”


    趙元真小心翼翼地坐下,隻是半邊屁股搭在椅子上,顯得頗為謹小慎微,目光絲毫不敢偏移。


    看她這規規矩矩的模樣,燕裕反而有些想笑。


    元真魔帝本就欺軟怕硬,此時被雙方的信息差所蒙蔽,誤以為自己背後有術算大能支撐,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隨著時間往後推移,她很快就會察覺到不對,並且開始不斷試探自己的真實身份。


    然而,元真魔帝的狡詐多疑程度,也是舉世罕見。


    隻要沒法確認那位術算師父“百分百是絕不存在的”,她就不敢冒著觸怒對方的風險對自己下手。


    結合以上信息,接下來要如何與她相處,答案也就唿之欲出了:


    熬鷹。


    你越是打壓踩她,她就越是認定你有恃無恐,就對你背後可能的“大能存在”越是忌憚;


    但你要是全程對她好言好語地伺候,反而會讓她更懷疑你的身份……正如元真魔帝在自傳紀錄片裏所說,“魔門從來不講究溫良恭儉讓,隻有毫不留情的弱肉強食”。


    如果你不是因為比我弱小,那你為什麽要對我露出善意?


    所以魔門妖女這種吃硬不吃軟的邏輯,說是抖m其實也不為過。


    想到這裏,燕裕心中已有定計,便將二郎腿輕鬆一翹,看向對麵那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弱小無助的魔門妖女,傲慢地吩咐說道:


    “既然選擇在我處托庇,連起碼的禮節都不懂嗎?去那冰箱裏拿一串葡萄出來,洗了給我吃。”


    趙元真聞言一怔,暗自銀牙緊咬,心說莫不是將我當奴婢使喚了?


    隻是她自幼生長於魔門,見慣諸多曲意逢迎之醜事,深知能屈能伸才能活命的道理。


    眼前這人之所以如此使喚我,說不定就是其師吩咐,故意看我是否足夠聽話。


    哪怕我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叛逆,就要認定我是“不好用的棋子”,從而毫不留情地舍棄掉!


    當下她也就忍住不快,脆聲應了,走向燕裕所指的鐵皮箱子。


    打開箱門,便有冷氣衝出。趙元真嘖嘖稱奇,心想此物原來是個寒冰儲物法寶,貯藏美酒佳肴用的,隻是為何造得如此笨重?豈不是難以攜帶?


    她剛取了葡萄出來,隻聽見燕裕又道:


    “廚房在那邊,將水槽的開關擰開,將葡萄洗幹淨點。用手輕搓,不要見著半點灰塵在上麵,也不能有半點表皮破損。”


    我先把你的狗頭給搓了!趙元真心中暗罵,依言擰下開關,隻見自來水從水龍頭裏汨汨流出,心裏又是為之一驚:


    好個設計精巧的引水管道!若是在此處地上,掘一坑道出來,引水成溪,九曲連環,倒是別有江南雅趣。


    燕裕卻不知趙元真想把家裏地板撬了,隻是催促說道:


    “好了沒?動作怎麽那麽慢!”


    “好了好了。”趙元真將葡萄小心洗淨,用瓷盤裝了,盈盈端到燕裕麵前,如侍女般恭敬奉上。


    燕裕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也不起身,隻是將手朝口中一指。


    可恨小賊,居然還要我喂你?趙元真氣急敗壞。


    但轉念一想,他之所以敢這般傲慢無禮,不正是仗著他背後有個術算大能師父嗎?


    可惡,我可不是願意對你屈膝,隻是看在你那大能師父麵上,暫且忍讓罷了。


    趙元真按捺被羞辱的怒氣,隻是耐心撚起一顆葡萄,往他嘴裏輕輕送去。


    燕裕吃著洗好的葡萄,打量著她貌似恭順、實則屈辱的表情,隻覺得越發有趣好玩。


    但哪怕是熬鷹,也講究一個拉踩有度,收發自如。若是踩她踩得過頭了,激得對方不管不顧、泛起殺性來,那就弄巧成拙了。


    大棒已經揮過,接下來自然是給個甜棗,於是他緩緩笑道:


    “你也休要因此生恨。術算一門,最講究因緣果報,你這邊對我禮敬,焉知將來我不會幫你一把?”


    趙元真頓時眼睛一亮,問道:


    “怎麽幫?”


    妖女這就沉不住氣了,果然難改急功近利之本性啊……燕裕便悠悠說道:


    “我問你,你可想擊敗那梅映雪?”


    想啊,要不是天賦實力差距太大,我早就把那賤人抽筋扒皮,挫骨揚灰,抽魂奪魄,拘在身邊日夜折磨了!


    想到自己被她害到落入這陌生世界,趙元真便怒火中燒,麵上卻是溫順乖巧說道:


    “如今小女子托庇令師門下,客隨主便,令師吩咐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隻求保住性命便好,斷然不敢多想其它……”


    話音未落,下巴就被人挑起來了。


    燕裕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迫使趙元真和自己直接對視,高傲說道:


    “不要耍小聰明,對我沒有用。”


    “看在你服服帖帖伺候我的份上,我可以透露一些未來運勢給你,且聽好了。”


    “十年之內,你絕非梅映雪之對手;十年之後,你們實力應在伯仲之間。”


    “二十年後,攻守之勢易轉,無論你是要殺要剮,她都隻能受著!但前提是你得順應天機而為,不能自作主張,否則若是中道崩殂,便再無迴天之力,你明白嗎?”


    燕裕的語氣意味深長,臉上也掛著神棍特有的“天機最多隻能泄漏到這”的神秘微笑。


    不管你信不信,我先畫一個大餅在這裏,叫你始終心存希望。


    趙元真如遭雷殛,先是呆滯片刻,隨後嬌軀猛地顫栗起來,臉上也泛出興奮的紅暈,嬌聲道:


    “真是尊師所言?”


    “那是自然。”燕裕淡定點頭。


    趙元真迅速發揮聯想能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收徒暗示?


    隻要聽從他背後那位術算大能的吩咐,對方就願意提攜我,甚至是收我為徒,助我修為勇猛精進,傳我移山填海秘法,最終讓我擁有輕鬆碾壓梅映雪的絕強實力!


    在這一瞬間,趙元真看向燕裕的眼神裏,那層層警惕、戒備和忌憚的深處,終於出現了一絲依賴、貪慕和渴求。


    落在燕裕的眼裏,燕裕卻不知她冒出了什麽“收徒聯想”,隻當她是想殺梅映雪想得瘋了,便高深莫測地笑笑不語。


    他說的當然是實話。前世的趙元真,哪怕是化身趙跑跑東躲西藏,最後也成了和梅映雪並駕齊驅的大人物。


    今生有自己相助,她怎麽可能贏不了梅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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