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此計一出,得知陸流夏要和他一起離開,或者認定他們已經在一起,郎霆烈肯定會發怒,也肯定會想要折磨他,包括喬家。本以為沒這麽快,可沒想到,喬睿還沒離開馬來西亞時,就已經聽到了風聲。其實他迴國,隻是為了暫時躲開費芷柔。不過既然她那麽問起,他就順口應了下來。讓她多一點內疚,讓她覺得郎霆烈做得太絕太狠,不是更好!


    郎霆烈強大的實力和動作的迅猛,確實讓喬睿震驚不已。在心悸之餘,他又暗生了喜悅。郎霆烈打壓喬氏越殘忍無情,她就會越內疚慌亂,而他就越有優勢!犧牲一個喬氏算什麽,隻要他能得到她,一切都是值得的!再說,喬氏是否會就此倒下,還是未知。


    想到這,喬睿的眼眸興奮地眯起來。


    —


    這是一家格調極佳的西餐廳。正值中午,往來吃飯的人不少,但餐廳裏始終保持著安靜的氛圍,流淌著撥動人心弦的經典英文老歌。


    費芷柔和喬睿坐在一樓靠窗的位置,那裏正好是個角落,很安靜,可以不去看來來往往的人。也能避開很多人的視線。


    除了坐在二樓的人。


    除了那雙鷹隼般鋒銳又凜冽的黑眸。


    看著她對那個男人說話,他握緊了拳。可是看她保持距離地坐在男人對麵的位置上,他又微微鬆開了拳。


    他是從她身邊“離開”了,但不代表她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任何時間,任何地點。


    而這“平靜”的一天,郎霆烈已經備下了大禮。憑郎氏的實力,憑他這幾年累積的經驗和人際關係,區區一個喬家,他當然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大概昨天給她的警告起了作用,她已經撤迴了解約書,走的人隻有喬睿,她依然“老老實實”待在時音公司。不過就算如此,他也依舊要玩下去,要讓她知道自己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就在剛才,一直坐在二樓陰影處裏的郎霆烈,已經看到喬睿在費芷柔離開後打了兩個電話,看到他在掛掉電話後氣惱挫敗地把拳頭砸在旁邊的座椅上。他也看到,在喬睿打電話的時候,費芷柔已經走了過來,站在喬睿的身後,愣愣的。


    想必,喬睿已經知道了喬家公司即將被收購的消息。想必,費芷柔也已經聽到了、猜到了喬家發生的事情。


    很好,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幕。讓她知道,除了他郎霆烈,沒有人可以和她在一起。讓她知道,誰要想帶走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放在桌上的手機在振動。


    “喂。”幾夜未眠,郎霆烈的嗓音異常沙啞低沉。


    “郎總,收購喬家公司的企劃案已經擬出來了,什麽時候給您看?”這是郎霆烈聘用的獵頭公司。


    “就現在,傳到我的郵箱。”他微眯著眼,始終看著坐在一樓角落裏的兩個人,“先不要行動,等我的迴複。”


    因為他也在等。等她的反應。他倒要看看,喬睿對她有多重要。對那個在自己麵前軟弱無能的男人,她又要做何選擇!


    ————————————


    他在這裏。


    費芷柔抬頭看了眼流光閃爍的會所名稱,呆立了一兩分鍾,終於深吸一口氣,往裏麵走去。


    要找到他並不難,因為他就是在等她來。


    從尤念兮那裏輕易就通過雷玄拿到了他的電話,而等她一打過去,他就接了,告訴她他在這裏。


    一走進去,就有服務生過來給她領路,一直走到會所最裏端一個房間的門口。


    門推開的一霎,她便看見那個男人帝王般坐在正對著自己的沙發上,勾著一抹得意的笑,看著她。


    費芷柔僵了一下,走了進去。


    她剛邁進去,房間的門就被服務生關上了。


    那“咚”的一聲,落在她心頭,生生地發顫。


    “找我有事嗎?”郎霆烈依然帶著那抹笑,深深地看著她。


    “你知道的。”費芷柔暗暗吸了一口氣,用盡力氣挺直背,走過去,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冷冷地看他,“喬家公司的事。”


    是她決定走到這一步的,她不能連累了喬睿和喬家。費芷柔知道自己該來見他,必須來見他!


    “喬家公司?”郎霆烈不屑地輕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個酒杯,往裏麵倒了紅酒,推到費芷柔的麵前,又看著她,“哪個喬家公司?”


    看著麵前的酒杯,費芷柔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


    她不喝酒。再也不會喝酒了,自那個可怕的夜晚之後……


    “我說的當然是喬睿家。”費芷柔在努力屏蔽那一晚,努力提醒著自己現在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喬家公司要被收購了。郎霆烈,別告訴我那不是你做的。”


    看她不喝自己倒下的酒,郎霆烈眯起了眸,閃過不悅和隱忍。


    “當然是我做的。”他給自己倒下滿滿的一杯,狠狠地一飲而盡,“你也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原因,費芷柔!”


    “你非要這樣嗎!我都說我們已經結束了,你非要因為這個去傷害無辜的人嗎!”費芷柔瞪起眼睛看他,不掩飾自己的“怒火”,“郎霆烈,難道你的意思是,即便我恨你、討厭你,即便和你在一起是那麽痛苦的事情,我也要非你不可嗎!我就那麽賤嗎!”


    “對,費芷柔!你說的對!即便你恨我,討厭我,即便你現在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表情,我也還是要你在我身邊,要你和在一起!”郎霆烈站起來,衝血的雙眼暴戾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不過不是你賤,是我賤!是我郎霆烈犯賤!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毀天滅地也要跟你在一起!”


    唿吸在這一刻停止了,胸腔那麽疼痛,痛得她連心跳都感覺不到了,痛得她全身每個細胞都蜷縮起來……


    她竟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竟親耳聽到他說自己犯賤……這個高高在上帝王般的男人,竟被自己逼到了這個地步……她都做了什麽,做了什麽……


    這一刻,她好想撲過去,好想告訴他,自己是愛他的,從來從來都是愛他的,從未變過,從未減過!愛他的身影,愛他的體魄,愛他的聲音,愛他的氣息,愛他短短的發,愛他穩健的腳步……什麽都愛,哪裏都愛!


    可是,然後呢……然後,她該告訴他什麽,該怎麽解釋,明明是愛他的她,卻要離開這麽久,逃得這麽遠,還要不停地傷他,傷他,傷他!她該如何解釋!


    不能!不能!不能!她不能告訴他,自己和他最親密的戰友、最好的兄弟上床了!不能告訴他,那血淋淋的背叛和恥辱!那會是他無止盡的折磨,是他無盡頭的煉獄!她不能!


    在窒息到極致的時候,她開始搖頭,拚命地搖頭,告訴自己那些“不能”、“不要”、“不可以”!


    她就這樣抱著頭,拚命地搖晃著!


    剛剛還陷在暴戾情緒裏的郎霆烈,看到費芷柔這樣激動和反常,短暫的錯愕後,神情又鬆軟下來,擔心又疼惜地看著近乎歇斯底裏的她,輕輕地伸過去手,想要拉過她,抱過她……


    “你走開!”在他的手剛剛觸碰到她時,她忽然抬起頭,狠狠地打掉他的手,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厲聲喊著,“郎霆烈,那你就毀天滅地去吧!毀了別人,也索性把我毀了!我說過,你若是因為我傷害別人,我就跟他陪葬!”


    她在顫抖,顫得非常厲害。心裏有太多洶湧的情感,她需要宣泄,卻隻能用謊言來宣泄,她怎麽不顫抖……


    她這一刻的激動和顫栗,在郎霆烈的眼裏是真實的。


    郎霆烈也顫了。


    原本氣惱地想對她狠戾地甩出一句“那你陪葬去吧”,可話到了嘴邊,他說不出口。


    他怕她真的會去做。不管她對喬睿的感情是什麽,若他逼急了,也許她真的會做得到……陪葬……


    她是他的至寶,也是他的軟肋,更是可以對他一招致命的武器!


    要投降嗎,要就此放過喬家,放過喬睿嗎?他不想,真不想!可是,她……


    本來是想給她警告,反倒被她用自己威脅著。他討厭這樣的無措,討厭這樣被她逼著,他再一次忍不住想要不管不顧地對她用強!


    就在這時,包房的門推開了,來送茶水和點心的年輕女服務生站在那。


    看著麵對麵站立著,氣氛怪異又沉默著的兩個人,服務生站在那,不知道自己該進還是不該進。事實上,她剛才敲房門已經敲了好幾下了。怕是房間裏麵的人沒有聽到,她才貿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想著老板一再叮囑要好好服務這個貴賓房的客人,服務生還是鼓起勇氣,盡量放輕腳步地走進去,準備放下東西就離開,不去打擾這對表情怪異的俊男靚女。


    “滾出去!”


    在服務生把托盤裏的飲料和點心放在桌上時,站在她旁邊的郎霆烈忽地開口了,冷冷的聲音滿含著壓抑到極點的怒氣。


    “對,對不起……我馬上出去……”被忽然響起的低吼聲音嚇了一大跳,服務生慌不迭地拿起東西想要趕緊離開。


    可是越急越忙,慌慌張張的,她竟然絆倒了桌角,掙紮了幾下都沒站穩,生生地倒在了郎霆烈的懷裏,依靠在他結實的胸膛……


    “對,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服務生連忙站起來,怯怯地向郎霆烈道歉,在仰著頭小心翼翼地看他時,不由地呆住了。


    好帥啊!


    剛才一直忐忑著,忙著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也沒來得及仔細看這個男人一眼。可是此時,她就靠在男人的懷裏,抬頭的時候,這麽近距離地看到他冷峻的下巴,深邃的雙眼,英挺的鼻梁……太完美了,太帥了,簡直讓她看呆了眼,傻傻地站在那,還是依靠著郎霆烈,感受著來自他寬闊胸膛的滾燙溫度,她的臉也被燙紅了……


    郎霆烈皺著眉頭,一臉的厭煩,正要把這個討厭的添亂的女人推開,無意中卻看到了費芷柔的神色,一閃而過的神色……驚愕,不安,厭煩,還有,嫉妒……


    就短短的一兩秒,她很快變了臉色,以為郎霆烈沒發現而微微轉過了頭。


    眼眸一亮,郎霆烈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推開了服務生,可是動作遠沒有他剛剛開口時的粗暴。


    “沒關係,你出去吧。”郎霆烈對服務生揚起唇角,憐惜又溫柔的樣子,似乎並不反感剛才那無意的一抱。


    而他的餘光依然在牢牢地捕捉,捕捉到費芷柔臉上又閃過的一抹情緒,一絲顫栗。


    噢……很好,他決定改變主意了。


    看著服務生離開房間,郎霆烈重新坐了下去,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淡淡地說,“好,我放過喬家,放過喬睿。你滿意了吧。”


    剛才的喘息還未完全平息,低垂著眼眸的費芷柔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那個尊貴儒雅又不可一世的男人,他的臉上已經淡去了剛才的怒火和怨氣,平靜地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真的把他逼退了嗎,他真的願意放過喬睿和喬家嗎?……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色蒼白著。


    “不相信嗎?”郎霆烈冷笑著聳聳肩,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當著她的麵撥出了電話,還打開了免提。


    費芷柔站在那,聽著話筒裏傳來嘟嘟的聲音,很快就被人接通了。


    “郎總,您好。”


    “收購喬氏企業的計劃暫停。”郎霆烈看了費芷柔一眼,讓她聽清楚自己說的是“暫停”,而不是“終止”。


    “暫停?”那邊的聲音疑惑不已,“可是郎總,現在正是收購喬氏企業的最佳時機,他們的股價已經跌到了最低點……”


    “我說停就停。照我說的去做。”


    “……好的,郎總。”


    掛了電話,郎霆烈把電話甩到一邊,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怎樣,現在相信了吧。”


    費芷柔怔怔的,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她相信了,但她也相信,他要弄垮喬家,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分分鍾就能辦到。他能“暫時”放過,已經是給了她最大的“麵子”。


    “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既然想說的事情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郎霆烈還是那樣笑著,狹長的眸閃著費芷柔看不懂的光。


    他讓她走?就這樣讓她走了?不僅放過了喬睿,還輕易放過了她?


    費芷柔蹙了蹙眉,疑惑地看著他,卻看見他已經移開了注視自己的目光,按下了會所的內線電話。


    “經理,給我安排幾個女孩進來,一個人喝悶酒沒意思。”雖然已經偏過了頭,但他的餘光依然牢牢地鎖著站在自己對麵的那抹身影,滿意地看到她一瞬的僵直,一勾唇角,他又加了一句,“挑漂亮點的。”


    按斷內線,郎霆烈故意停頓一下,然後迴頭,看到費芷柔還站在原地,故作輕蔑地說,“你怎麽還在這裏?”


    費芷柔顫了顫,迴過神來,轉身往門口走去。


    在她冰涼的手握上門把時,他的聲音不屑地傳來。


    “我要一個願意給別人陪葬的女人幹什麽,我又不是真的犯賤。費芷柔,世界上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隻要我開口,別說一個,就是成百上千的女人都會主動找上門來,我又何必犯賤。”


    胸口被猛地撕裂開,狠狠地灌進冰冷的寒風,她僵直的手已經不知道如何去擰開門把……


    “那就好。”


    幾秒後,她還是聽見自己的聲音那麽冷靜地響起,還有挺直的脊背,那麽倔強,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放下,至少他說出了這些話,至少他決定邁出了這一步……她該欣慰的……


    可是,在走廊上看到三四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走進她剛剛邁出的房間,在走廊上隱隱聽見從那個房間裏傳來的甜膩的說話聲,聽到他不吝嗇的笑聲,已經痛到蜷縮的心瞬間又被撐到了極致,砰地一下就炸了,鮮血淋淋……


    她不要看!她不要聽!她不要想!


    大口喘息了幾下,用盡所有力氣,費芷柔拚命地跑起來,衝下走廊,衝出會所,不停地往前跑著……


    她不知道自己跑過了多少拐彎,跑過了多少街道,一直跑到四肢都失去了感覺,跑到嗓子燃起了一把火,再也無法唿吸……


    還不夠,還不夠遠,她好像還能看到那些女孩的身影,還能聽到郎霆烈和她們調笑的聲音……她跑不動了,可是離得還不夠遠……


    看著一輛的士正好停下,費芷柔拉開車門,飛快地坐了進去。


    “小姐,去哪?”司機迴頭問她。


    去哪,她能去哪……心裏裝著他,她去哪裏他都在,她還能去哪……


    “隨便……往前開吧。”


    聽到這樣的迴答,司機頓了一下,心想這又是一個傷心不知歸處的女人吧。


    他沒再多問,開車往前駛去。


    而費芷柔已經無力地往後靠去,剛剛還倔強支撐的身體現在像剝去外殼的蝸牛一樣軟弱無力。


    一迴眸,一閉眼,滾燙的淚已經順著冰冷的臉頰滑落下來。


    一滴,兩滴,然後成串,止不住……


    【費芷柔,不要哭,不要哭,隻要他能放下,隻要他永遠不知道那件事,隻要他能過得好,你做的所有都是值得的……你該高興,他放下了,你也可以放下,再無需為過去痛苦糾結……不要哭,不要哭,你可以做到……】


    一遍遍念著,一遍又一遍,可越是這樣告訴自己,眼淚越是不聽話地流淌更多。


    終於,在這個狹窄的車廂裏,在這個暫時不用偽裝的地方,她再也抑製不住痛苦,掩麵哭泣,一聲聲都是那麽撕心裂肺,就連司機也聽得紅了眼眶……


    ————————————————————————————


    “流夏,到了。”


    喬睿下車,替費芷柔拉開車門,輕聲喚著有些心不在焉的她。


    費芷柔迴過神,看了看喬睿,終於還是下了車。


    喬氏風波總算過去了,又過去了平靜的三天。


    那樣的平靜。


    若不是雷玄還留在別墅裏,若不是還有wolf的保鏢跟在她身後,費芷柔幾乎都要認為前些天發生的事情都隻是一場夢。幾乎都要認為與他的重逢,不過是一場美麗又心悸的夢。


    他,真的決定放手了嗎……


    “流夏,怎麽了?”看到下了車,卻還站在原地停滯不前的她,喬睿不由地問道。


    他有點心急。他怕她退縮。因為今晚,必然會上演他期待的一幕,而他必須要帶著陸流夏走進這裏!


    “嗯……沒什麽。”費芷柔輕輕地搖頭,提醒自己不該再去想,更不該再去痛。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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