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郎霆烈倏地站起來,眸光冷冽地看著兩個手下。


    許久,他終於又跌坐了迴去。


    “弄髒”費芷柔的人是他,讓他們去調查情況的也是他,即便他們也聽到了這番不堪入耳的話,聯想到什麽不堪入目的事,也不是他們的錯。他要恨隻能恨自己,要惱隻能惱許承鈺!


    “算了,這件事不怪你們。你們盡早找到許承鈺的父母,打探一下他們是否知道費家姐妹的事情,記住別讓他們有所察覺。”郎霆烈恢複了神色,但鷹隼的黑眸依然在閃著嗜血的光,“還有,把許承鈺帶到我的麵前!”


    “好的,狼頭,我們知道怎麽做。”躲過責罰,兩個保鏢鬆了口氣,利索地答應著,走了出去。


    看著手下走出去,郎霆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看到地上那堆破碎的零件時,他嫌惡地移開視線。


    修長的手指夾著剛點燃的香煙,郎霆烈走到窗邊停下,遙望著天邊一抹陰雲,蹙眉沉思著。


    事情查到這個地步,郎霆烈大致已經了解費若萱在美國發生的事情,以及她迴國想要做的事情了。


    許承鈺為報複費芷柔傷害了她,而這份痛,她大概是想從自己的親姐姐身上討迴來。這兩個人倒是搭配得很,一樣地讓人倒胃口!


    費若萱說什麽是因為許承鈺的父母嫌棄費芷柔,所以才讓許承鈺跟她分手,才害她失戀又流產,根本就是她編造的謊言。憑許承鈺對她的那份心思,估計許承鈺的父母連費若萱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會因為費芷柔的事情逼他們分手了。


    她這樣對費芷柔說,無非是想讓費芷柔覺得內疚,覺得痛苦,覺得是自己害慘了妹妹,要從心理上無止盡地折磨疼愛她的姐姐!因為嫉妒,因為怨恨,所以費若萱會想方設法地阻止費芷柔幸福,破壞他們的快樂。想到今天,費若萱說出她流產事情的表情時,郎霆烈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費若萱迴國,留在費芷柔身邊,就是要報複!


    好毒好狠的心哪!明明是她自己釀的苦果,卻要把怨恨的火發在無辜的費芷柔的身上!在自私惡毒上,費若萱絕對像她那個冷血無情的爸爸,費楚雄!


    而且,雖然費若萱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但她陰差陽錯地正好又給費芷柔、給他們的未來蒙上了陰影。因為在現在的情形下,他無法去向費芷柔坦白,讓她徹底地放下心裏的包袱。如果他輕易說出真相,一定會給費若萱更多的機會,會讓費芷柔離開自己!


    他不能魯莽。越是心急,越不能魯莽。哪怕是麵對一個小小的費若萱,但隻要關係到費芷柔,關係到他們,他就一定要謹慎,不能輕敵!


    因為上次讓人去r市調查費芷柔的事情已經給了他很好的教訓。所以這次讓人去調查費若萱的事情,郎霆烈派出了兩組人。一組是郎氏的,一組是wolf的。隻有能相互印證的東西,才是真實可靠的。他不是不相信自己派出的人,而是那個隱藏在暗處不知有何企圖的人,他不得不防。


    在r市調查的事情,郎霆烈又迴頭去查了。不管是那個司機,還是那個什麽公子哥,全都在說謊!他們告訴郎霆烈,說有一天接到一個神秘電話,讓他們到指定的地點,去“巧遇”一些人,告訴那些人關於費芷柔的“一些事”,說事成之後給他們一大筆錢。電話剛掛斷,他們就都收到了一筆定金,數額相當可觀。偏巧他們都是缺錢的人,司機的老婆得了癌症,而那個公子哥欠了一屁股高利貸,根本不敢告訴家裏。有拿錢,又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們就都答應了。


    而當郎霆烈問那個神秘人的事情時,他們全都搖頭,說沒見過那個人,聲音也是處理過的機械聲。事後去查銀行的轉賬信息時,查到的賬戶也早已被封存,不複存在,而名字更是子虛烏有。


    關於那個在背後作怪的神秘人,因為察覺太晚,一切線索都斷了,成了懸在郎霆烈心裏的一把劍,不知什麽時候又會落下,擾亂他的生活,或是傷害費芷柔,所以他必須得防著,時時刻刻。


    其實知道費若萱和許承鈺之間發生的實情,郎霆烈還是很糾結,沒覺得輕鬆多少。如果他不說出實情,費芷柔會一直以為是那件事害了費若萱,而他也會一直不敢說出自己才是豔照的主角。可如果他說出實情,告訴費芷柔,她的好妹妹其實一直在欺騙她,搶走她喜歡的男人,又讓許承鈺誤會她,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


    說出實情,雖然自己是解脫了,也能讓她擺脫“肮髒”的陰影,可是費芷柔真的就能開心嗎?被費楚雄趕出家門,陸懷秋又去世了,隻剩下妹妹這麽一個親人的她,在知道這些真相後,真的會開心嗎?


    不會的,憑她的性情,即使沒有了對妹妹的愧疚,她也不會開心,隻會是無盡的失望、無奈和憂傷……


    怎麽辦,他該怎麽去做……


    麵對生死的一瞬,他可以做出機敏的決定,可處理這種千絲萬縷的感情,他小心翼翼,卻還是感覺如履薄冰,寸步難行。


    不管最後決定怎麽做,郎霆烈還是決定先掌握證據,讓人先找到許承鈺的父母再說。至於許承鈺,讓人把他帶來,不隻是為了泄憤,也是為了知道更多的真相。明明已經“分手”的兩個人,而且許承鈺的心意肯定是不會再迴到費若萱的身邊,可為什麽到後來,許承鈺又迴去了。郎霆烈才不信什麽被費若萱感動的鬼話。


    還有,費若萱的懷孕又是怎麽迴事?是許承鈺給她的另一種報複,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這些謎團看似不重要,可郎霆烈還是想弄清楚,想讓事情明明白白。而要知道這些,他隻能問當事人。費若萱自然是不會說的,那就看許承鈺了。看這個昔日幹淨俊朗,如今卻被愛恨扭曲了心智的男子,會給自己一個什麽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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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有敲門聲。


    費芷柔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郎霆烈,有點吃驚地說,“你不是有鑰匙嗎?”


    郎霆烈一步邁進來,晃了晃手裏亮閃閃的鑰匙,笑著說,“這裏現在住著兩位女士,為了表示尊重,我還是敲敲門的好。”


    看著匆匆迴房間換衣服的妹妹,費芷柔點點頭,朝郎霆烈讚許地揚起唇角。


    “這兩天公司不忙嗎?”看到郎霆烈來,費芷柔覺得高興。可是想到妹妹,又覺得放鬆不起來,有著無形的壓力。


    “也不是不忙,”趁她把他的外套搭在衣架上時,郎霆烈湊了過去,飛快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又在她瞪眼之前離開,慵懶地坐在沙發上,“不過晟霆集團的事情我要慢慢交接了,都交給大哥。”


    原本是要晚點交接的,但費若萱的突然迴國讓郎霆烈改變了計劃。他盡量壓縮了工作,每天勤快往返與此。因為他實在不放心讓一隻“小白兔”和一條“毒蛇”待在一起,關鍵這隻“小白兔”以為別人和她一樣純良。


    費芷柔頓了一下,走到郎霆烈的身後。他之前跟她說過他的想法,郎霆烈想在他們結婚之後迴到wolf的總部,去g市。而他們也將在那裏生活。


    “要去g市嗎?”她輕聲地問著,“要是以後萱萱畢業迴國,也能跟我們一起生活嗎?”


    費若萱從小就是需要有人陪伴、有人照顧的人,之前讓她出國,也是因為有許承鈺。可是現在,她和許承鈺已經分手了,憑費若萱的性格,怕是畢業以後也不想待在那裏。她現在是費若萱唯一的親人了,當然要照顧好妹妹,安排好她的將來。


    “當然可以。”坐在沙發上的郎霆烈仰頭看她,長臂也伸了過來,勾住她微微俯下的頸脖,“她是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照顧她理所應當。”


    心裏是萬種不願意,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在這種時候,“受傷”的費若萱遠比他有優勢,他不會傻得讓費芷柔去做“二選一”的事情,也舍不得看她左右為難。


    “謝謝你,阿烈。”其實也知道郎霆烈不會拒絕,但聽到他這番話,費芷柔還是覺得感動和欣喜,也不由地鬆了口氣。


    “別說謝謝,直接吻我就行……”郎霆烈的手指稍一用力,費芷柔就被他勾了過來,唇瓣相對,眼看就要吻上……


    “啪。”


    聽到輕微的開門的聲音,費芷柔猛地推開了郎霆烈,驚慌地站直了身。而郎霆烈,一個措不及防,被她推到在沙發的一側,歪歪扭扭地坐著。


    “萱萱。”


    聽到身後的一聲輕喚,郎霆烈不由無奈地笑了。可在下一秒,看著走過來的費若萱時,眼底不禁閃過更深的嫌惡。


    這個妹妹已經成功地“搶”走了費芷柔,“搶”走了屬於他們的時間。隻要有她在,他就別想和費芷柔親近。史上最強電燈泡,不是嗎?


    不過,管她是不是最強,他要斷了她的電!


    “萱萱,早啊。”郎霆烈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費若萱和煦地笑著。


    “姐夫早。”費若萱也是甜甜一笑,看起來純良無害。


    郎霆烈重新坐下,拿起茶幾上今天的報紙,看了兩行,忽然想起什麽,迴頭對費若萱說,“對了,萱萱,你現在是在美國x大學讀書嗎?讀的工商管理?”


    費若萱愣了一下,不知郎霆烈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


    “是的。”她點點頭,表現得很尋常。她現在還不想說出自己被學校開除的事情。在失戀、流產之後,這是她準備好丟給費芷柔的又一重磅炸彈,她得放在重要時候用。


    “我昨晚聽說了一件關於x大學的事情。”郎霆烈看看費若萱,又看看費芷柔,麵露憂色,“有人舉報他們工商管理係的一個老師猥褻和繈爆了多名華人女學生。”


    費芷柔驚了一下,擰緊了眉頭,“怎麽會這樣!”


    她又對身邊也露出震驚之色的費若萱說,“真有這種事嗎?”


    “沒有啊……我沒聽說。”費若萱支支吾吾的。她已經離開學校很久了,學校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確實不知道。但是,應該不至於啊。係裏那幾個老師,她不覺得誰會做出這種事。


    “事情現在還在調查中,並沒有對外公布。萱萱也未必知道。我也隻是有朋友恰巧在處理這件事,所以聽說了。”郎霆烈放下手裏的報紙,麵色嚴肅地看著費芷柔,“不管這件事最後處理的結果如何,我都覺得不應該讓萱萱繼續留在那個學校了。外國人表現得再友善,骨子裏還是有某種歧視,萱萱一個女孩子自己待在那裏不太安全。”


    郎霆烈又轉身,對費若萱溫和說道,“既然你和許承鈺已經分手了,在美國又無親無故,那就迴國吧。這裏有你姐姐,還有我。我們一起照顧你,比你一個人在國外要好得多。而且現在國內好的學校有很多,我可以幫你安排,並不比國外的學校差。畢業以後,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直接在郎氏集團工作,怎麽樣?”


    聽了郎霆烈的一番話,費芷柔也在思索。其實她也有讓費若萱迴國的打算,國外條件再好,也不如呆在自己的親人身邊。況且那個地方已經是萱萱的傷心地了,她更不想讓萱萱迴去獨自麵對。現在聽郎霆烈說起學校的事情,費芷柔更是下了決心。


    “萱萱,”費芷柔感激地看了郎霆烈一眼,又轉身看著妹妹,“我覺得阿烈的建議挺好的。要不你就趁現在迴國吧,待在姐姐身邊,姐姐也放心一點。你說呢?”


    費若萱頓了頓,似乎也在想,然後歎了口氣,說,“姐姐,其實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學校那邊……因為那段時間許學長跟我分手了,我很傷心,無心念書,缺課太多,所以……在我迴來之前,學校已經給我下了開除的通知書了……”


    “開除?”費芷柔震驚地一顫,臉都蒼白了。她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供妹妹讀書,換來的卻是妹妹被學校開除的消息。氣惱又失望,可一想到事情的緣由在她自己,費芷柔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傷心地站在那。


    “沒關係,開除就開除吧。”郎霆烈一把摟過費芷柔的腰,輕輕地摩挲著,又溫柔地提醒著,“安全最重要,那樣的學校不去也罷。這樣也好,正好迴國重新安排學校,也省了不少手續。”


    想著郎霆烈剛剛說的事件,費芷柔的臉色稍稍好了點。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正因為費若萱被開除了,所以避免了另外一些傷害,也沒什麽遺憾的了。


    費芷柔歎了口氣,對費若萱說,“既然已經這樣了,那正好聽阿烈的安排,休息一段時間再重新進學校學習。”


    費若萱蹙了蹙眉,一臉抱歉地說,“對不起,姐姐,你那麽辛苦地供我讀書,我卻讓你失望了……”


    “不要說這種話,我照顧你是應該的,而且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你還這麽小……”費芷柔頓了頓,放鬆一下被哽痛的嗓子,努力笑著安慰妹妹,“不過以後不要再輕易放棄自己的學業了。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有自己的本事,以後才能有更好更獨立的生活,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姐姐。”


    說完這些,郎霆烈問了問費若萱喜歡的學校、專業,說會盡快安排。正好洗衣機在提示完成作業了,郎霆烈便轉身,笑嗬嗬地幫費芷柔晾曬衣服去了。


    而費若萱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假裝在看。待那兩個人都去了陽台以後,她也不再掩藏眼底的猜疑、不悅和陰森。


    她一邊暗暗觀察著費芷柔和郎霆烈的一舉一動,一邊快速地在手機上編輯著什麽,發送了出去。


    原本想要再次看到費芷柔痛心疾首的慘痛模樣,可郎霆烈的一番話,讓費若萱這一記重棒像是落在了棉花堆上,稍稍有一點起伏就沒了影響。費芷柔雖然也有傷心的表情,但很快過去了,甚至還隱隱透出一絲慶幸,慶幸她已經不在那所學校了。


    真有那種事嗎?她怎麽就不信呢?怎麽覺得在這個時候聽聞這種消息,有點奇怪呢?


    郎霆烈聽到她被開除時的表情好像不怎麽驚奇,難道是他已經察覺到什麽,讓人去美國查過她的事了?……憑他的本事,要想知道她在美國的真相並不難,那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是對她的試探嗎?……這個男人到底知道了什麽,又想做些什麽……


    手機在茶幾上振動。


    有些慌亂的費若萱飛快地把手機拿起來,滑開屏幕。


    “昨天確實有一個老師被警察帶走了,就是傑瑞。不過大家都不知道原因,校方這邊沒有解釋和說明。”


    費若萱剛剛在問美國的同學,學校這兩天有沒有發生什麽大事件。而這是同學給她的迴複。


    看來,應該不是郎霆烈在說謊,學校確實發生了特別的事件。所以他剛才說出那件事,又提出讓她迴國的事情應該是偶然。


    也是,郎霆烈那麽喜歡費芷柔,作為心愛女人的妹妹,他當然要巴結著,熱情對待,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懷疑她、調查她、試探她呢!


    想到這,費若萱鬆了口氣。


    可她還是沒覺得怎麽暢快。她不想讀書,一點都不想再讀書了。


    什麽不要輕易放棄學業,什麽要靠自己的本事獨立生活,費芷柔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己有了鑽石級靠山,什麽都不做就能享盡一生的榮華富貴,卻讓妹妹去自食其力!還有這個郎霆烈,說什麽給她安排學校,又說什麽讓她去郎氏工作,一副大恩大德的樣子,誰稀罕!她費若萱,生來就是千金小姐,以後也隻會過千金小姐的日子,誰也別想讓她去給別人打工拎包!姐姐有的每一樣,她都要有!


    費若萱的視線停留在電視機屏幕上,心裏卻在盤算著以後該怎麽做。


    畢竟還年輕,又是在媽媽和姐姐的嗬護下長大的她,有一肚子怨毒的恨,卻還沒有長遠的打算。現在的她,隻是想著如何去破壞費芷柔的快樂,如何讓費芷柔露出愧疚痛苦的神情。


    可怨毒的根已經種下,在慢慢生根發芽,等到破土而生的那一天,誰也料不到她會做到哪一步。


    郎霆烈在陽台上,一邊幫費芷柔晾曬*單,一邊暗暗地看了幾眼坐在沙發上不動的費若萱。


    比起在看電視,費若萱的神情更像是在思索,陰冷著。


    郎霆烈挑了下眉,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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