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三小姐,先別走啊!”另一個女孩用力拉住她,嘴角的笑和她塗抹的黑紫色唇膏一樣惡心,“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喜不喜歡我們送來的禮物。”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這裏還有別的客人,我還要工作,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你們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好嗎?”費芷柔昂著頭,淡淡地說,可即使是化了妝的臉此時也褪去了紅潤。


    “不知道?”幾個女孩一起笑了起來,拉著她的那個女孩說,“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就算是失憶,看到那樣的照片你也總能想起一點吧!要知道,挖出這些照片可是花了我們不少力氣。”


    費芷柔站立在原地,幾乎動彈不得。放在背後,藏著信封的那隻手,此時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冰冷的汗……


    她們放在信封裏的,是一張當時流傳全城的她的豔照,和那個不知名的紋身男子的豔照……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認識你們,也請你們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半響,費芷柔終於開口,聲音還是淡淡的,隻是多了幾許抑製不住的顫抖。


    “喲,看來我們三小姐想要開始新生活啊,”那個女孩森冷一笑,鬆開了費芷柔,“那這裏的人肯定還不知道你以前的*韻事,還以為你是個多麽純情的女人吧。可有些事是瞞不了一輩子的,你是什麽人,就是什麽人,改變不了!”


    說著,她忽然打開自己的包,從裏麵掏出什麽東西,拋向了空中……


    太快了,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費芷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大堆的照片從半空中散落下來,散落到人群中,散落到台桌上,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香豔的照片被客人拿在手裏,震驚地看著,然後不停地看她,不停地對比著,不停地討論著……


    “沒想到這個女孩這麽放蕩啊,看她唱歌那樣幹淨的樣子,我還以為她很清純呢!”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啊。再說,憑她這樣的條件,什麽工作不好找,幹嘛來這裏賣唱,我可是聽其他歌手說她並不是什麽音樂專業的,而且是從什麽不錯的大學畢業的。”


    “真的嗎?哎呀,那就更加說明她不是潔身自好的人了。現在的年輕人亂得很,說不定在大學的時候就開始亂搞了。”


    ……


    “嘿嘿,看這些照片,她倒是熟練得很。她那麽漂亮,我早就想嚐嚐她什麽味道了。”


    “有興趣?那一會去問問她!看這照片,她好像玩得很另類,又是蒙麵又是紋身的,說不定能夠一起玩,嘿嘿,我也想一起!多少錢無所謂!”


    ……


    那種眼神,那種鄙夷的、驚詫的、猥瑣的,甚至是幸災樂禍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冰刀,從各個角落直插過來,讓她無處可躲地承受著……


    那些話語,那些齷齪的、不堪入耳的話語更是一支支毒箭,四麵八方地射過來,狠戾地插進她的心窩,就算是已經死了,也能被疼醒……


    她看到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慢慢地圍過來,指點著,奚落著,嘲笑著,圍堵了她眼前的光明,黑壓壓地撲過來……


    費芷柔站在那裏,她知道自己應該離開,飛奔著離開。可她的腳就是邁不動,軟綿綿地靠在支柱上……


    忽然,有什麽撥開了人群,身後的水晶燈光照射過來,像是照耀著從天而降的神,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光影中迅速靠近,讓她的時間瞬間靜止了一般……


    “跟我走!”


    一隻微熱的大掌牢牢握住她的,低沉又堅定的聲音不容拒絕地在耳邊響起,等她有知覺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帶出了酒吧,又被塞進了街邊的汽車裏。


    “放我走!我要下車!”


    費芷柔拚命拉著已經被鎖上的車門,驚慌地幾乎歇斯底裏。


    她此刻的感受並不比剛才好多少。她又讓他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幕,看到了自己可憐可恨的一幕……她不要這樣!她寧可被眾人唾罵,也不要被他憐憫,被他“救贖”!


    “費芷柔!”郎霆烈大吼著,額上暴著青筋,“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生活嗎!被人羞辱就這麽好玩嗎!你能不能夠清醒一點!”


    “不要管我!不清醒的那個人是你!”她強忍著心底的悸動,強忍著頃刻就會崩塌的淚水,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沒有自尊嗎,沒有自知之明嗎!我都說了我討厭你,討厭你來幹涉我的生活,你為什麽就是要死皮賴臉地纏著我!還是,你嫌以前沒幹過癮嗎,還想再上嗎!那,來吧!然後就請你滾蛋,再也不要來找我!”


    她故意說得粗俗下流,故意說得低賤不堪,把自己隻穿著低胸裙的身子用力地往他麵前湊,卻又在扮演一臉的嫌惡。


    原來愛到了極致,會變得不是自己,會變得什麽都不在乎。尊嚴也好,廉恥也好,統統都不要了!她隻要他離開,離開已經肮髒的自己,再不要來可憐她!


    “你!……”郎霆烈被她一席話氣得雙目猩紅,從沒想過會打女人的他,竟高高揚起了手掌……


    他快要被她氣瘋了!憤怒之火幾乎爆炸了他!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適應她醜惡的一麵,已經能做到毫無感覺,可她的這麽幾句話還是輕易點燃了他的怒火,點燃他想要撕碎她的衝動!


    “怎麽,郎組長想動手打女人嗎?”麵對他高高揚起的手掌,心裏劇痛著,可費芷柔還是昂起了頭,表情冷豔又低俗,“還是你想玩重口味的?”


    對,她在挑釁,在惹火!她不怕他打,她怕他不打……


    也許這一巴掌打下來,能徹底打斷他對自己還懷有的一絲希望,也能徹底打碎他們之間不該再延續的緣……


    “重口味”?她懂得還真不少!


    他那樣怒,黑眸裏都能清晰地看到火焰,車廂裏都能聽到他牙根咬緊的憤憤的聲音,粗重的鼻息像是在奔騰的火龍,要把她燒成灰燼的力量……


    在他的大掌揮下的那一瞬間,她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她還是不敢麵對夢被打碎的這一刻……


    沒有想象中的巴掌的聲音,更沒有疼痛。那隻應該狠狠扇在自己臉上的大手,竟隻是扣住了她的後腦,就像他曾經做過很多次的那樣,隻是這次,力道很大,大得她生疼,也動彈不了。


    費芷柔驚愕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對,我就是幹過癮!就是還想,現在就要!”他咬牙吼著,沙啞的聲音在車廂裏低沉地響著,帶著她從未聽過的陰冷和戾氣,也讓她對他,從未有過的恐懼。


    話剛落音,他已經伸手關掉了車裏的燈光,陷入令人遐想也恐懼的黑暗。他的手臂也在黑暗中倏地圈過來,用力地掐住她的腰肢,毫不憐惜地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裏,也毫不憐惜地咬住她的唇……


    這不是吻,是懲罰,狠狠地懲罰,沒有一絲柔情,沒有一絲憐愛!他到處咬她,甚至連牙齒都在咬……


    他的手也覆了上來,依然沒有憐惜……


    他從未有過的粗暴讓她疼痛,讓她顫栗,讓她害怕,讓她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他會真的這樣做,她隻是想氣惱他,激怒他。


    可她沒有反抗,沒有掙紮,沒有推開。這是她說的,她“要”的,她必須堅持著演下去,哪怕他對待自己的方式像是在對待一個三陪女,哪怕她多麽心痛他用這樣的方式對待自己……


    她睜著眼,在黑暗中努力辨析著他緊蹙的眉頭,憤怒的俊臉,終於還是心痛地不敢再去看,再去體會,緩緩地閉上……


    而他,在閉著眼睛專注懲罰她許久以後,在嚐到唇舌間濃濃的鹹腥味以後,卻又緩緩地睜開,看著她閉上的雙眼,看著她顫抖的睫毛,不禁想起,已經消逝的那些美好的夜晚,她也是這樣,閉著雙眼……


    心底某一處忽然酸軟了,然後,那麽悠長那麽鬆軟地歎了口氣……


    他的唇齒溫柔了,手上也輕柔了,漸漸地,漸漸地,腦中一片空白,忘記了那些不堪,那些痛苦,隻有最初的感覺,隻想去珍視的感覺……


    而她也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她不敢睜眼,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怕隻要自己一睜眼,這份夢牽魂繞的柔情就會化作泡影。


    多久了……好久好久了……她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感受的他的溫柔,竟然又在這裏了,她想抓住,哪怕是錯覺,哪怕隻有一瞬間,她也想牢牢地抓住……


    這樣想著,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圈上了他,喜極的淚也不由地滑落下來……


    車內原本冰冷的溫度漸漸升上來,旖旎的,繾綣的,漸漸火熱……他們忘記了所有,隻剩下分離已久的深深的渴望……


    直到那滴溫熱的淚在空氣中遺失了溫度,冰冷地落在他的手背上,也冰冷地砸醒了他。


    郎霆烈猛地推開她,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看著她,像是看著一頭怪物,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哢。”


    一聲輕響,他打開了車門的鎖。


    “你走吧。”他已經迴過了頭,沒去看她,背影竟是那樣挫敗。


    費芷柔怔在那裏,不知是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裏,還是錯愕他忽然的變化。


    幾秒後,她終於迴過神,心情淩亂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摸了幾次門把,才把車門打開。


    可她剛走到車頭,一道迅速閃來的身影來到她麵前,又迅速地給她披上一件厚厚的大衣。


    她抬頭看他,看清了他的麵容,卻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不會放棄的。”他快速地瞥過臉,隱去心中複雜到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思緒,低沉地說著。


    他說他不會放棄……她都這樣了,他為什麽還不放棄!到底要她怎樣做,他才能放棄,才能離開!


    陷入迷茫和驚愕的費芷柔,已經顧不上還給他衣服,逃也似的從他麵前跑走了。


    ————————————————————————


    “阿烈,怎麽了?”莫修一邊搖著酒杯裏的液體,一邊斜睨著郎霆烈,嘴角是常有的邪魅弧度,“接了飛機就把我丟在酒店,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現在又苦著臉來找我,不正常啊。”


    “沒什麽,”郎霆烈拿起莫修給他倒上的一杯酒,猛喝了一口,似乎在壓抑著什麽,“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情能讓我們的狼頭鬱悶?”莫修狹長的黑眸裏透出一絲精光,淺笑著,“我怎麽不信。”


    郎霆烈揚了一下嘴角,沒有說話,給自己又倒滿了酒杯。隻是這次,他不再一飲而盡,而是坐在那,慢慢地淺淺地喝著。


    他在沉思,在迴想著剛才發生的還未來得及完全消化的一幕幕。


    莫修比尹南歌晚來z市,今天晚上的飛機剛到。從機場接到莫修,安排好他的住處,郎霆烈便匆匆忙忙趕去了闌珊處酒吧。他知道自己不該重色輕友的,但昨天才跟費芷柔談過,若今天他不及時出現在她麵前,他怕她會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了。而且,他得確定她沒有逃跑。


    趕到酒吧,沒想到他竟然看到了那樣一幕。她被幾個女孩堵在角落裏,而酒吧裏漫天飛舞的是,竟然是他曾經發出去的那些和她在一起的豔照!


    其實,當初那些照片被他發出去的時候,都已經綁定了一種病毒程序,會讓照片在12個小時內自動刪除,毫無痕跡。而被人們流傳到網絡上的照片,他也悄悄地找人刪除掉了。報複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沒有必要讓它們一直被流傳。


    郎霆烈不是怕自己被發現。他戴了麵具,渾身貼上了紋身,又隻露出後背,就算是至親的人也認不出他來。他是不想讓她動情的模樣一直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那些曾屬於他,豐盈他人生的嬌羞模樣,若不是為了報複,他又怎會讓別人看到!


    事後,在r市,有人以為刪掉的照片不是警方就是翟鎬做的,沒有人起疑心。按說,這些照片是很難發現和找到了,除非,當時有有心之人特意留下了它們。


    那麽,這幾個堵著費芷柔的女孩……


    郎霆烈一邊大步朝費芷柔走去,一邊快速掃過那幾個女孩的臉,認出她們就是那晚在酒吧門口堵住費芷柔的人。


    她們還真是窮追不舍啊!


    明明是要報複,明明就是要讓費芷柔痛苦,可見到別人這樣羞辱她,他的眼底情不自禁浮上寒光。


    他的獵物,隻能他傷害!


    看到她呆立在那,慘白了臉,渾身虛軟地顫抖,聽到周圍的人不停地指指點點,不停地說著不堪入耳的話,郎霆烈更是一肚子氣惱,不知道是懊悔自己曾經那樣做,還是氣惱這些人的無聊和醜惡。那幾個若不是女人,他一定當場把她們踹飛!


    來不及想太多,郎霆烈鐵青著臉,伸出手,牢牢地拉住費芷柔,帶著呆愣的她大步地離開了酒吧,把她塞進了車裏。


    張了張嘴,糾結的情緒讓他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又忽然驚覺自己應該繼續“演戲”。


    該死的!他怎麽感覺自己朝預想的方向越走越遠了!


    正在想說什麽,已經迴過神的她又在拚命拉車門,一副跟他在一起比麵對那些人還要不願意的樣子,讓他壓製的怒火騰地一下燒起來。


    這還不算,她竟然還說出讓他幹一次就滾蛋的話!竟然還說出玩什麽*的話!她是在故意氣他,還是她真的如此下賤!


    高舉的巴掌在揮下的那一刻,卻隻是扣住了她的後腦。


    就算是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他也沒有打下那一巴掌。他不打女人,更何況是她,也許是不想破例,又或許是,舍不得……


    不過,這不代表他會放過她!她不是喜歡玩嗎,不是說要幹嗎,那他就奉陪!


    撕咬,揉搓……他每一次動作都充斥著熊熊怒火,隻想粗暴地讓她疼痛,讓她痛哭,讓她求饒,讓她再不敢說出那樣的話!


    是在懲罰,是想懲罰,可為什麽到了後來,他竟然迷醉了,和從前一樣的迷醉,他甚至錯以為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迷醉……直到那一滴冰冷的淚砸落在他手背上,直到他驚醒了。


    她到底是不願意的。可更讓他驚恐、挫敗的,是自己的*。明明那麽恨,卻還是輕易地忘記,輕易地*,在她麵前似乎總是失去所有的意誌,像個懦弱的男人,像她唱的那首《百萬朵玫瑰》裏的男人……


    是他缺女人了才會這樣嗎?都說那種事對男人,就像開了葷的野獸,不嚐還行,一試就放不下,他也是這樣嗎?……至少他希望是這樣,而不是對她如此的意亂情迷!


    心裏很亂,太亂了……那一刻,他不敢麵對自己,無法整理思緒,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他打開了車門,讓她離開。


    可在看到她穿著那麽單薄的一瞬間,又管不住自己的腿,拿起外套下了車,披在她肩上。


    “我不會放棄的。”


    雖然思緒還未來得及整理,但他絕對不會放棄。不過,不是她,而是報複!


    “喲!”不知什麽時候,莫修坐在了郎霆烈的身邊,還*地在他身上嗅了一下,誇張地喊了一句,“阿烈,你身上有女人香呢!”


    女人香?……


    郎霆烈下意識地在自己的領口聞了一下,確確實實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是她的味道……


    是剛才在車裏擁吻時留下的味道……


    想起剛才的一幕,郎霆烈的瞳孔倏地緊縮了一下。


    “撇下兄弟不管,自己去找女人,”莫修挑著眉,靠在沙發扶手上的左手撐著微偏的頭,意味深長地說,“狼頭,你很不地道啊。”


    “不過是商場應酬,你不會喜歡的。”郎霆烈抿了下唇,說了謊,難免有些心虛。


    “嘖嘖,看你這欲求不滿的臉色,我都心疼了。”莫修放下酒杯,拿起手機快速地發了些什麽,一邊發,一邊笑著說,“本來應該是你來盡地主之誼,給我找樂子了,不過今天就算了,看你這心情,我先讓你樂嗬樂嗬。”


    狡黠如莫修,豈會相信郎霆烈說的話。郎霆烈素來連與雇主多說幾句話都不屑,怎會用心在郎氏的商場應酬上,別說是女人的味道沾染上身,就是她們想靠近一點,都很難。


    不過,莫修不會去刨根問底。雖然不如蔣甦跟郎霆烈相處的時間長,但莫修同樣了解郎霆烈。他不想說的事,無論誰問,怎麽問,他都不會說。再說,這半年來,郎霆烈的變化,他們幾個人都看在眼裏。等有一天,他心裏的事積攢不下去了,他自然就會說了。而他們現在可以做的,就是陪伴。這也是莫修毫不猶豫答應來這裏工作的原因之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首席保鏢,柔心噬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風吹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風吹過並收藏首席保鏢,柔心噬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