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郎霆烈生平第一次驚愕地瞪大眼睛。


    這可是一個女式的假發套,她要讓他帶上這個,男扮女裝嗎?!他可沒有這種嗜好啊!


    “我知道有點奇怪,但是請你幫幫我好嗎?”雖然不了解這個男人,感覺上也總有點畏懼和逃離,可費芷柔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冷酷的人,而且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至少對她是的。


    “就一次!”見他愣在那不說話,費芷柔怕他反悔,不由地放柔了語氣,低低的,在他聽來像是撒嬌一樣。尤其是當她豎起一根指頭,眼睛圓圓地看著他,更是像棉花糖似的融化了人心,讓他無法拒絕。


    可是,她這突然的請求未免也……


    “我可以答應,”他點頭,表情堅定,“不過,你要告訴我原因。”


    原因?當然是她要躲開翟鎬,讓翟鎬對自己死心!原本對今晚的計劃已經放棄了,可恰巧讓她在這裏看見了一套女人的裝扮。假發套、衣服、裙子、帽子……放在小推車上的女人的衣物有好多。大概萬豪酒店今天剛巧舉辦過什麽活動,這些衣服應該是來跳舞或是走秀的女孩們留下的,工作人員清洗完了放在這裏,還未來得及送走。


    看到這些衣服,費芷柔忽然想到,如果讓郎霆烈戴上假發,穿上這些,假扮成女人跟自己親近,是不是就能騙過翟鎬……她知道希望不大,可她還是想試試。


    過幾天就是許承鈺的生日聚會了,如果能讓翟鎬放棄,能讓費楚雄死心,也許,也許她還有機會可以和許承鈺在一起……


    “不想說嗎?”這次輪到費芷柔在發愣,郎霆烈聳聳肩,表示無奈,“那我不能幫。我不會做自己不知道原因的事情,尤其還是這種事。”


    確實,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做男扮女裝的事情,費芷柔知道自己必須給他一個原因。


    他會保守秘密的,她既然決定找他幫忙,就必須相信他。況且,一會她還需要他再做另外的事情。


    費芷柔咬咬牙,垂下眸,又很快抬起,看著他,“你看到那個翟家二少爺了吧?我想躲開他,我想把自己扮演成les,可我今天找來的對手她臨時失約了……我沒辦法,現在隻能請別人幫忙,所以找了你,可以嗎?”


    扮演成les?


    郎霆烈不覺揚了一下唇角。從認識到現在,她真是給了他一個又一個“驚奇”,大概也隻有她能“創造”出他人生裏的“驚奇”。


    不過,她為了躲開那個翟鎬連這種主意都想出來了,心情的急切倒是讓他更開心了。隻是,她不喜歡翟鎬直接表示不就好了,為什麽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好像隻能等著翟鎬去嫌棄她一樣。就算費楚雄想與翟家聯姻,可費芷柔不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嗎,女兒不願意,他還會逼婚不成?……


    費芷柔臉紅紅地看著他。說實話,她都被自己說的話給羞死了。可他居然毫無反應地看著她,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微微揚起的唇角怎麽看都是一種戲謔,好像她是稀奇物種一般。


    “不行就算了!”


    費芷柔實在忍受不了他的沉默,氣惱地轉過身,準備離開,卻被他一把拿走了手裏的發套。


    “等我兩分鍾。”


    雖然有疑惑,但郎霆烈沒有再問。對心懷戒備的費芷柔來說,能吐出這樣的心事,已經是她的底線了。欲速則不達。還是那句話,他不能著急,這樣才能更快地走進她的心裏。


    郎霆烈拿了發套,又從推車上拿了件相對大點的上衣,飛快地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走進旁邊一間沒有上鎖的儲藏室。


    男人嘛,換個衣服本來不需要這麽矯情,可現在他不是普通的換衣服,而是要變裝成女人!他可不想在她麵前上演那麽滑稽的一幕,雖然到最後,醜“媳婦”還是要見公婆的。


    “啪嗒。”


    門開了。


    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長發飄飄的紫衣“女子”。作為“女人”,“她”的海拔過於驚人,身材也過於魁梧,不過“她”的麵容倒是“姣好”的,立體的輪廓,英氣的五官,明眸皓齒,儼然一位霸氣側漏的“女王”!


    那麽氣宇軒昂、陽剛之氣的男人,穿上女人的衣服倒也不太違和,看著看著,竟然覺得“她”很美。


    費芷柔想笑,但想著是自己把一個真正男子漢折騰成這樣。他好心幫她,她又怎能去笑。


    “挺……挺好的。”因為在強忍著笑,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你確定這樣,挺好的?”郎霆烈故意強調了她說的兩個字,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這樣看上去像個“女人”嗎?個子高成這樣本來就是另類了,更何況,哪有女人長得這麽虎背熊腰又沒胸的?哪有女人長得這麽魁梧又沒屁股的?除了頭發長點,他壓根沒發現自己現在有半點“女人”的象征。而且,這件上衣又小又短了,綁在身上,讓他動彈不得,似乎稍微用力就會把它崩成碎片一樣。


    “遠看不會有問題的,有些打籃球的女人差不多就這樣。我們學校就有幾個。”費芷柔“安慰”他,更是安慰自己。挑他這樣身材的男人來扮女人難度確實很高,可她也是沒有辦法,隻能臨時抓他當演員。


    “一會,你隻需要陪我坐在花園裏的長椅上,你盡量往下坐,別露出肩膀,也別迴頭,”她繼續說著自己的計劃,“我隻需要讓他看見我們靠在一起的背影就好。不管他相不相信,你盡早離開,不要讓他發現。”


    她希望這個有點牽強的計劃能夠騙過翟鎬,即使騙不過,也不想因此連累了郎霆烈。翟家勢力龐大,翟鎬又是個心眼極小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被耍了,不僅是她,就連郎霆烈都被會牽連。她不能讓別人因為自己無辜受傷。


    她讓他折騰成這樣,就隻是這樣一個計劃?她以為男人那麽好騙嗎?況且還是個經驗老道的浪蕩之徒。


    郎霆烈哭笑不得地在心裏歎口氣。畢竟還是個未涉世事的女孩,把問題總是想得那麽天真,而他竟然也高高興興地陪她在這折騰。


    “走吧!”以為郎霆烈已經默認了自己的計劃,費芷柔心急地重新往後花園走去,怕翟鎬找不到她會離開,那她又白費心思了。


    “不能去後花園。”郎霆烈沒跟著她走,反而一把拉住了她。


    “為什麽?”費芷柔疑惑地看著他,也忘了在乎他的手掌是不是停留在她光果的胳膊上。


    “假如你真的是les,你偷偷和女朋友在酒店裏約會是不是不想被人看見?是不是要往別人不知道的角落裏去?哪有故意告訴別人地點,引別人前去的道理。”


    費芷柔頓時睜大了眼睛。


    對啊,她之前太心急了,生怕精心布置的場景會沒有觀眾,所以才特地告訴翟鎬自己在後花園。現在冷靜想想,確實太可疑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有什麽地方是翟鎬會去又光線昏暗不易發現破綻的?……


    費芷柔不由咬緊了唇,絞盡腦汁地想著。這家酒店她隻來過一兩次,根本不熟悉環境,上哪去找一個比後花園更合適的地方。


    “就在這吧。”郎霆烈拉著費芷柔走了幾步,來到拐角的樓梯口。


    “這裏?”費芷柔環視了一下周圍。


    這附近一直沒有人,光線甚至比後花園還要昏暗,而且樓梯的那側就是出口,方便離開,確實是個“上演劇情”不錯的地方。她為了能在這裏約會,故意把翟鎬引去後花園,在邏輯上也是非常合理的。隻是,這麽偏僻的地方翟鎬會找來嗎?要是沒有他這個觀眾,多麽精心的戲都沒有意義了。


    “這裏是可以,可是翟鎬會找來嗎?”


    “他會來的。”郎霆烈非常自信地迴答。


    他注意到這附近沒有安裝攝像頭。倘若翟鎬在後花園尋她不見,必定會詢問監控室,知道她最後出現在監控裏的鏡頭後,自然會找到這裏。


    話音剛落,他們便聽見有皮鞋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


    “他來了。”


    郎霆烈聽出了翟鎬的腳步聲。這種特別定製的高級皮鞋踩在瓷磚的聲音與普通皮鞋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這位皮鞋的主人走路頗有傲慢之氣,一聽便知。


    “你別動!”


    費芷柔也聽出了翟鎬的腳步聲。


    她很輕地說了一句,然後靠進了郎霆烈的胸膛。


    原本隻想讓翟鎬看到她靠在“女朋友”肩膀上的親密畫麵就夠了,可現在,這個角度,這個地方,她隻能豁出去地把自己“貼”在郎霆烈的身上。一會,等翟鎬走近的時候,他便會看到半邊露出牆壁的“女人”的背影,還有靠在“女人”懷裏的“幸福無比”的費芷柔。


    讓他別動?怎麽可能!


    “你覺得這樣他會相信嗎?還以為你在和哪個好朋友說悄悄話呢!”郎霆烈在她靠過來的耳邊低語,嗅著她發間和頸脖處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想讓戲做足就得這樣……”


    說罷,他忽然伸出了雙臂,將她柔軟的身軀緊緊桎梏在自己懷裏……


    “郎……”


    她被他忽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這樣的親昵也讓她覺得惱火和尷尬,情不自禁想要怒斥他,卻……


    剛啟開的紅唇就那麽毫無預警地被他捕捉了……


    短暫的錯愕後,費芷柔迴過神來,想要推開他。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告訴她,不能那麽做!


    這個男人!他到底是真的想幫她,還是想趁機占她便宜!偏偏這個時候她什麽都不能做,要不然她一定叫他好看!


    怒瞪的黑眸與他狹長微眯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裏對視著。他的眼神看起來很幹淨,沒有yu念,反而在提醒她不該做出這種表情。


    他這個盡職的保鏢,難道做什麽事情都這麽“盡職”嗎?


    在心裏長長地歎口氣。既然已經開始了,她不能在這時候結束,就當被蚊子叮了一口吧。


    她終於閉上了那雙怒瞪的眼睛,隻是雙手還堅持地抵在他的胸口,指尖的力度在表示她的抗拒。


    他倒是隨便,可這是她的初吻啊,竟然就這麽猝不及防、毫無意義地沒有了……


    見她閉上了眼睛,那雙如墨的雙眸微微一閃,閃出夜狼的幽光,而後他加深了進攻的步伐,想要深深地顛覆她……他是要奪走她的唿吸嗎,還是要奪走她的一切……


    原本抗拒的手指,漸漸地,反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領口,支撐著快要癱軟下去的自己……


    他的胸膛很結實很寬廣,也很溫暖。衣服未洗透,還散發著女人香水的味道,可這種人工的香氣擋不住他男人濃鬱的麝香般味道,一點點沾染她從未被異性踏足的世界。


    這一刻,她像飄到了空中,忘了自己,也忘了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直到……


    “芷柔小姐?”


    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不確定地在不遠處響起,而後一道光亮照射過來,照射到了費芷柔的臉上,也照射到一個穿著紫色衣服的長發“女人”的背上。


    聲音和光亮讓費芷柔瞬間睜開了眼睛,卻是朦朦朧朧的一片,仿佛還在情愫裏沉醉。


    “芷柔小姐!”


    這一聲是確定的,也是慍怒的。話音落下,翟鎬已經走到了費芷柔跟前,“你在這裏幹什麽?”


    幹什麽?對,她在這裏幹什麽?……


    啊,郎霆烈呢!


    這才反應過來的費芷柔驚慌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郎霆烈已經不見了。


    太好了!他大概已經從出口跑走了,


    她鬆了口氣,微笑了一下,說,“沒做什麽,隨便看看。”


    “剛才我好像看見這裏還有別人。”翟鎬微眯起眼,在她臉上探索著。


    “沒有啊,這裏隻有我一個人。”費芷柔看似平靜,臉上卻閃過一抹緊張。


    她這一緊一鬆,在翟鎬看來,分明就是做賊心虛。因為他剛才明明看見她麵色潮紅地和一個女人躲在樓梯口激吻!就是現在,他都能聞到空氣裏除了費芷柔以外,另一個女人的香氣!而那個跟費芷柔幽會的女人,怕是聽到他的動靜,怕他看見,早就從那邊的出口跑走了!


    沒想到,堂堂費家三小姐,這樣的一個大美人,竟然是個les!


    “時間不早了,我們迴大廳吧,離開這麽久我爸該擔心了。”受了郎霆烈的啟發,費芷柔開始逆向思維,做出很平靜卻又害怕翟鎬在此久留有所發現的樣子,催促他一起離開。


    說完,她還主動挽起翟鎬的手臂,親密又帶點討好。


    隻是這次,翟鎬將她的手拂去,臉色再不像之前那麽和善了。


    費芷柔愣了一下,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往前走,在翟鎬看不見的地方,欣喜地揚起了嘴角。


    他好像相信了!她成功了!


    而翟鎬,早就氣惱至極地皺起了眉頭。


    她那麽冷若冰霜,原來是因為她根本不喜歡男人!


    她跟他走在一起,又把他騙去後花園,根本就是為了拿他當擋箭牌,然後和女朋友找地方私會!


    她剛才驚慌,是怕他看見那個女人。現在主動示好,又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翟鎬看著費芷柔姣好卻已經讓他反胃的背影,想著那個正在大廳裏與賓客侃侃而談的費楚雄,眼裏迸出惡狠狠的光。


    好你個費楚雄!我說你怎麽想要把最疼愛的三女兒送到我這麽個聲名狼藉的男人手裏,原來不隻是覬覦我翟家的勢力,更是想要讓我傻瓜似地給你們費家當擋箭牌!想讓我上當,你做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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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本是到十一點才結束,可費楚雄剛過十點就走了。他今天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讓費芷柔與翟鎬的關係更近一步,也想與翟家人多認識費芷柔,為以後打基礎。


    可不知道為什麽,原來對女兒興趣濃鬱的翟鎬忽然冷淡了下來,對他也是置之不理。而翟父本就對費家看不上,聊天時敷衍意味甚濃。費楚雄自知無趣,便找了個借口帶著費芷柔離開了宴會,隻留下了擅長也喜歡交際的費燕娜。


    “你和翟鎬在一起時說什麽了?”一走出宴會大廳,費楚雄便壓低聲音嚴厲地問女兒。


    “沒說什麽。”費芷柔一臉平靜,同樣也是低聲迴答,“他帶我參觀了會酒店,然後翟大少的助理來找他,他就離開了。”


    “就這些?”費楚雄懷疑地看著女兒,想在她的臉上發現點什麽,卻隻看到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就這些。”費芷柔看了一眼父親,淡然又堅定,然後繼續朝前走。


    費楚雄頓了一下,還是相信了女兒,沒有再問。隻是事情轉變得太突然,讓他疑惑不解,一邊往外走,一邊皺緊眉頭思索著。


    翟大少找過翟鎬?莫非是他對自己的弟弟說過什麽?可是不對啊,翟大少根本就不認識小柔,怎麽會從中作梗呢?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翟家這根高枝他費家攀不上了嗎?……


    費芷柔悄悄地打量著父親的神色,確定他不再懷疑自己,心裏樂得快要開出花來了!


    沒想到計劃真的成功了!隻要翟鎬放棄,費楚雄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再想著給她物色丈夫,她就可以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更多的機會。也許,她還來得及去贏得與許承鈺之間的可能!


    當然,計劃能夠成功,她必須要感謝一個人的幫助。雖然她失去了珍貴的初吻,可那樣的一幕確實讓翟鎬相信了。論利弊,她還是要謝謝他的。


    隻是,自他從那時離開後,她就一直沒有見到他。他不是該貼身保護著費家的人嗎?可不管是自己身邊,還是費楚雄或是費燕娜身邊,甚至是整個宴會大廳,她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蔣甦倒是一直都在,跟在費楚雄左右。


    費芷柔看到他時不時對著對講機說些什麽。人聲嘈雜,她聽不清楚,又不好意思湊過去聽,不知道與蔣甦對話的是不是郎霆烈。


    而當蔣甦發現她在看著自己,對視過來以後,她就更加不好意思去盯著他看了。


    可是,他去哪了呢?……


    費芷柔不知道自己是擔心他的去向,還是想跟他分享計劃成功的喜悅,亦或是想當麵說謝謝,總之,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記掛著他,總是不由自主在人群裏搜索著那個高大的身影。


    “阿烈,我們馬上出來。”


    從宴會大廳出來,一下變得安靜的環境裏,費芷柔終於聽到蔣甦清晰的聲音。


    更重要的,是那句“阿烈”,吸引住了她全部的注意。


    “好,我們也正往停車場去。”


    因為離蔣甦很近,費芷柔也聽到了對講機那端的聲音。


    果然是他,郎霆烈!他那低沉磁性如琴音般的聲線,和他人一樣,具有極高的辨識度,一聽便知。


    原來,他早就離開宴會大廳了……


    費芷柔忽然有些失落。


    在她印象裏,郎霆烈總是尾隨著她,在她左右。可現在,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去了酒店外場,和另外那些巡邏保鏢在一起。她還以為,在那個熱吻之後,他對她……


    費芷柔,你胡思亂想什麽!他不過是幫你演戲而已!而且,那麽隨便就能吻別人的男人,又怎麽會在乎一個吻呢!


    費芷柔不禁氣惱地狠掐了一下自己,想讓自己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一點。


    電梯即將到達一層時,蔣甦的對講機滴了一聲。


    “蔣甦。”


    還是他的聲音,在安靜的電梯裏聽來特別清晰。隻是此刻,他的聲音與往常她聽到的太不一樣,有些極濃的肅殺。


    蔣甦蹙了蹙眉,多年的默契已經讓他察覺到了什麽。


    “阿烈,我在。”


    “轉去c區停車場,車子在這邊等著。”


    “好。”蔣甦沒有在對講機裏多問,幹脆地答應一句,和另外一名保鏢護送費楚雄和費芷柔下了電梯,又轉去通向c區停車場的電梯。


    “為什麽要去c區?阿富和車子不是都在a區嗎?”一向使喚人而不是聽人支配的費楚雄不悅地說。他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又要進進出出,更加煩躁了。


    “費先生,請配合我們工作。”蔣甦沒有多做解釋,一個認真的眼神,一句簡短的話就已經讓費楚雄察覺到突發的狀況。


    “他們……來了?”費楚雄不安地環視著自己的周圍,不由地往蔣甦身邊又靠近幾分。


    “費先生不用擔心,配合我們就好。”蔣甦還是之前的表情和語氣,但他堅定的眼神讓費楚雄恐懼的情緒安撫了不少。


    對,他請來的是wolf,是一流的保鏢!這裏還有兩個與佘虎打過交道並生擒佘虎的特種兵,他沒什麽好害怕的!


    費楚雄給自己壯壯膽子,不再抱怨,加快腳步走進了電梯。


    隻有費芷柔還是一臉的疑惑,不知道父親到底在害怕什麽,他說的“他們”又是誰?


    剛走出停車場的電梯,便看見郎霆烈和另外幾個保鏢正守在門口,還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卻不是他們費家的車。


    “阿富呢?我們的車呢?”想到會是司機擅離職守,費楚雄剛要發飆,便被郎霆烈製止了。


    “費先生,上車再說。”


    說完,旁邊的兩個保鏢已經上來護著費楚雄上了車,一左一右地坐在他兩側。


    費芷柔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微蹙的眉和凝重的神情,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氣場,像是要浴血奮戰的戰士一般。


    他的眼神從她身上滑過,沒有多一秒的停留,一個用力,把有些發愣的她推上了車。然後他輕輕一躍,也上了車,關上了車門。


    “走!”郎霆烈對前麵開車的保鏢說了句,汽車很快飛馳起來。


    車內很安靜,所有的男人似乎都有點緊張。


    費芷柔也是心事重重的。


    她偷偷地看了幾眼郎霆烈。可他的視線完全不在她這邊,而是全神貫注地盯著車外。


    她的失落感更重了,眼睛低垂下去,看著自己不停絞著的手指。他的反應幾乎要讓她覺得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他扮成女人吻了她……


    費芷柔,你在犯什麽傻!你該高興的,不是嗎?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這樣的反應不正是你要的嗎?難道你還希望他像花癡一樣看著你嗎?笨蛋!


    逼自己想著費楚雄,想著翟鎬,想著許承鈺,費芷柔終於按壓下自己那顆躁動的心。


    當汽車駛出停車場,郎霆烈看看坐在後麵的費楚雄,視線掠過低著頭的費芷柔,停留在正看著自己的蔣甦身上。


    “剛才在a區停車場,出發前例行檢查汽車時發現了一枚微型炸彈,安裝在汽車輪胎的內側……”


    “什麽?!炸彈!”費楚雄驚唿著,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臉色已經發白了。


    “費先生,冷靜點,先聽阿烈說完。”蔣甦看了費楚雄一眼,淩厲的眼神再不是平日溫和的樣子。


    費楚雄也頓覺自己過激反應的不妥,不再說話,神色緊張地聽他們說話。


    “停車場有我們的人在巡邏,阿富也一直坐在車裏。期間隻有一次,他離開去了洗手間。大概也是那個時候,歹徒將炸彈安裝上去的。這種炸彈很小,不易發現,而且有定時裝置,在汽車剛發動起步時不會爆炸,而是要行駛一段時間後才會引爆。我已經聯係了蕭坤,他正帶著特警和拆彈組在a區。據他說,翟家人不願意驚擾到酒店裏的賓客,堅決不肯疏散全酒店的人,所以隻能把停車場和低樓層的人疏散了。幸好這種微型炸彈的威力不算太大,歹徒的意圖明顯隻是想要坐車人的性命。”


    郎霆烈掃了一眼已經開始發抖的費楚雄,繼續說,“蕭坤正在讓人查停車場的監控,看是否能確定歹徒的身份。不過我們可以料想到這是佘虎手下的c4所為。因為他慣用這種小型的炸彈。而且這種相對先進的小型炸彈在國內並不多見。很有可能就是呂大隊長說過的,佘虎還有一個藏著軍火的秘密倉庫,這個炸彈就來自秘密倉庫。這應該也是他們之所以兜兜轉轉到這時候才露麵的原因。”


    炸彈?軍火?佘虎?c4?……


    郎霆烈說的到底是什麽!


    她不知道那些人,也聽不懂他說的代名詞,可她明白費楚雄惹上了一夥亡命之徒!如果費家是那夥人報複的對象,那媽媽、妹妹,費家的每一個人都會很危險!


    直到這時候,費芷柔才恍然明白為什麽家裏會來這麽多保鏢,為什麽那些保鏢要如影隨形地跟著。


    看著表情凝重的郎霆烈和蔣甦,又看看另外幾個保鏢,費芷柔忽然有幾分愧疚。她不該誤解了他們,不該把這幫錚錚鐵骨的漢子當成是費楚雄的爪牙。


    “費先生,你別太緊張……”知道郎霆烈隻會陳述事實,而不會去安撫費楚雄嚇得半死的情緒,蔣甦當然要替他履行好照顧雇主的責任。畢竟在外人眼裏,蔣甦才是wolf的代表。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郎霆烈的手機響了。


    是蕭坤打來的。


    “阿烈,情況有所變化。”蕭坤的嗓音有些沙啞,似乎都能看見此時他在電話那頭擰成一團的眉。


    “怎麽了?”郎霆烈看了一眼蔣甦,瞬間將訊息傳遞過去。


    “停車場裏安裝炸彈的車並不是隻有費家一輛。在對周圍進行排查時,又發現了兩個。事態已經越來越嚴重了,翟家人迫於形勢,終於同意疏散整個酒店的人,而我們要排查的區域也要擴大到整個酒店。”蕭坤凝重地歎口氣,有點擔憂,“對象太廣了,所以現在這邊幾乎動用了全部警力。你那邊我也隻能保留阿翔那一組人員,沒有問題吧?”


    郎霆烈往車後窗看了眼,後麵跟著兩輛車。一輛是他們自己人的,一輛就是蕭坤派來的警員的。


    “沒問題,放心吧。”郎霆烈收迴視線,平靜地點頭。


    論人員素質,他自認wolf的保鏢個個都比得過特警。隻是,他們手裏的裝備有限。


    根據國家規定,不是所有的保鏢公司都能配備槍支,也不是所有的任務都能佩戴槍支,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是配備電棍或是械具。這次情況特殊,對手又是極為兇險的惡徒,所以蕭坤向上級申請了許可證,讓郎霆烈的保鏢們都佩戴上手槍。隻是,這種普通的手槍,和那群軍火徒使用的先進武器相比,實在太普通,也太小兒科了。


    在武器上比不過,他們就隻能比機敏與反應,要勝在速度和勇氣!


    掛了電話,郎霆烈迅速把情況告知蔣甦。


    而當費楚雄聽到整個萬豪酒店都有可能布置上炸藥以後,擔心的就不隻是自己的安危了。他知道自己也在無形中得罪了翟氏,要想把女兒嫁進豪門更是難上加難了!


    “打開備用箱!”郎霆烈和蔣甦簡單地交流了幾句,對坐在後麵的保鏢喚了句。


    保鏢應聲,快速打開放在他腳邊的一個箱子,裏麵裝著防彈衣。


    原本以為佘虎一夥人隻是單純地想用炸藥取費楚雄的性命,可現在看來,他們分明是想吸引住警力,使警察無暇兼顧費楚雄的安危。而他們真正想下手的地方,應該就是從萬豪酒店迴費家的路上。


    也就是現在。


    費楚雄嚇得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讓保鏢給自己穿上了防彈衣。


    費芷柔從剛才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雖然從小到大聽聞過不少槍殺或是黑幫事件,但到了親臨的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思考。


    “別怕。”


    溫和的聲音響起,一件防彈衣遞到她麵前。


    費芷柔抬頭,對上蔣甦那雙溫文如水的黑眸。


    “……謝謝。”她接過來,學著他們穿防彈衣的樣子給自己穿上。


    怕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應該是要怕的,畢竟這不是電影,這是要真正流血的,會有傷害,甚至是死亡。可她的心底並沒有恐懼感,沒有像費楚雄那樣顫抖著、驚慌著。因為這裏,有他,有一匹狼。


    這種莫名的信任感、安全感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哪怕他此時對她視而不見,隻是炯炯地望著窗外,她心裏也是穩穩的感覺,有被人握在掌心誓死保護的溫暖。


    三輛汽車越來越遠地駛離了萬豪酒店,上了高架橋,往費家大院駛去。


    忽然,一輛黑色的摩托車電掣般穿梭過來。它超過了後麵兩輛車,和最前麵的那輛車並排行駛著。


    此時,費楚雄所乘的商務車已經被調到了中間的位置。郎霆烈坐在車裏,死死地盯著這輛突如其來的摩托車。車上坐著一個小個子的人,一身黑衣,帶著頭盔,看不清樣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隻看見那人斜跨著一個背包。


    “告訴前麵,離那輛摩托車遠點。”郎霆烈覺得不對勁,壓低聲音對蔣甦說。


    蔣甦迅速通過對講機告訴前麵汽車上的保鏢。


    郎霆烈還是覺得不放心,又對坐在自己前麵的保鏢司機說,“警惕點,跟前麵的車保持距離,有情況就打方向!”


    “是!”司機應聲,降下了車速,精神也已經高度緊張起來。


    而這時,郎霆烈看見那個頭盔人忽然把手伸進了挎包裏……


    “不好!快打方向!”他驚唿一聲。


    話音剛落,一陣炸裂的巨響,前方已是火光四射!


    一個炸藥被頭盔人扔了出來!


    雖然已經提前變了道,遠離了摩托車,但還是受到了炸藥的巨大衝擊。若不是車身做了特別加固和改造,肯定會被炸翻邊!


    幸好,在幾個失控的迴旋後,汽車總算穩穩地停了下來。


    而郎霆烈他們的車,也因為有提前防範,司機機敏地急速拐了彎,沒有撞上前方的車,也沒有被炸到。


    急速地刹車、拐彎,就算是綁著安全帶,費芷柔也被甩了個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車停了下來,可還不到兩秒的時間,又聽見“嘣”的一聲巨響,又一枚炸藥扔了過來。


    而這次扔到的,正是費楚雄所在的車邊。


    天旋地轉,費芷柔閉上眼睛,再堅強也抑製不住自己的驚叫聲……


    車翻了!


    ……


    “別怕。”


    還是那兩個字,卻是不同的聲音,急切的、擔憂的也是溫暖的傳進她的耳朵,在她暈眩之際,也抵達了她的心田。


    是他……


    同樣經過改裝的商務車車身很重,很結實,雖然被炸到,也隻是翻了一個身,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畢竟是翻車了,費芷柔以為會很痛,可整個過程就像是跌倒在*上,居然還是柔軟的,一點都不痛!


    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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