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結束的時候,黎珞幾乎軟癱在謝蘊寧身上,仿佛是一條缺水幹涸的魚,明明全身濕乎乎如同熱水裏撈出來。稍微側過身體,滑落到另一邊,大腦琢磨一個問題:原來山體滑坡和海嘯隻是一線之間啊。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她探了下身子尋找手機。

    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扳迴,她重新貼迴了謝蘊寧懷裏,仰了仰頭,漆黑的光線裏她對上謝蘊寧黑亮的眸光開口說:“我想看下時間……”

    “零點二十分。”謝蘊寧直接告訴她。

    噢。一個男人是什麽風格還真是體現在方方麵麵,比如謝蘊寧的直接和霸道。

    黎珞又動了下,想起來喝水。

    唔——再次被抱住。

    謝蘊寧不禁蹙眉,就不能好好讓他抱一會嗎?或是,再來一次?

    再次被謝蘊寧收攏在懷裏,黎珞委屈極了,雙手撐在謝蘊寧胸膛,揚著腦袋說:“我口渴……”

    渴得嗓子都要幹了。

    “……對不起。”謝蘊寧低聲道歉,然後很快起來。一分鍾之後,他端了一杯水過來。水是溫的,他將她整個人往上一托,將水遞給她。

    這個服務,太到位了。

    黎珞窩在謝蘊寧懷裏,手裏捧著水杯,一口一口地喝著。兩人又做了親昵的事情,關係當然更親昵了,尤其是謝蘊寧雙手抱著她,真是耐心又溫柔地等她喝完水。

    隻是,分手的事情怎麽辦?

    一口氣喝完了半杯水,身體補充了水分大腦又活絡迴來。謝蘊寧接過了水杯,她迴過頭問:“教授,分手的事,你考慮怎麽樣了?”

    謝蘊寧握著水杯,一時沒有說話:“……”心底吸了一口氣,如果他心狠一點,真想將剩下的水直接澆在自己女朋友的頭上。能不能不要每次剛做完就提分手!

    她以為他是什麽,一次性男朋友?

    終於,還是忍住。謝蘊寧將黎珞喝完的水杯放在一邊,不輕不重地反問:“你呢,考慮怎麽樣了?”

    黎珞低了低頭,沒有說話,她當然是不變的。

    謝蘊寧緩了緩思緒,迴答說:“還在考慮。“頓了下,“畢竟我們又再次深入地交流了感情。”

    黎珞:“……”流氓!

    有些事,事情沒有完全清楚,謝蘊寧不想將兩人關係改變,也不允許有任何的改變。再次將黎珞抱入懷裏,克製地問一聲

    :“還要抱著睡嗎?”

    黎珞:“……要。”

    有些事情,黎珞也怪不好意思的,她本來就是沒原則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喜歡的人。隻是謝蘊寧不應該比她有原則麽?

    第二天,黎珞盤坐在謝蘊寧大沙發看電視,謝蘊寧切了一盤水果放在她麵前,任她邊看邊吃。黎珞有一種有被圈養的感覺。

    冬日的陽光照進了沙發,像是一張無形的毯子籠罩著她,溫暖又舒心。

    茶幾上,放著兩隻手機。不比她時刻保管好自己手機,謝蘊寧手機基本放得很隨意。手機裏進來商言的一條短消息——“小舅舅,下午要一塊打球嗎?”

    黎珞將商言的邀約轉述給謝蘊寧,下午要不要和外甥打球!

    謝蘊寧迴她:“今天我時間都屬於你,你來迴複就好。”

    噢。黎珞麵頰一熱,拿起謝蘊寧的手機迴複商言:“好呀。”

    商言:“那我去你那找你。”

    黎珞又是:“好呀。”

    商言:……

    黎珞:[小愛心]

    商言穿了一套全白的運動服出門,樣子挺拔而勁秀;加上剪了一個平頭,少了原先大男孩溫潤和氣,整體氣質多了一份清毅俊朗。

    收到小舅舅那邊迴複過來的小愛心,商言騎上了自行車出發,心情是說不出來神奇。

    多少能猜出來,小舅舅那邊應該是黎珞迴複了他。哎……腦裏全是昨天父親對他的交代——

    “沒有錯,黎珞和清嘉很相似。”

    “照片裏的人是清嘉,原先林家的二女兒,林希音的妹妹。”

    “兩人真的很相似,隻有細微之處有些不同。”

    “我認識清嘉在她美國留學之時,她是我認識你媽媽之前的戀人和未婚妻。”

    “黎珞和清嘉有沒有關係,我真不清楚。清嘉的確已經去世,黎珞是不是清嘉的女兒,或是什麽別的關係,暫時沒辦法確認,我還在調查。”

    最後一句,父親是對他母親說的。

    “靜怡,你問我黎珞是不是我女兒,我真不知道怎麽迴答你。我隻能告訴你,我很希望黎珞是我女兒……”

    父親幾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的過往,甚至表明了態度——希望黎珞是他的女兒。本以為他媽媽會難以接受,因為他爸有那麽一段過去和經曆。結果聽完父親的話,他媽同樣表

    明了態度說:“商禹,隻要你不騙我。如果黎珞真是你女兒,我可以接受黎珞。”

    所以,如果黎珞真是父親的女兒,他和黎珞就成為姐弟了?

    商言覺得自己需要好好靜一靜,結果靜了一個晚上,越靜情緒還越激動是為什麽?商言想起他和黎珞種種相處、黎珞對他的關心和照顧、黎珞偶爾擺起的姿態,看他就像看小孩一樣……

    明明,他和黎珞一樣大。

    總之昨晚到現在,商言震驚在“黎珞要成為他姐姐”這個可能性裏難以消化,即使事情還沒有證實,隻是一個沒有根據的猜測。

    不過有時候猜測就是這樣神奇,越猜越像樣。

    越像樣,也就越當真。

    商言來到小舅舅這裏,身穿襯衫西裝的小舅舅給他開了門,剛進門,一道愉快的招唿聲從沙發那邊傳來:“嗨,商言。”

    黎珞真在小舅舅這裏,麵前放著小舅舅的手機。所以那些他從小舅舅這裏收到的小愛心,都是黎珞發給他的吧。

    “嗨……黎珞。”商言莫名有些臉熱,神態不自然地轉了下頭。

    米色沙發突然往下凹陷,謝蘊寧在黎珞旁邊坐了下來,一塊對著商言,神色探究地瞧著。感覺很奇怪。

    商言被逼地低下了頭,臉紅得莫名其妙,他根本沒辦法解釋。難道他要告訴小舅舅,黎珞有可能是他姐麽……如果是這樣,小舅媽還是小舅媽嗎?

    怎麽了?黎珞看看謝蘊寧,看看商言,笑著問:“商言,你剪頭發了?”

    商言感激地看了眼黎珞,終於有了話題。他也不是不善言辭的男孩,趕緊借著話題和黎珞聊起來。結果他剛坐下來,小舅舅站了起來,開口說:“既然來了,打球去吧。”

    球場裏,先是商言和謝蘊寧對決,然後是黎珞和謝蘊寧對決,最後是商言和黎珞一起同謝蘊寧對決。

    結果還是輸給了謝蘊寧,因為商言失了一迴神。為什麽會失神,商言突然想到父親和黎珞那次對打,父親明顯有意讓給黎珞……

    三場球下來,三人都出了汗。一塊坐在長椅裏,黎珞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們買水。”

    手被拉住,同樣身穿運動裝的謝蘊寧吩咐外甥:“商言,你去買。”

    商言:“……哦。”

    商言無所謂,甚至挺樂意替黎珞跑腿。買了三瓶礦泉水迴來,商言把水遞給黎珞同時,還貼心地幫黎珞打開

    了瓶蓋,再遞到了黎珞手裏。

    “……謝謝。”黎珞道謝。

    “不用……”商言在黎珞旁邊坐了下來,微微躬著身子。沒有坐在原來謝蘊寧那邊。另一側的謝蘊寧喝了一口水,視線往黎珞和商言那邊掠過兩眼。

    今天有人相處得親昵又含蓄,含蓄裏透著一股別扭勁兒。唯一能解釋的原因隻有一個。謝蘊寧思緒清醒地靠著長椅,再次喝了一口水,心裏實在有些無奈:他那個姐姐到底是沉不住氣,還是真想要黎珞成為商家的女兒啊……

    事實,謝靜怡不是沉不住氣,隻是想落個明白。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一個女人對事實真相的追求;不比男人隻喜歡埋藏和遮掩。

    如果林希音沒有同她說,商禹沒有和他交代,謝靜怡是真的不知道,那位林二小姐不僅是商禹曾經的戀人,還是曾經的未婚妻。

    當年商禹代表ac來瀾市收購林氏日化,謝靜怡是知道一點。直到現在ac集團依舊對林氏日化控股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為什麽收購林氏,商禹也對她提過,當初拿下林氏是為了進軍國內市場。至於商禹沒有告訴她的那部分,謝靜怡多少能猜出來一點:丈夫當年的收購林氏肯定用了一定的計謀。

    作為謝家女兒,謝靜怡性格簡單溫和,也知道商場裏那些沉沉浮浮爾虞我詐的事跡。就因為這樣,當年商言選擇專業,她希望商言走上他舅舅那條路。

    而不是秉承父業。

    商禹要出差美國一趟,謝靜怡給商禹收拾行李。還有半個月,就要小年了,謝靜怡把丈夫襯衫疊好放進行李箱的時候,轉過身說:“既然去美國,就把事情查清楚吧。”

    商禹點了下頭。

    “如果黎珞真是你和清嘉的女兒,大家把事情說明白,今年還可以一起過年……”謝靜怡又說,低了低頭。

    嗬。商禹也撇了下頭。不知道怎麽迴應自己這位多想又善良的妻子。黎珞是不是他女兒,他很清楚,不可能。之所以沒有完全否認下來,是同樣心存希望,還是以防萬一?

    商禹承認自己心思多,這也是當年清嘉最討厭他的地方。不過,人性生來如此,改不了。

    至於男人為什麽喜歡掩藏一些秘密,不是不喜歡坦誠,絕對是女人太會問。為什麽女人一旦知道一點眉目,都喜歡刨根問底地想知道更多真相。

    比如靜怡從林希音那裏知道了一些往事,就沒辦法將事情放在心裏了,還想從他這裏了解更多

    的陳年往事。探究他這裏的故事和林希音那邊的故事有什麽不同。

    商禹不知道怎麽麵對自己妻子的好奇心,尤其是謝靜怡問他:當年他明明要娶清嘉了,清嘉怎麽突然離開去美國了?

    是啊,當年他差不多都要娶到清嘉了,結果清嘉還是逃離了他給她準備的婚禮,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等他知道她去了美國,她又送給他一個死亡音訊。

    之後,他去了美國,本想帶他的未婚妻迴家,又得知清嘉在自殺前親自簽署捐獻遺體作為國際研究的協議;連同最後讓他帶她迴家的機會,都不曾給他留下。

    他也抱著僥幸心理想過,清嘉是否真的死亡或者離開,隻是時間一年又一年過去,清嘉再也沒有迴來過。當年所有人也都證實了清嘉已經離世。

    美國迴來之後,他給清嘉立了一個衣冠塚,裏麵放著是他從林家取來的一個芭比娃娃。逝者已逝,他不曾對林希音解釋清嘉遺體捐獻的事情,所以至今林希音都認為裏麵躺著是清嘉的骨灰。

    所以黎珞有可能是清嘉的女兒嗎?這個可能性應該很低。同樣,黎珞更不可能是他和清嘉的女兒。雖然,他希望是;如自己坦誠的那樣。

    事實,他更希望黎珞就是清嘉;也認定了黎珞就是清嘉。

    相比謝靜怡糾結在黎珞到底是什麽身份,林希音已經快要被公司和家裏的事情逼瘋。謝靜怡一直羨慕過林希音身上有股勁兒,不假,林希音身上有一股強大的勁。不管得知丈夫出軌,還是被鄔子燕擺了一道,林希音還是咬牙扛了過來。

    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謝靜怡身上,謝靜怡可能已經偃旗息鼓,林希音卻可以高昂地重迴戰場。

    林希音完全代理了方子文在公司的職位,結果公司的骨幹員工陸陸續續向她提交了離職請求。快要年底了,他們都想著拿到最後一筆年終獎,拍屁股走人。

    仿佛都知道,公司瀕臨了資金危機。

    事實公司的資金流可能都發不出今年的年終獎。像方心外貿這樣的公司,年終獎也不是額外福利,而是每月被克扣下來的業績獎金。因為資金流出現了問題,林希音抽查到一筆流向海外的資金,才知道方子文瞞著她玩起了資產轉移。

    得知事情真相,林希音不是沒後悔自己選擇了“風雨同舟”這個決定。隻是,她更不想輕易認輸。

    然後唯一可以令公司恢複資金流的大單,也意外停住了匯款。

    這

    是一個護膚品的大單,方心外貿接單,然後由林氏加工。林氏淪為護膚品加工廠之後,方心外貿跟著做起了護膚品進出口,代理的基本是大眾廉價護膚品小單。

    關於鄔子燕拉迴來的大單,是海外家新公司發出來的單,既然是大單,對護膚品製作的要求和規格都有著非常苛刻和明確的要求。

    仿佛一切都是一張有備而來的網,林希音找出了大單的合同,看到大單最後簽署的英文名字:lorna.

    ——

    黎珞和benson開過玩笑,ac那樣的公司沒辦法對付,但是對付方子文那樣外貿公司並不難。尤其是在國內。第一步,把目標對準老板讓公司失去信譽;第二步,銀行就會收迴貸款並不再發放貸款;第三步,稅務部門和紀檢部門一塊進駐;第四步,媒體報道。

    benson笑她異想天開,所以最後選擇通過鄔子燕先給方子文下一個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為了讓方子文相信,她特意拿出了不少預付款。相信林佳綺那輛保時捷,就有她的錢。

    謝天謝地,貪心的胖頭魚還是吃了她放下的誘餌。

    因為方心外貿發出的護膚品質量全部不合格,黎珞直接讓美國那邊寄出了違約函。既然是大單,違約金金額自然很大。

    很快,她就要同林希音正式見麵了,同林希音要迴所有的賬。

    第二天,黎珞也臨時迴了一趟美國,和商禹兩個航班。

    登機前,黎珞給謝蘊寧發了一條消息。既然兩人還沒有分手,她突然要離開幾天,還是要告訴謝蘊寧一聲。收到黎珞短信,謝蘊寧正在清懷生化所喂養山雀,手機裏進來黎珞發來的短消息:“教授,放假了。我迴美國幾天。勿念。”

    勿念……有人離開得如此防不勝防,還讓他勿念。

    謝蘊寧懶懶地收迴了手機,另一隻手,他圈養的山雀依舊輕啄他的掌心裏的食物,小腦袋一動一動;斜靠在窗台,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啄掉了小塊。謝蘊寧收起了手,毫不留情地趕走了山雀鳥。

    飛吧飛吧。會飛的鳥翅膀一直很硬,不是麽?

    遠在美國,黎珞已經落地,然後接到了開機後的第一個電話。她以為會是謝蘊寧,結果電話裏傳來了一道令她意想不到的聲音。

    “黎珞,我是商禹。”

    作者有話要說:如文案,這是一個學生越來越上天,叫獸越來越道德敗壞的故事。

    黎少女,商禹說你是他曾經的未婚妻?

    黎珞: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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