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親王妃因病暴斃之後,和親王府發生巨變,原和親王妃嫡次女秦敏欣早已失了寵,這會聽聞黎國使者求親,早被嚇得慘無人色,因為她知道,如果宣德帝點了自己,和親王絕無二話,根本不會為她求情。

    庶三女秦斐欣也是一臉憂鬱,頻頻往溫良辰方向看來,好似多看一眼同病相憐之人,就能多一分希望似的,奈何溫良辰自己泥菩薩過江,無心也無力,沒有心思去安慰她。秦桃嫻則更為激動,居然還打翻了手中的酒杯,酒水灑了滿滿一桌,那酒水順著桌麵滴在她裙擺上,看起來狼狽不已。

    坐在不遠處的敦郡王連連皺眉,厭惡地看著秦桃嫻,巴不得她趕緊消失了才好。

    各位皇室女子們神態各有擔憂,唯獨三公主一人鎮定自若,她驕傲地昂著頭,臉上神色分毫不亂。這一次,她終於在眾人的襯托下,凸顯出其堂堂大越的公主儀態。

    溫良辰狐疑地看著她,為何所有人慌張失措,而三公主卻一臉的得意,難道她就不怕,使臣所求的是公主?

    通過三公主的神情進行推測,能讓溫良辰肯定的是,三公主必定已知曉了內情,這才胸有成竹。

    但是,三公主與其他幾位姑娘沒有什麽過節,沒必要冒著將自個兒搭進去的風險,去害那無辜之人。

    是故溫良辰連想都不用想,此次黎國使者求,必定是給她設的陷阱。

    溫良辰微微側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起曹太後。出乎意料的是,曹太後居然一臉的不虞之色,溫良辰不禁暗暗蹙眉,難道曹太後不知情?

    宣德帝抿了抿唇,突然冷淡一笑,道:“不管是朕的女兒,還是諸位王爺的女兒,都是我大越的掌上明珠,爾等西北之地荒蕪凋敝,生活多艱,朕容不得她們受苦,此事免談。”

    宣德帝並不是舍不得閨女和侄女,主要是這使臣說話未免太氣人,居然拿出大越祖先來說事。秦氏除了骨子裏那一點點西狄的血,大部分屬於前朝武將羅氏,何時與他們蠻夷同穿一條褲子了?

    此事本來就就不容宣諸於口,開國之初,曾有挑事的文人拿西狄做文章,欲分裂大越南北,最後被先祖皇帝著手給滅了,如今這使臣亂說話,宣德帝自然不會給他好臉子看。

    使臣故意裝作不懂宣德帝的意思,鄭重宣誓道:“皇帝陛下,臣向陛下您保證,黎國一定會優待陛下和各位王爺的女兒,還請陛下賜下您最尊貴的血脈,保佑我們的子民,以供他們瞻仰。”

    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宣德帝甚是無語,西北窮困潦倒,他們大越每每送點東西過去,西北人便樂不可支了,為何這次定要弄走一個皇室女子?

    宣德帝不禁疑惑道:“兩國尚無和親前例,爾等為何忽然開口求娶?可是有甚麽苦衷?”

    聽聞此話,使臣頓時麵色一變,心道宣德帝好厲害,居然看破了他們的心思。

    使臣眼珠子一轉,突然將跪倒在地,連個準備動作都無,大聲哭了起來,道:“不瞞陛下,我們的王去年得了一種怪病,大祭司聚集了最好的醫者,搜集了最好的藥材,卻依然治不好王的病。於是,大祭祀以自身精血為代價,感應天地,最終得到一個卦象,那卦上便寫著治愈之法……卦上說,若想治好王的病,便須得借用大越皇帝陛下尊貴的血脈,讓陛下的血脈去庇佑我們的王,以鎮住在我王身上搗亂的妖魔。”

    “皇帝陛下,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還請陛下開開恩,救救我們的王罷……”使臣聲淚俱下地說道,番邦來客們紛紛從座上走出,在他身後跪了下來,開始痛哭哀嚎,本在吹拉彈唱的樂師們頓時目瞪口呆,手忙腳亂地停下了手中的樂器。

    這熱熱鬧鬧的樂聲一停,倒顯得使臣們的哭喊聲震耳欲聾,在這大過年裏聽著,讓人心裏不自覺地發怵,李太後受不了這聲,服下一枚林女官遞來的藥丸,還有幾位妃子身體不適,在原地搖搖欲墜,禮部的官員在暗地裏咬牙切齒,心道,該死的外國使臣,好好的大宴就被你們這群孫子糟蹋了!

    “都給朕住嘴!”宣德帝大聲喝道,揮手打斷他們的哭聲。使臣們說的倒是有些道理,哭也哭的不似作假,看來,黎國的王的確快要歸天了,否則,他們也不會丟臉丟到越國來。

    宣德帝心中稍稍消了氣,難怪使臣總提西狄血脈,原來是為了這個緣由,他道:“朕的大越和黎國素來交好,既黎國皇帝有難,朕不可坐視不管,那麽,朕便指一個宗室女賜給你們。”

    使臣抽抽鼻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嗚咽哭道:“迴稟皇帝陛下,此方法不妥啊。大祭司還說了,這位皇家女須得與咱們黎國有緣方可,還請陛下,請陛下容我們探尋有緣人。”

    言畢,使臣再次磕下頭去,跪在他身後那一溜的番邦使臣們,又是叩頭又是求饒的,喊聲震天,這等規模宏大的場麵,有史以來空前絕後。

    宣德帝很想大喊一句“放肆”,再將這群蠻夷通通趕走了事,但是,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這群蠻夷們好似突然開

    了竅,摸準了大越皇室的心思唱苦肉計,想一棒子打死都不能。

    宣德帝按捺住自己暴躁的心思,黑著臉道:“按你們所說,你們打算如何尋找有緣人?朕先將話放在此處,朕的皇室女兒們個個金貴,你們不得做出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否則,朕拿你們是問!”

    使臣的動作頓時一停,他飛快地抬起頭,抹了一把涕淚縱橫的老臉,喜笑顏開地說道:“請皇帝陛下放心,臣等不會冒犯陛下的金枝玉葉。來人,將閃電呈上!”

    使臣抬手擊掌三下,隊伍迅速往兩邊分開,隻見一名美貌番邦女子款款而來,懷裏抱著一個金籠。那籠上用一塊赤色紋獸的布半罩著,那布看著十分陳舊,略顯油膩,而使臣卻小心翼翼地接過金籠,唯恐碰壞了那層布。

    使臣介紹道:“此乃大祭司親手飼養的閃電,嗅覺靈敏,善於在草原追蹤獵物,並且,它另有斷福禍、判兇吉之能。大祭司曾經交待了,這閃電所判定的皇室女子,便是與我黎國有緣,救我黎國於水深火熱的大富貴之人。”

    那層布被使臣掀開,隻見那金色的籠子裏,趴著一隻毛茸茸的白色雪貂,想必便是他口中的閃電了。

    那雪貂通體毛色純正,猶如瓦上新雪,在它的背脊處有一條黑色毛發,形似閃電,大約便是其名的由來。這雪貂的眼睛呈少見的黑曜石色,它抬起小腦袋,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竟然流瀉出些許人的情緒,令眾人訝異不已,心道,果然是少見的品種。

    見宣德帝又坐不住了,使臣急忙打開金籠,親手將雪貂提了出來,誰知那雪貂格外聽話,竟然靈巧地攀著他的手臂,跳上使臣的肩頭。使臣哈哈一笑,朝著雪貂嘀咕了幾句,雪貂立即抬起了前腿,歪著那小腦袋,學著人的動作朝宣德帝拱了拱手。

    “哈哈哈——”大約是因為雪貂的動作太可愛,附近臣子們均大笑出聲,還有人趁機奉承道,“這小東西倒是通人性,居然也知道臣服於天子腳下。”

    宣德帝臉色稍霽,他往後一靠,抿了一口茶水,嚴肅地看著那隻雪貂。

    使臣架著雪貂在原地轉了一圈,收獲無數獵奇的目光,不禁沾沾自喜道:“皇帝陛下請放心,這閃電貂十分乖巧,不會傷到陛下的金枝玉葉。”

    宣德帝皺了皺眉,因為他突然發現,無論那雪貂怎麽轉,它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溫良辰。

    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溫良辰顯然也發現了。

    她額上

    冷汗直冒,死死地盯住那隻雪貂,想讓它知道退縮,誰料它居然十分通人性,不僅不怕她,反而狀似無辜地盯了迴來。

    這臭東西成精了!溫良辰氣得握起了拳頭。

    “皇帝陛下,可否讓閃電一試?”使臣高舉著閃電貂,得意地大聲問道。

    事情至此,宣德帝已經太多拒絕的餘地。但是,溫良辰這顆棋子很重要,關乎秦元君與他不多的父子情。如果沒有秦元君夾在中間,使臣要求娶走溫良辰,估計他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

    不過,宣德帝猜出來了,黎國這一係列的動作,背後必然有人撐腰,若自己放話讓溫良辰去西北和親,以秦元君那死心眼的個性,定會將這茬怪在他頭上。

    如何做,才能讓自己免於兒子的責難?

    若當真派出溫良辰和親,幹脆就將事情做絕,在事後查出策動使臣之人,如果沒有人暗中策動,那便尋找一個替死鬼,交給秦元君交差。

    若拒絕由溫良辰和親,那便送一位公主和一名貴女作為安撫,雖然黎國不會情願,那群信神的子民興許還會在西北鬧事,嘖,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宣德帝神色風雲變化,溫良辰知他是在權衡利弊,頓時在心裏打起了鼓,此事滋事甚大,宣德帝恐怕不會保自己……

    不行,她得在宣德帝做出決定之前,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下定決心之後,她朝溫良夏投去一個眼神,溫良夏被溫良辰的動作唬了一跳,睜大雙眼看向她,秋水眸裏盛滿了疑惑,溫良夏用嘴型對她說:你這是瘋了嗎?!

    見溫良辰抿著嘴唇,又鄭重地點了點下巴,溫良夏眼角狠狠一抽,迴了一個“你夠狠”的眼神。

    溫良夏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發顫的嗓音,大著膽子道:“陛下,臣妾見那雪貂生得可愛,沒準兒真有能耐擇出那福氣之人,待咱們醫好了黎國之王的病,豈不是能向天下人證明,陛下乃是延壽萬歲、永受萬福的天子。”

    宣德帝聽見溫良夏開口,明顯愣了一下,他那雙綠眸微微眯起,心道,你們兩姐妹在搞什麽幺蛾子?

    不過,既然溫良夏甘願當替死鬼,他倒不必再做深思,宣德帝清清嗓子,吩咐道:“你姑且一試,切記不可傷到她們。”

    “陛下放心,閃電懂事聽話,守禮安分,一定會與陛下的金枝玉葉保持一尺的距離。”使臣拍著胸脯保證道,神色滿滿都是自信。

    兩廂協商完

    畢之後,使臣蹲下.身來,雪貂得了令,迅速從他的臂膀跳下,接著,雪貂昂首挺胸,翹著尾巴在宗室女的案前走上一圈。

    在場的皇室姑娘們均屏住了唿吸,睜大眼睛看著那小巧的白色影子,生怕它一個亂竄,跳到自己麵前,成為那可憐巴巴的“有緣人”,居然還有人不斷發出哨聲,想讓它遠離自己。

    誰料那雪貂偏生不聽,反而越靠近人群,往和親王府的各家姑娘們奔來,秦敏欣被嚇得尖叫一聲,不顧形象地舉起手裏的杯子,砸向從地上跳到案桌上的雪貂。

    雪貂本來走的是直線,想從她的案台上跳了過去,再順利奔向溫良辰所在之處,誰料被秦敏欣這一阻攔,雪貂直接從案台上落下,往地麵上滾落過去。

    溫良辰就坐在秦敏欣身旁,她見事態有變,嘴裏大唿一聲“小心”,立即側身將秦敏欣撲倒在地,看著像是助對方躲開,實際上卻暗中使勁,將秦敏欣往雪貂方向推。

    雪貂在秦敏欣背後向溫良辰衝了過來,溫良辰心中一喜,立即揮出自己的大袖,將小小的雪貂攏了進來。

    這個動作,僅僅隻發生了一瞬,在場諸人隻看見雪貂白影一閃,便再也瞧不見了。

    秦敏欣被壓得快要斷氣,又往三公主附近滾了過去,大唿“放開!放開!”,三公主不小心踩住了自己裙擺,又被秦敏欣撞到了腿,不小心摔倒在地,發出一聲難聽的尖叫。

    現場陷入一片混亂,原本在案桌上的食物和酒水灑地到處都是,看戲的眾人頓時傻了眼。

    區區一個小毛東西,居然能將她們嚇得如此狼狽,秦氏祖先驍勇善戰,後人為何會這般丟人?宣德帝一拍案桌,怒道:“使臣!這是怎麽迴事,來人啊,將公主和她們分開!”

    宮女們急忙撲了過去,將滾做一團的三人給拉扯開來,三公主氣唿唿地撩起自己的頭發,紅著眼睛,死死地瞅住溫良辰,小聲罵道:“都怪你大驚小怪,害得我在眾人麵前丟臉……”

    三公主正罵罵咧咧得興起,誰料此時,她突然感覺到腿上壓著一個毛毛的東西。

    這毛毛的東西還有溫度,熱乎乎的,她心中一驚,想到某種可能之時,登時被嚇得花容失色。

    “啊——”她又是尖叫一聲,手忙腳亂之下,她居然拍下了那個毛毛的東西,一腳將那它給踢了出去。

    三公主這腳倒是用上了狠勁兒,隻見那雪貂從她腳上飛出,還淒慘地在半空劃了一道弧線,最後重

    重地落在地上,立即便不動了。

    不知誰突然大叫了一聲:“是閃電貂!”

    三公主腦子轟地一響,顧不上再去瞧溫良辰,而是一屁股坐倒在地,腦中隻有兩個字:完了。

    不過片刻,鬧哄哄的人群裏又傳來使臣的尖叫,他痛哭出聲道:“啊——閃電貂為何不動了?”

    “咱們黎國的聖物該不會歸天了罷?!”

    三公主捂住自己的額頭,腦中又傳來一陣難忍的抽痛,那玩意它……竟然死了?!

    天可憐見,她隻是踹了一腳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保護小動物,人人有責。。。良辰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大家不要模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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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shirleyli163投出的地雷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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