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揚的出現後,一出手便傷三人,讓秦元君和溫良辰轉危為安,給人數不多的戰鬥帶來轉機,衛定放頓時大吼一聲:“兄弟們,衝上去殺!一個都不放過!”

    有時候,打仗打的就是軍心,此時軍心大振,不乘勝追擊便是浪費機會,衛定放親力親為,揮舞著一把砍豁口的大刀,卯足了勁往人群中拚殺。

    眾人紛紛打起最後的精神,瘋狂地往最後所剩不多的刺客殺去,不過許久,刺客們被殺的殺,自殺的自殺,最後,整個世界終於清淨了。

    看著雪地上的一片狼藉,溫良辰後知後覺地感覺一陣暈眩,她將沾滿血的劍往地上一扔,嫌棄地撇過頭,看向沒有血跡和殘肢的地麵。

    “良辰,我……”秦元君走來開口道,溫良辰轉頭看他一眼,不小心又暼到那堆的死屍,胃裏又開始不住地犯惡心。

    淡淡地光暈下,秦元君臉色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唯獨一雙眼睛含著生氣,一想到他方才拋棄自己的行為,溫良辰心髒沒來由地就是一痛,轉過身,鬱悶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罷。”

    秦元君眼中的光又黯淡幾分,隻好跟在她的身後。

    薛揚將刺客解決之後,將還有一口氣的活人扔給巨闕收拾,轉身便要往梅林深處離去,溫良辰叫住他:“師叔,你方才已經現身,此時離去與稍後離去,又有何區別可言?還不如與我們同去,休整一番,興許還能打聽到你想知道的事情。”

    薛揚腳步一頓,轉頭與一臉苦笑的秦元君對視一眼,又看向一身狼狽的溫良辰,僵硬的麵容有半分鬆動,道:“好”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溫良辰眼睛一轉,用他們這邊的情報換薛揚的秘密,對於他們來說不虧。更何況,薛揚也極為不容易,看他風塵仆仆的模樣,應該在山裏呆了大半夜,他們理該邀請他去莊園休息取暖。

    不過,薛揚現身救下他們,不知是否違反了上頭的命令?

    秦元君看著溫良辰搖搖晃晃,卻依然要固執離開的身影,劍眉微蹙,黑眸閃過一絲不安,難道她發現了什麽不成?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會給溫良辰帶來這麽大的傷害,溫良辰被擄走之後,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抽離了,這種撕裂靈魂的痛苦,他這輩子都不願再經曆一次。

    梅林的梅花豔紅如血,在這寒冷寂寥的夜裏,卻紅得格外妖豔,格外猙獰,有如他即將麵對的妖魔鬼怪,,他當初一腔熱血,選擇踏上這條滿手

    沾血的道路,是否真的正確?

    他甘願忍受任何辛苦,麵對任何的困境,支撐他走下去的唯一動力,便是想保護他最想護住之人,讓她過得平安喜樂,無憂無慮,卻沒想到,最後給她帶來傷害的罪魁禍首,竟然是他自己。

    秦元君臉上浮現一抹痛苦,不過片刻,他便硬生生將這不對勁的情緒壓了下去,飛快地往前奔去,拽住溫良辰左邊未受傷的胳膊,往自己懷裏一拉,湊過去輕聲道:“良辰,我扶你過去。”

    “你放開……”溫良辰心中的氣還沒消,這會兒秦元君過來,她登時麵露不悅,用力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誰知他的手和鐵鉗似的,明明袖子都染血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怎麽掙脫都掙脫不掉。

    看著他咬牙忍痛的模樣,溫良辰不忍地轉過頭,心道,真是碰上冤家了,姑且讓他拉著罷。

    她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任由他扶著自己。

    見暴躁的小獅子對自己服軟,秦元君勾唇微微一笑,心中的鬱卒也稍稍散去不少。

    待溫良辰一行人迴到閣樓,溫良冬已經將現場收拾妥當,溫儀城撲過來抱著她哭一會,在秦元君的命令下,隻好放開她去休息。

    由於純鈞受傷的緣故,這會改為水心在旁服侍,水心先替溫良辰快速擦幹身體後,又將大夫請上來。

    大夫為她清洗包紮傷口後,水心還要求大夫為自家姑娘繼續診斷,唯恐哪裏又磕著碰著了,溫良辰拒絕道:“下麵還有不少人受傷,我身子已無礙,莫大夫你下去罷。”

    等到大夫轉身離去之後,溫良辰交待水心道:“你出去後告訴秦元君,何時他傷口處理好,何時才許進來見我。”

    正準備跨過門檻的莫大夫愣了一下,心道,溫五姑娘怎知秦四少爺杵在門口,而且死活都不肯給別人為他上藥。

    又問了幾句純鈞的傷勢,得知她性命無礙,在隔壁間休息,溫良辰稍稍放下心來。

    “其他人都如何了?這次損傷大約有多少人?”

    水心微微福身,道:“姑娘,您先休息會,奴婢就出去給您打聽,不過您放心,一切有四姑娘處置呢。”

    “嗯。”溫良辰微微闔上雙目,發覺自己渾身無一處不痛,腦子更是如同翻江倒海,頭痛欲裂,水心說的沒錯,她這會需要的是休息。

    溫良辰打算休息片刻,誰知這一休息,便直接睡了過去。

    等她悠悠轉醒之時,外

    頭的天色大亮,溫良辰猛地一個翻身坐起,高聲叫道:“水心!”

    水心匆匆忙忙進來,眼下掛著兩團青黑,明顯是忙了一整夜,她說道:“姑娘,您起來啦?等奴婢去給您打水洗臉。”

    溫良辰收拾妥當之後,便起身從房間裏離去,溫良冬熬了一晚上,此時已經睡下了,溫良辰吃完早飯後,便接著她的事項繼續打理。

    因為這次的刺殺事件,導致溫良辰護衛隊死傷慘重,隻有趙信一人還活著,溫良辰交待趙信迴府後撫恤傷員,然後列一個單子從公主府單獨又劃拉出一筆銀子出來,準備迴去繼續補充人選。

    興許是衛定放帶來都是親兵的緣故,衛家死傷人數最少,溫良辰也先送了一筆銀子過去,然後是蘇家莊園,因為他們在莊園上遇襲,蘇家本身便有責任,不過溫良辰還是留下銀票作為安撫,其他事項得迴京與蘇家相商。

    秦元君早早便起來了,聽見溫良辰在廳上安排事項,他一直站在門口侯著,等到各人出來之後,他才走了進來,道:“良辰。”

    溫良辰驀地一抬頭,便對上了他眼睛,發現他容顏憔悴,她心中頗為不舒服,隻好避而不談昨晚之事,道:“春闈在即,你昨日晚上右手受傷,可千萬別因此事耽擱了考試。”

    秦元君坐在他的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痛苦:“你連關心我都要拐一道彎兒,可是怪我不曾?”

    溫良辰頓了一下,收起看他右手的視線,旋即撇過頭,僵硬地說道:“不曾。”

    小嘴兒都撅到天上去了,這還不是怪我?秦元君苦笑一聲,輕聲道:“那便是怪我了。其實,昨日之事因我而起,我本就不想瞞你,隻是怕你擔驚受怕,日夜睡不安穩,便一直未與你說明。”

    即便溫良辰再如何聰明,肯定也想不到皇帝身上去,她還以為秦元君是故意瞞她,沒想到卻是為了她而考慮。溫良辰心裏舒服了不少,問道:“那是如何?”

    她倒要看看,秦元君身上到底有多大的秘密,居然能夠嚇得她睡不著覺。

    秦元君自知溫良辰已到了極限,便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他溫熱的鼻息噴在耳上,撓得人心頭癢癢的,溫良辰登時便起了雞皮疙瘩,可是聽見話中內容之後,她驚得差點坐立不穩,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秦元君竟然是元貞皇後的嫡出四皇子!

    溫良辰隻感覺背後一陣發涼,意識中開

    始拒絕這個真相,可惜等她將腦海中將一件件事情拚湊起來之後,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難怪那日秦元君生辰祭拜她母親,她隱約覺得日子相熟,原來那天便是元貞皇後的祭日!

    還有,秦元君腰上的玉佩,她隱約記得自己見過,這會兒記得她的母親也有一塊,應該和秦元君那一塊是一對兒,恐怕均出自於元貞皇後之手。因為襄城公主的珠寶首飾太多,她將它們全部裝在一個箱子裏便不管了。

    不過,元貞皇後為何將秦元君從宮中送出來,交給和親王撫養呢?

    “元貞皇後之子大皇子不到一歲便已夭折,連如今都查不出是何人所為,依我之見,恐怕是她害怕我一人呆在皇宮,無法自保,便將我送至和親王府撫養。”秦元君低聲道,一提起元貞皇後,他的心裏總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溫良辰轉了轉眼睛,想想也該是這麽迴事,不過她依然無法從震驚中脫離出來,給自己灌了一杯熱茶之後,方才清醒過來。

    “那你說,昨日晚上的刺客,到底是何人所為?”溫良辰捂著嘴唇,她實在想不通,秦元君的真實身份,按理來說隻有皇帝和和親王二人知道,依照這二人的性子,都是殺伐果斷之輩,怎可能會有漏洞?再說,誰有那麽大的本事,能探到皇帝和和親王頭上去?

    秦元君沉吟片刻,道:“那便要問你師叔了。”

    然後,他轉過頭,向門口沉聲道:“薛揚,你可以進來了。”

    溫良辰愣了一下,薛揚居然在門口?他是何時過來的?

    薛揚大步踏入門,自覺地拉了一個凳子坐了,冷靜地開口道:“很多事我並不知情,今日陛下前往蘇氏莊園,暗使禦司的人不巧有人尾隨,陛下便留我在莊園內探查,好揪住那群刺客的尾巴,沒想到竟碰上你們。”

    若非眼看秦元君和溫良辰不敵,即將被人殺死,他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

    似感覺到對麵二人的眼神太古怪,薛揚直起身子,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我耳力不比常人,你們方才說的,我都聽見了。”

    秦元君歎了一口氣,因為身手不凡入錦衣衛之後,薛揚的直性子還是沒改多少,聽見就聽見罷,誰讓巨闕昨兒受傷了呢?還好屋外站的是薛揚,若是衛定放那個大嘴巴,誰想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你們放心,我不會胡言。”薛揚坦然地說道。

    溫良辰倒是信得過他,薛揚此人說話雖然有

    些不討喜,但好在性格耿直,不會在背後做陰人之事。不過,她搞不明白的是,為何秦元君要讓自己問薛揚?

    “你方才提到我,可是有線索?”薛揚心中疑惑,秦元君身份和他又有何幹。

    秦元君不答,卻問向另外一件事:“你有多久未歸家了?”

    薛揚頓了一下,看了同樣不解的溫良辰一眼,迴答道:“大約有一個月了罷,我前日迴衛所,便接令外出護送陛下。”

    秦元君搖搖頭,眼底露出一抹了然:“此事泄密,恐怕與你母親有關。”

    英娘?

    溫良辰頓時一驚,難不成,英娘忍不住尋和親王妃去了?

    “她?”薛揚皺起眉頭開始深思起來,這幾年隨著英娘記憶的恢複,性格也隨之越來越悶,讓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著什麽。

    秦元君道:“此事的泄密唯有兩個途徑。第一,陛下的身邊出了細作,但是,以陛下暗使禦司的控製力,出細作的可能性極小。”

    薛揚默然頷首,的確,宣德帝別的不好說,那多疑的性子簡直無人能及,連看一眼自己的兒子,都得遮遮掩掩。

    “第二,那便是從和親王府流出來的。我曾經聽王氏說,英娘是王妃從小到大的陪嫁丫鬟,從前與王妃感情極好,王妃以為英娘背叛他,偷偷倒掉避子湯懷上我,因此對英娘和我一直懷恨在心。但是,你我都知背後真相,當年不知和親王用了什麽方法讓英娘忘記一切,再將她扔至邊疆蠻夷部落重新生活,誰想到英娘迴來了,並且恢複記憶。”

    秦元君麵色陡然沉重:“因此,我懷疑英娘去尋過王妃,為了與王妃重新和好,便泄露我身份的疑點。於是,王妃對我展開調查,並將此事告知長興侯,長興侯與曹家互為姻親,你們都知曉這批刺客的實力,連衛家親兵都難以抵擋,有如此能耐之人……”

    “非曹國公府莫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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