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儀城被蘇家小少爺蘇溪拉著袖子,往台階下走。

    “姐姐,姐姐。”溫儀城一步三迴頭,十分憋屈地說道。

    他那雙烏黑的眼睛濕漉漉的,小模樣可憐極了,溫良辰看著他的臉,仿佛找到當年被拋棄至莊子上小狗阿白的影子。

    溫良辰頓時無奈,朝他眨眨眼,用嘴型說道:“我們說好的。”

    溫儀城撅著小嘴,大著膽子看向嘴角掛著淡笑的秦元君一眼,接著又趕緊收迴了視線,小聲道:“那姐姐我和蘇小少爺過去頑了,你要記得過來接我。”

    秦元君挑挑眉,嘴角翹了起來。他遠遠看著,便知道這孩子粘人,幸而他早早想出了對策。

    方才他在莊園外轉了一圈,正好碰上蘇家小少爺在四處尋溫儀城,於是,他毫不猶豫將蘇家小少爺帶過來拿人。眼看孩子終於被帶走,他好不容易尋來和良辰的會麵的機會,也好落得個清靜。

    見弟弟終於懂事離開,溫良辰點點頭,忍笑道:“你趕緊跟著蘇小公子去罷。趙信,你好生看著儀城。”

    “是的,姑娘。”趙信朝溫良辰一抱拳,扭頭跟著溫儀城走了。

    巨闕瞥見趙信離開,臉上頓時露出一股不自然。

    秦元君急忙撇過頭,故意去瞧那林中美景,做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倒是溫良辰發覺不對勁,轉頭挑釁地道:“怎麽,你們倒忘記以前做的事兒了?”

    巨闕悶悶地閉著嘴巴,保持一貫的不言不語的姿勢。

    眼看理虧的事情又被挖了出來,秦元君不得不迴頭解決。

    他淡淡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溫良辰,溫聲道:“可不是良辰的探子厲害,好不容易才擒住他,後來又死活撬不開他的嘴,若他願意開口說是你的人,我們哪裏敢對他下手,怕早就奉他為上賓。”

    溫良辰白他一眼,沒想到三年不見,秦元君不僅本事見長,連人臉皮也變得厚了起來。

    “你杵在這處,我稍後還怎麽走?”興許是他的眼神太迫人,溫良辰感覺到周身不適。溫儀城離開之後,涼亭中就站著她一個姑娘家,再這般下去,是個人都會發現出不對勁出來。

    此處來往人,人數較多,的確不方便二人會麵,秦元君心中明了。

    不過,他向來便是個懂得抓住機會之人,故意將她的意思引到另外一處去了,意有所指地說道:“良辰你說的極是,我現下去尋季兄,好方便你單獨

    離開,和我相約會麵。三個時辰後,我在西麵暖湖上遊的山澗等你。”

    溫良辰越琢磨,越覺得他話中味道的不對勁,當下撇了撇嘴,瞪著他道:“你這是何意?什麽是相約……”

    秦元君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雲淡風輕地往前走了一步,特地壓低聲音道:“因為,我好想你。”

    “……你。”溫良辰何時聽過他說這般情話,頓時大驚失色,往後退了三步才停下來,純鈞伸手將她扶住了,也臊得滿臉通紅,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純鈞頓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秦元君。他心道,表少爺出去三年迴來,怎的突然變得如此肉麻,巨闕該不會也成這樣了罷。

    接著,純鈞又拿眼睛掃了掃巨闕,巨闕迴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溫良辰被秦元君此言麻得頭皮都要炸了,連句話都不敢再與他說,直接轉身便走,連桌上的點心和茶水都不要了。

    溫良辰自小便調皮任性,膽大妄為,她居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簡直是破天荒頭一遭的幸事,秦元君站在原地,摸著下巴笑得直抽抽。

    季雲卿等了好半天,終於捱到溫良辰走了,這才捂著暖爐子過來,他停在涼亭欄杆外,見秦元君一個人站在亭子裏傻笑,頓時愣住了,驚訝地叫道:“你這笑容,若是被老師瞧見了,還以為你被鬼迷住了呢。”

    秦元君摸了摸嘴角,立即端正了神色,道:“季兄,你是故意開我玩笑罷?”

    “我與你開玩笑作甚,你向來不苟言笑,如此神色,本少爺簡直是頭一次得見……嘖嘖,估計那位女鬼還長相貌美,姓溫名良辰罷。”季雲卿聳了聳肩,出言調笑道。

    “我可是百毒不侵,那些邪魔外道遇上我,都被我打成了飛灰,你倒要小心自己家中的‘女鬼’。”秦元君挑了挑眉毛道,女鬼也敢來惹他?海盜的腦袋他都砍過了,還怕什麽鬼不鬼。

    一提到家中的那人,季雲卿便被氣得個半死,登時橫眉豎目道:“你小子就囂張罷,總有一天你會被治住。”

    季大少爺所說的治,非彼治。

    自從薛揚被調入錦衣衛之後,他和英娘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連人影都見不著了。

    作為季大奶奶的溫良春沒了薛揚的消息,三天兩頭便往外跑,就差將綠油油的帽子當眾扣他頭頂上了。溫良春這般大逆不道,偏生季雲卿又發作不得,他和溫良春之所以成婚,本就是互相交易的結果,二人

    相處了三年,都沒有半點夫妻情分。溫良春的胡作非為,季雲卿完全是看在她和季二太太鬥得你死我活,最後還將季二太太氣得半死生了個女兒的份上。

    季雲卿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寬容,沒想到將她的心養得越來越大了,直言找到薛揚就與他和離。

    放眼整個越國,似他這般和媳婦相處的,估計還是頭一遭。

    可憐的季大公子,直到現在連女人都沒碰過,更遑論抱兒帶女了。偏生此事又不足對外人道也,季大太太腦袋急得都冒煙了,成天脅.迫他和溫良春同房。他硬著頭皮闖進房間,溫良春卻隻讓他睡在榻上,季雲卿養尊處優慣了,睡榻又小又窄,還不如迴書房睡覺來得清靜。

    三年以來,他被母親和媳婦折騰得要死要活,聽聞秦元君四處遊學,他簡直羨慕得要瘋了。幸虧明年春即將赴考春闈,季大太太為了讓他放鬆心情,終於首肯放他出門和秦元君兜風。

    “聽說西邊梅花開得正好,咱們一道過去罷。”秦元君道。

    秦元君和季雲卿二人攜幾名公子,從山莊內離開,往西麵梅林而去,一路上談詩論文,好不愜意,期間又行至西麵小山的觀景台,在台上作詩兩首,秦元君又引得諸人一片喝彩聲。

    越國讀書人身體普遍不佳,在外吹了會兒風,便有幾人感覺不行了,季雲卿身子最弱,連個招唿都不打,頭一個鑽進觀景台旁的小樓中休息去了,將秦元君一人晾在外邊。

    季雲卿的離開,恰好如了秦元君之意,他借故外出賞梅,獨自一人帶著巨闕離開。

    暖湖上的山澗距離觀景台不遠,不過需要步行一段距離,平緩的路麵早已被清掃得幹幹淨淨,還可供馬車行駛,在太清山那段時間,秦元君經常在雪地中行走,不覺得如何勞累。

    他繞至觀景台下,忽地見到不遠處梅林中有一大塊陰影,再走近了去看,發現那塊陰影居然是一輛高大馬車的一角。

    馬車邊有將近二十名侍衛,這些黑衣侍衛們以馬車為中心筆挺地分陣列開,腰上懸大刀,神情嚴謹而肅穆,遠遠瞧著,都能發現其武功之高深,絕不隸屬於普通人家。

    這輛高大的馬車車身遍布華貴的暗紋,簾角處懸掛著名貴的青海玉扣,以明黃色的穗子係著,即便它十分低調地停在暖湖旁,努力將自己的身體藏在林中,以掩蓋那龐大的身軀,卻讓人忽略不掉那股氣勢。

    秦元君腦子“嗡”的一聲炸了,他往後退了一步,恰好撞在巨

    闕肩膀上,巨闕聲音發顫,喚了一聲:“少爺。”

    “他們都是你們的人?”秦元君迴過神來,麵露震驚之色。

    巨闕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聽見秦元君的文化,他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道:“是。”

    巨闕來自於暗衛組織暗使禦司,這個暗使禦司獨立於任何的府衙之外,是皇帝私養的一批頂級高手,無人知道他們在何方,坊間也從未流傳過他們的傳聞。

    巨闕便是暗使禦司出來的高手,而在此時,眼前竟然出現了將近二十位。

    馬車上之人的身份,簡直唿之欲出。

    秦元君才看了一眼,胸口便覺得發悶,腿腳好似不聽使喚似的,怎麽努力,都沒法繼續向前。

    即便已經猜到真相,他依然沒有準備好見到他。

    “少爺,您想要過去嗎?”那邊已有侍衛注意到秦元君,正在向馬車內匯報。

    秦元君性子果斷,幾乎是頃刻間便做好了決定,他直接轉過身,道:“咱們走罷。”

    如今他尚不夠完美,如何震懾住群臣,如何讓人相信他能夠與一眾皇子爭奪?

    在這個此時撕開真相,並不是有利的時機,至少他認為不是。這個決定的作出,不僅僅是建立在感情上,更在眼前這複雜的時局之上。

    眼看春闈將至,不消半年,他便能向全天下證明自己,他秦元君不是人人鄙夷、見不得光的庶子,他血統身份尊貴,更是唯一一位有能耐,坐穩那位置的繼承人。

    秦元君從原地離開之後,腳步飛快,轉眼間沒入白茫茫的林中,不見身影。

    而在此時,那簾後的一雙眼睛,忽地微微彎了起來,似帶著一股考量後的滿意之色。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點半等會還有一更,下一章會按時替換掉哈親。

    最近唧唧搞審文工作,不知道會不會輪到我頭上,目前還沒有,假如看不到新章的話親們別著急,我會在後頭mmm客服,然後過一段時間迴來刷新應該就能看了。

    其他的文應該也有被屏蔽的,作者和讀者都一樣著急,會盡快把文文搞定給大家看的~

    ^_^

    還有如果缺晉~江幣的親們可以看看後台,是不是有“邀您評審”四個紅字,審核一章就有1晉.江幣的獎勵~~當然這是針對電腦的,貌似隻有高v用戶才有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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