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輕緩的音樂聲中,我慢慢地走上了舞台。

    “各位——”老鴇站在我身旁扯開了嗓子招搖地喊,“在我身旁這位,就是我們醉夢樓新來的頭牌姑娘——水晚鏡,若是哪位客官有意,待會兒就可以出價投魁。投得的客官今晚就可以擁有水姑娘的初夜!”

    嗯?初夜!我猛地轉頭,從鬥篷的帽縫中驚詫地瞪著老鴇。

    我不是說賣藝而已嗎,什麽時候又成了賣身了?

    沒等我開口詢問,老鴇已經轉過頭,小聲地在我身旁說:“照我說的做,否則有你好果子吃!哼,我不會再讓人像香盈袖一樣騎在我頭上了!這是我給你的下馬威,從今以後你都要聽從於我的安排!”

    我驚詫於老鴇的突變,眼睛不安地掃視著全場。忽然,我對上了香盈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的嘴角邊,還隱隱的露著一絲冷笑。

    原來是她在背後搞的鬼!明知道我是隻賣藝不賣身,卻偏要煽動老鴇要我賣身,擺明了就是要看我像個貞潔烈女般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笑話!

    哼,想陷害我?門都沒有!哪個混蛋男人敢占我半點便宜,我鐵定讓他提前到未來世界報到!還有,香盈袖,你死定了!

    我伸出手,剛想將鬥篷扯掉扔下台也順便把可惡的老鴇扔下台時,眼角的餘光卻不小心瞄到了角落中那五個熟悉的陌生人,於是,一瞬間我的腦子裏電光火石間竄過一個想法,同時,手也停止了動作。

    若他們看到我隻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弱女子,那即使見了我的長相,也不會懷疑我就是那個武功蓋世的“成吉思汗”了吧?

    好,香盈袖,我就如你所願,讓你看一出精彩的好戲!

    “準備開始了,給我好好表演!”老鴇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便扭晃著走下了舞台。

    一離開,台側的樂師們就開始奏起了我預定的音樂——許慧欣的《七月七日晴》。

    隨著一陣輕柔悲傷的過門音樂,我緩緩地從鬥篷中伸出了握著雪白羽扇的右手,慢慢移至臉前,忽地將扇子打開,遮住了原本就隱藏在鬥篷後的臉,然後輕輕地解下了鬥篷。與此同時,一身雪白到近乎悲涼的流紗裙終於顯現了出來。

    “說了再見是否,就能不再想念,說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一切……”

    邊唱著,我慢慢地將扇子從臉前移開,傲然地望向台下的眾人媚然一笑,然後不等他們迴過神來便隨即一個旋身開始了舞蹈。

    在淒美的舞步中,我偷眼看了一下台下眾人的反應。果然不出所料,全都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而那五個人,則除了驚豔外,更多了一份驚喜。

    不會是認為終於找到“成吉思汗”而驚喜的吧?

    我心一慌,趕緊把目光移開,卻正好看到原本背對台上的那個家夥終於忍不住誘惑,迴過頭來陶醉地看著我的表演。

    果然,這個世上的男人隻會分為兩種,一種是好色,而另一種,則是極度好色。

    歌曲的高潮過後,音樂逐漸趨於平淡,演奏的樂器也逐步減少。到了最後,便隻剩了一把琵琶在低吟淺唱。

    台下人以為表演終了,剛響起幾下猛烈的掌聲,就被節奏忽然變得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的琵琶聲給打斷。琵琶聲中,我一個360°轉身,順手將身上長裙的一個活結打開,然後右手一扯,就將整襲長裙拉了下來順勢扔到了台邊。而與此同時,左手則迅速地拔下了頭上固定發髻的發簪,於是,一頭蓬鬆飄逸的長發便如瀑布般傾瀉下來。

    當我再次轉身麵向觀眾時,已然是完全換了一個形象:一頭長及腰際的飄逸卷發,上身內裏穿了一件雙層長腰背心,外套一件深紫色帆布短裝西服,脖子上還掛了一串特地叫人打造的黃金流蘇項鏈;下半身則是一條低腰帆布多袋休閑褲,外加腰間係上的一把銀彩流蘇腰鏈。

    急促如山間激流的琵琶聲在我剛一麵向觀眾站定時戛然而止,緊接著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勁爆的鼓點聲,以及《千年》的過門音樂。而我,則隨著音樂跳起了現代的酷辣熱舞。

    時而嫵媚性感時而酷勁十足的舞蹈以及前所未見的新穎服飾看得場下的人既驚訝又過癮,個個瞪大眼張大嘴,驚為天人。

    當我最後一個華麗的轉身終止了整場演出時,台下的人還都沒能迴過神來,定定地凝望著我。現場一片寂靜。

    忽地從角落中傳來了一下清脆的陶瓷聲,有如靜湖麵上投下的一顆小石子,喚迴了大廳中的生氣。我尋聲望去,原來是跑堂的阿順失手摔落了手中的托盤,盤中擺放的幾隻茶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台下的老鴇迴過神來,急匆匆地走過去,低聲地訓罵了阿順一頓後將他趕迴了廚房。然後三步並兩步地轉身來到了台下。

    “好了各位賓客們,投標現在開始。底價是兩千兩……”

    “我出三千兩!”沒等老鴇說完話,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子已經站了起來。

    “我出三千五!”另一個臉龐精瘦但打扮豪氣的男人叫道。

    “四千!”又一個男人站了起來。

    “五千!”

    “五千五!”

    ……

    氣氛近似滿布硝煙的戰場,火藥味十足。隨著一個又一個更高於五千兩的標價誕生,我看到香盈袖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

    嘿,雖然我不想賣身,不過身價比她高,還是讓我小小的高興了一把。而且我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有好幾次,宋雲飛都已經想喊價了,卻又被香盈袖給硬瞪了迴去。看來,她就快連自己的大財主靠山都抓不住了。

    “一萬兩!”那個曾經標過香盈袖但最終失敗了的肚肥腸滿的中年男人這次終於落了重本。

    於是現場便出現了今晚的第三次寂靜。

    見沒人再與他相爭,那個中年男人終於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也露出了他那滿口庸俗的金牙。

    “對不起,這位大爺。”趁著現場還寂靜之機,我“怯怯”地對“大金牙”說,“晚鏡隻賣藝不賣身,您要我陪酒表演可以,至於初夜,請恕晚鏡不能奉陪。”

    我的話對“大金牙”和老鴇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炸得“大金牙”七暈八素,老鴇怒火朝天。

    她趕緊奔過來,猛地一把將我扯到了她身後,臨了,還不忘惡狠狠地瞪我一眼。

    “雷老爺,您別聽她瞎說。”她轉頭望向“大金牙”滿臉堆笑,“剛來的姑娘總會有點強脾氣。您放心,今晚她的初夜絕對是您的!”

    “還不快向雷老爺賠不是!”老鴇又望向我狠狠地說道。

    “媽媽!”我“撲通”一聲跪下,雙手扯著老鴇的袖子,硬生生地從眼中擠出了兩行淚水,“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晚鏡吧!我答應,一定會想盡辦法替您賺很多錢,隻要您不要我賣身!”

    老鴇眼欲噴火地一把將我推開。

    “臭丫頭!這個輪不到你做主!總之,今晚你無論如何都得陪雷老爺!”

    “媽媽!”我“聲淚俱下”,“幾欲悲絕”地叫了一聲。但見老鴇還是不為所動。於是我又轉頭望向台下的“大金牙”。

    “雷老爺,請您放過晚鏡吧。”

    “大金牙”不語,斜眼掃視了在場的人一遍,見眾人臉上都滿是一種等看好戲的神情,羞得滿臉通紅,怒火簡直都快衝了冠。

    “哼!你一個青樓妓女裝什麽三貞九烈!我告訴你,爺今晚要定你了!來人啊!”他轉頭朝桌旁自己那幾個手下大叫了一聲,“把她給我帶進醉夢鄉!”

    那幾個手下聞聲應了一個“是”後便快步走到了台上來,齊齊伸出手抓緊了我的手臂想把我押往樓上的通道。

    “不要!雷老爺,您放過我吧!求求您了,放過我吧!”我盡量的讓自己聲嘶力竭,淚水更是有如噴泉般噴湧而出,濕了我整張臉。不過老天保佑,古代的脂粉千萬不要那麽容易掉,不然我現在可就成大花臉了。

    “不要!”我雙手猛地一用力,將那些手下推開,幾步奔上前奪下了老鴇頭上的一枚發簪抵在了自己的喉間。

    “你們再逼我,我就死給你們看!”

    我對著他們怒目而視,一副為保貞操不惜生命的決絕模樣。

    嗬嗬,演得這麽逼真賣力,連我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老鴇見我這麽當眾尋死覓活的,臉都嚇白了。而台下有些人也開始有了一絲擔憂。

    我望向老鴇。

    喂,你還不快叫我住手,不然我很難下台的!我可不要真的就這麽紮下去當場死在這裏啊!

    “哼,有本事你就紮下去啊!”“大金牙”突然又叫了一聲。

    我靠!不是吧,老兄!你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的嗎?我現在可是要自殺耶!你難道不覺得像我這樣一個正值豆蔻年華,而且貌美如花的女孩子如果就這麽死了會很可惜嗎?拜托你就叫一聲“住手”好讓我下台了,好不好?

    但“大金牙”似乎看準了我不敢下手一般,滿臉挑釁地看著我。看來對他是沒指望。我又轉頭掃視了一眼全場。

    拜托,哪位好心腸的仁兄快點出來見義勇為一下啊,這裏有人不但逼良為娼,還要逼人自殺啊!

    但可惜,場下似乎沒人能接收到我的求救訊息,一個個雷打不動。

    忽然間,我聽到角落裏的那五個人中傳來了細微的談話聲,我趕緊默運內力傾聽。隻聽到有一個人對他身旁的同伴說:“我們來打賭,看她會不會真的一針紮下去自殺。我賭她不會。”

    “不賭。”他的同伴說。

    “為什麽?”

    “因為我也這麽覺得。”

    我倒!

    “那我們就來賭她爆發後,會先教訓老鴇,還是先教訓雷老爺。”那個人又說。

    “雷老爺。”

    “我賭老鴇。”

    老天啊,這次玩出火了!與其要死得這麽窩囊,我還不如幹脆讓那五個人知道我是成吉思汗,繼續被他們追殺呢!

    我無奈地歎了一聲氣,將手中的發簪隨手一扔,搖搖頭向台邊走去。

    “唉,都沒人配合的,不玩了。”

    現場所有的人都被我的突變給嚇了一跳,愣神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雲兒早已站在台下等著我了。她此時正一臉的壞笑。

    壞丫頭,剛才都不出聲配合我,害我那麽丟臉。

    “快去叫他們兩個收拾東西走人吧。”我吩咐道,“這裏我不想再呆了。”

    雲兒壞笑著應了一聲,剛想轉身離開,但見老鴇突然一個迴神,急急地奔了過來。

    “什麽?走人?你可是簽了賣身契的,沒我的準許,你休想離開這裏!”

    “來人啊!”她轉頭朝後廳大聲地喊道。

    話音剛落,接壤後廳的幔簾就被人揭開了,七八個粗壯大漢匆匆地奔了出來。大田也在其中。

    也許是第一次出動,他顯得有些興奮,直直地奔到老鴇身邊,張口就問:“怎麽了,壞人在哪裏?”

    “把她給我抓起來!”老鴇指著我說。

    “什麽?抓她?”大田一臉的驚詫。

    但驚詫的隻有他一個,其餘的大漢可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接了命令就走過來。

    我瞄了鎮定自若,仍是一臉壞笑的雲兒一眼。

    這個壞丫頭,這次就給你試試身手吧。

    “雲兒。”我輕喚一聲,然後朝她使了個眼色便退開了幾步。

    雲兒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快步過來護在了我身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個大漢搶先衝了過來,一個伸手想將雲兒抓過一旁。然而從宴客席中忽然擲出了一個茶杯,正好砸在大漢的手背上,疼得他縮了手還直喊娘。

    這位仗義相助的仁兄未免也太遲鈍了吧,一直到現在才出手,讓我剛才那麽尷尬的在上麵晾了半天。

    我轉頭望去,隻見那個喜歡用後背對著舞台的家夥已經站了起來,轉過身一臉正氣地看著老鴇。

    “你開青樓已是罪孽深重,現在還想逼良為娼?”

    “你是誰?”老鴇看了一眼人家樸素得很像街頭賣藝的穿著,從鼻子裏冷哼一聲挑高眉毛睨視他,“膽敢這樣跟老娘說話!”

    “咳咳。”坐在旁邊的宋雲飛站起來幹咳了一聲,說,“他是我表哥,也是玄冰堡堡主最得意的弟子,更是江南商行的龍頭老大——聚財山莊的少莊主。”

    此話一出,場上眾人都紛紛為止側目。

    我靠,想不到這個“後背”——原諒我這樣稱唿你——居然這麽有來頭,還深藏不露!難道真正的有錢人都喜歡追求另類,專挑了落魄樸素的衣服來穿?隻是,他這個丁冷仇的得意弟子上次好像也沒在歐陽山莊出現過呀。

    “呃——”老鴇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但她終究是個資深老鴇,在初頭驚詫了幾秒鍾後便隨即迴過神來,然後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滿臉堆笑地朝“後背”點頭哈腰。

    “啊哈哈,原來是方少爺駕到,妾身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方少爺您……”

    “行了!”“後背”一聲斷喝,“放了水姑娘!”“啊?”老鴇咧著嘴,“方、方少爺,水晚鏡是妾身真金白銀買進來的,就這麽放了,那妾身豈不虧大?況且雷老爺還出了一萬兩買她的初夜,就算我肯放,雷老爺也未必願啊。”

    “我替她贖身。”“後背”說。

    “贖、贖身?”老鴇的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但臉上卻故作遺憾狀,“這個太為難了。水晚鏡可是我下了重金培養的新一代花魁,是醉夢樓的台柱,她要走了,那妾身的醉夢樓可怎麽開下去啊。”

    有這麽誇張嗎?人家活生生的一個香盈袖就坐在你眼前,你不能當她死的呀,雖然現在她的臉色已經難看得像死人了。

    “十萬兩。”“後背”連看都不看老鴇一眼。

    “十萬兩?”老鴇大喜,但眼珠一轉,又繼續裝得一臉的遺憾,“方少爺,不是妾身不肯給您麵子,而是水晚鏡她頭次出場身價就高到了一萬,以後每晚估計最少也上千。十萬兩白銀,她不足一年就能替我賺來了。我們都是作生意的人,您也知道要以利為先。不過若是您出得再高一些,或許我會……”

    “二十萬兩。”“後背”從高而低地睨視老鴇,“黃金。”

    我聽到現場的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以至於連一兩黃金到底值多少都不懂的我也不得不認為那二十萬兩黃金真的是多得能嚇死人了。

    老鴇已經呆成了化石。

    我快步走過去。

    “方少爺,你我萍水相逢,不必為了晚鏡如此犧牲。”

    “後背”看著我,張口欲言,卻被旁邊的宋雲飛搶了先。

    “怎麽會是犧牲呢?二十萬兩黃金換來美人在抱,值了!你小子,”宋雲飛轉向“後背”,“終於開竅了啊。初時我讓你陪我來,你還紅著臉推辭了半天,教訓我說‘色字頭上一把刀’,現在比我還舍得花錢!而且,這二十萬兩黃金可是你剛剛收上的一年貨款啊,你這半年來都待在杭州不就是為了收迴它嗎?你居然也舍得!”

    “後背”的臉瞬間通紅,眼珠撇向了一邊不敢看我,然後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了一遝銀票給老鴇。

    “趕緊把水姑娘的賣身契交出來。”

    老鴇淚眼婆娑地望著手中的銀票,恨不得立刻就換成黃燦燦的金子摟在懷裏仔細摩挲。

    “好,好!方少爺您請稍等。”她一溜小跑地跑上了二樓,閃身消失在了那副幔簾後。良久,才又喜笑顏開地跑迴來,將揣在懷中的一張紙遞給了“後背”。

    “這是你的。”“後背”連看都不看就遞給了我。

    我接過一看,果然就是簽了成吉思汗大名那張。我偷偷瞄了“後背”一眼,心裏一陣後怕:還好他沒看上麵的簽名,不然就憑他是丁冷仇最得意的弟子,不可能不知道歐陽山莊的事。還是趕緊“毀屍滅跡”吧。我伸出手指死命的摳掉了上麵的名字,才放心把賣身契撕掉。

    “方少爺的大恩大德,晚鏡無以為報……”

    “唯有以身相許,一輩子侍奉您。”宋雲飛私自替我續了後半段話。

    我白了他一眼,繼續說下去。

    “以後隻要方少爺需要幫忙,而晚鏡又幫得上的,晚鏡定當義不容辭!”

    “不是吧?二十萬兩黃金就換來一個幫忙?”宋雲飛替“後背”叫屈,“怎麽說也得陪上一晚吧。況且連我老表都辦不到的事,你一個弱女子又怎麽可能幫得上忙!”

    “好。”“後背”完全無視於宋雲飛的存在,朝我微微一笑。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雲兒,去把啟川叫出來。”我轉身吩咐雲兒,卻發現她已經拿好包袱,和大田、啟川一起站在我身後不遠等著我了。

    “你動作倒是挺快。”我微笑著走過去,拍了拍小妮子的頭,“那就走吧。”

    “等等。”雲兒一聲輕喚。我迴身看她,但見她一溜小跑到舞台邊撿起了我那件大鬥篷,“你這個裝束走到街上會引起轟動的,先披上吧。”她運勁將鬥篷直直地拋了過來。

    我伸出右手往空中一接,一個轉身就順勢將鬥篷披在了身上。

    “老鴇。”我轉頭麵向旁邊的老鴇微微一笑,“我帶來的這三個人就由我帶走了,反正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也不少。”

    “啊?”老鴇有些不舍,但轉念一想,二十萬兩黃金都有了,還需要在乎那三個人的賣身錢嗎?於是朝我點點頭,“好,帶走吧。”

    雲兒他們走到了我身後。

    “噢,對了!”我又看向老鴇說,“有空記得減減肥,你的腰都快粗過臀了。還有,年紀一大把,樣貌又凋殘,以後就不要再對年輕美男子發騷了,那會讓人有種想打你的衝動。唉呀,說著說著,衝動又來了!”說著,我出手重重一拳打在了老鴇的臉上。

    “啊,終於出了一口氣。”我朝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的老鴇嫣然一笑,然後拉起了鬥篷的帽子,“塞喲那啦!”

    言罷,我不顧因為老鴇的昏厥而引發的混亂和眾人看我的詫異目光,趁樓裏的保安還沒來得及行動,轉身帶著大田他們瀟灑地走出了醉夢樓。

    “師父,現在去哪兒?”一出了醉夢樓的大門,啟川就急不可待地發問。

    “隨便找間客棧,先過了今晚再說。”我答道。

    雲兒抬起頭望向繁星似海的夜空。

    “可是,師父,現在都快午夜了,哪還有客棧開門呀。”

    我聞言也抬頭望向了夜空。果然,月亮都快升到正中了。

    “怎麽辦?”雲兒問。

    我不語,迴頭看向醉夢樓的大門。雲兒與啟川望著我神情不解。

    “師父,你不會是打算又迴去吧?”

    我朝他們眨了眨眼睛。

    “當然要迴去。不過,是偷偷地迴去。”

    半響之後,我們四人已經悄然地躺在了我原來的專房中那張碩大無比的圓形床上,舒服地伸著懶腰了。

    我們當然不是從大門光明正大地進來,而是施展輕功,直接從窗外翻進來的。醉夢鄉隻會招待極少數的幾名客人,普通妓女和嫖客是不能進來的,而且房間又多,根本用不到這一間,估計我就是在這裏住上個三天三夜,也不一定會被發現。

    “等明天白天她們都睡了,我再帶你們去做件大事。”我低聲呢喃了一句,然後轉瞬便進入了夢鄉。

    當我們睡到自然醒時,天已經大亮了。為了等一下上到大街我的著裝不會引起騷動,我趕緊從衣櫃中扒拉出了幾套輕便又好看的古裝換上其中一套,然後將其餘的和那套自製的現代裝都疊進了包裹。

    “師父,我們把那麽多珠寶帶走不太好吧。”雲兒一邊幫我梳著發髻,一邊看著桌上裝了鼓鼓囊囊一袋的包袱擔心地說。

    “有什麽不好?”我撇撇嘴,“那個死老鴇逼良為娼,惡貫滿盈,這些給我拿去救濟窮人正好替她積點陰德,她還該謝我呢。”

    “就是。”啟川接過話說,“反正她多的是錢,昨晚還得了二十萬黃金,這一小點,她才不會在乎。“

    雲兒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唉,隨便你們吧。梳好了。”

    我站起身使勁地甩甩頭,確定頭發不會散亂變形後,便叫過大田,將所有的包裹都塞進了他懷裏。然後沒等他反應過來,便抓起他一把扔出了窗外,隨即自己也掠了出去,抓住半空中的大田,安全地著落在外麵的一條與大街接壤的僻靜小巷中。

    看看沒人經過注意,我便拉著大田出了大街,指著街尾那間客棧對大田說:“你先到那裏開兩件房,然後在房裏等著,我們辦完事很快就與你會合。”

    大田遲疑著點了點頭,但又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要辦什麽事?帶我一起吧。”

    “不行。”我一口迴絕,“等一下我們要到老鴇房間去把那二十萬兩偷出來,你不會輕功,容易驚動了他們,還是先去等著,替我們做好後勤準備吧。”

    “什麽?”大田低聲驚唿,“你要去偷竊?”

    我點頭,然後不耐煩地推開了大田。

    “快走吧,雲兒他們還在上麵等著我呢。”說罷,我便縱身一跳,又迴到了房中。

    “走吧,我們去把老鴇那二十萬兩給偷迴來。”我對啟川、雲兒說,“居然敢私自強行拍賣我的初夜!哼,她惹毛我了!這個代價,我要她用那二十萬兩來償還!”

    我們一行三人悄無聲息地潛進了老鴇的房間。為免我們弄出聲響吵醒她,我先出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保證安安穩穩地一覺睡到天黑。

    我們在她的房中搜尋了半天,才終於在她墊著的枕頭底下找到了那遝已經滿是她口紅印的銀票。我將銀票擦幹淨收進了貼身的衣兜中,再和雲兒、啟川一人拿上了幾件老鴇的名貴珠寶才又原路折了迴去。臨走前,我還不忘再給她踹上一腳。

    半響後,我們三人便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了大街上,然後直奔街尾那間客棧。

    房間中,大田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老大。”我剛一踏進房門,他就整個人撲了過來,“剛才有兩個人來找過你!”

    “什麽?”我心一驚,趕緊讓啟川關緊房門,拉了大田走到房間最裏,確定了附近不會有人監視後,才開口問道:“怎麽迴事?那兩個人你見過嗎?有沒有為難你?”

    “那倒沒有。”大田應說,“他們挺客氣的。隻是敲開了房門,見我就問,水晚鏡在嗎。我說不在。他們就走了。終於有沒有見過,之前我隻在客棧時在樓下遇見過他們一次,再一次就是剛剛了。”

    “你是說,他們是找水晚鏡,而不是找成吉思汗?”我問。

    大田點點頭。

    “那就怪了。”我尋思道,“認識水晚鏡的人不多,除了醉夢樓裏的不計,就隻有昨晚大廳中的賓客了,會是誰要找‘她’呢?而且還居然知道‘她’會住在這裏。難道說我們被跟蹤了?可我沒感覺啊。”

    “會不會是方少爺或宋雲飛他們?”雲兒問。

    “不會。”我搖頭,“能找到這裏,不是未卜先知,就是跟蹤。若是他們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大可光明正大地來問我。”

    “那難不成是追殺你的人到了?”啟川緊張地問。

    “不像。若是他們,不會那麽輕易的放過大田。不過至少能肯定,絕對是昨晚在醉夢樓中出現過的人,隻有他們才認識水晚鏡。隻是不能肯定,有沒有來追殺我的人剛巧混在裏麵。雖然我並沒發現。”

    “啊!”雲兒一拍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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