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越過千山萬水，我的終點，依然隻有你。
---題記
我仰著頭，望著空蕩的天空，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是啊！我到西廂十七年了，看著西廂從到處歡聲笑語到而今空無一人，看著那些人對我的寵愛一點點化為烏有，怎能不落淚？如今的我，似乎早已被世界遺忘了。所謂的物是人非，大抵也就是如此。
不，或許，也不全然如此！至少，秦樓月，我的大哥，是一直疼愛著我的。
想到那個溫暖的名字，我的嘴角不經意的上揚。擦幹眼淚，深唿吸，平複內心的憂傷。是該給娘上香的時候了。十年了，娘離開我已經十年了。時間久到我都快要忘記她的模樣了。
“聽說當年二夫人是被小姐克死的！”“別亂嚼舌根子！當心被少爺聽見了，準得罰你！”“我隻是覺得可惜了小姐那麽美的人罷了···”兩個奴婢的話不禁讓我的心一顫。十年前的事如夢魘一樣讓我快要不能唿吸。
抓緊了胸口，走到院子裏想透透氣，記憶卻翻江倒海般地湧來。
十年前，也就是我七歲的時候，有一個被稱為指路仙人的和尚，指著我對秦於龍說：“此女留不得！”秦於龍問和尚怎麽說，和尚隻歎道：“紅顏禍水！”也就是這一年，我大病一場，娘親自為我采藥，失足落崖而亡。於是，西廂便成了秦府的禁地一般，鮮有人踏足。隻有大我五歲的大哥秦樓月，不相信“紅顏禍水”的詛咒，帶給我心裏幾乎全部的溫暖。
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便剝奪了我全部幸福的權力。不！不！我不是！我的頭，痛得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抱緊了頭，倚靠著院子裏那顆千年古樹，滑倒在地。“我真的是紅顏禍水嗎？是嗎？”我對著它囈語，已經長久的習慣於對著這棵樹訴說心事了。我相信，樹也是通靈的。
“當然不是！”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我吃驚地抬起頭，迎上一對深邃的眸。他輕輕一笑，便讓我的眼也變得明媚起來。隻是，剛才，明明是兩個聲音的！除了大哥那清亮的聲音外，還有一個低沉的，猶如天籟的聲音。是誰呢？還是，我的幻聽？
“哥，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另一個聲音？”我揚起笑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大哥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發，然後，在我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我愣楞地呆住，一時竟羞紅了臉。幸好，沒被大哥發現！
“傻瓜，以後不許亂說，知道嗎？你是我最在乎的好柳兒，我不也沒什麽事麽？”大哥抱緊了我，隻是雙手，竟也抖了。“柳兒，也長大了···”最後一句，似是歎息，又那麽落寞，讓我的心，徒增悲涼。
長大，意味著什麽？也許，也許，很快就要失去賴在大哥身邊的資格和機會了！大哥也的確年紀不小了。我所害怕的事情，遲早，還是會發生的。
想到這，鼻子竟有些酸酸的。把頭埋進大哥的胸前，悶悶地說道：“到底是長大好，還是不長大好呢？”聽著大哥有力的心跳聲，慌亂不安的心稍稍平複。
大哥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沒有說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從他那輕不可聞的歎息和加快的心跳中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本就是無法迴答的問題。長大，意味著再也不能這樣擁抱著這個一直溫柔嗬護我的人了，甚至，失去了撒嬌和耍賴的資格；而不長大，則意味著我還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在這冰冷的院子裏，不停地重複當年的夢魘。所以，就連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又怎麽會期望從大哥口中得出結論呢？
苦笑一聲，從大哥懷裏探出頭，望著大哥線條柔和的臉龐。這些年來，大哥是越發的玉樹臨風了，五官精致，棱角分明，最重要的是他的才華，名滿京師的才華。我知道，其實媒婆都快把門檻踏破了，隻是被他一一迴絕了。
“大哥，影月姐姐要成親了嗎？”收迴心思，不忍心問他關於他的終身大事，隻好將話題轉移到前幾日從丫鬟那聽來的消息上。
秦影月，秦府的大小姐，我的異母姐姐，如今已是二十芳華。雖是名動京畿的美人，卻因與將軍府大少爺西風烈指腹為婚，至今仍未出嫁。
“過幾日，西風老將軍從邊關迴來便上門來提親了。”秦樓月笑意漣漣的眼眸望定了我凝視他的眼。我的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眼淚卻湧進了眼眶。“哦！是這樣啊！”淡淡的應了一聲，盡量控製了自己的情緒。
“柳兒是怎麽了？”眼前的人用一隻溫暖的大手覆住了我的眼眸，又歎了一口氣，“不是有我麽？柳兒···”他的話語頓了頓，用有些奇怪的語氣擠出幾個字，“柳兒，也想出閣了麽？”大手下的雙眼一閉，兩顆淚珠便落了下來，把大手染得一片濕熱。
“哎！”我也歎息一聲，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被我的淚水沾濕的大手，眼前也變得明亮起來。“隻怕，世人，早就忘了我的存在了吧！”濕濕的眼眸迎著那深邃的眸子，滿目哀愁。
看著他眼裏的心疼與莫名的熾熱，慘然一笑。不知道，我和大哥，會何去何從。
“少爺！老爺讓您到前廳去，說是，宮裏的李公公來了。”是大哥的貼身侍婢鈴兒的聲音。我迅速收迴了手，哀愁的眼中帶了一絲慌亂與不安。大哥有些猶豫，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怒意。他收迴了手，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我明日再來看你。不許胡思亂想哦！”言罷，伸出食指在我鼻尖上輕輕一刮。
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鼻尖和腰際都殘留了他的手溫，眼淚又覆上了眼眸，視線也模糊起來。背過身，手輕輕拂過古鬆下的秋千。心裏一陣難以排遣的憂傷。想逃出這清冷的院子的念頭，卻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甚至一天比一天強烈。隻是，沒有大哥的話，心，會很冷很冷吧！
“根本，沒有幾個人，還會記得我的存在吧！”我輕輕的對著那古樹歎道，“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好像，要失去大哥了一般···”
輕輕蕩著秋千，繼續說道：“也許，該來的，已經來了。或許，我該堅強一些，讓大哥不必那麽擔心才是。隻是···哎！我還是，很難接受，所謂的大嫂吧！”
望著大樹，停住了秋千，撫過粗壯的樹幹，“你懂的吧！就算，別人不懂，你一定懂得的吧！我想離開，可是外界的一切對我而言，都如此陌生。我，該怎麽辦呢？我的幸福，又在哪裏呢？”是啊，那四個字，已經將我的全部的幸福摧毀了，還有什麽幸福可言呢？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在冷冷的西廂過一輩子，我不要！
無助的靠著古樹滑落，淚水也決堤一樣，在臉上肆虐。不知覺中，竟昏昏的睡去了。
恍惚中，有一雙清涼的手抱起了我，我透過眼眸的細縫望去，隻見三千銀發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舞飛揚，陽光在發梢處泛起絕美的光華。努力想睜開眼，眼皮卻似有千斤重。來不及看清他的模樣，便沉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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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著頭，望著空蕩的天空，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是啊！我到西廂十七年了，看著西廂從到處歡聲笑語到而今空無一人，看著那些人對我的寵愛一點點化為烏有，怎能不落淚？如今的我，似乎早已被世界遺忘了。所謂的物是人非，大抵也就是如此。
不，或許，也不全然如此！至少，秦樓月，我的大哥，是一直疼愛著我的。
想到那個溫暖的名字，我的嘴角不經意的上揚。擦幹眼淚，深唿吸，平複內心的憂傷。是該給娘上香的時候了。十年了，娘離開我已經十年了。時間久到我都快要忘記她的模樣了。
“聽說當年二夫人是被小姐克死的！”“別亂嚼舌根子！當心被少爺聽見了，準得罰你！”“我隻是覺得可惜了小姐那麽美的人罷了···”兩個奴婢的話不禁讓我的心一顫。十年前的事如夢魘一樣讓我快要不能唿吸。
抓緊了胸口，走到院子裏想透透氣，記憶卻翻江倒海般地湧來。
十年前，也就是我七歲的時候，有一個被稱為指路仙人的和尚，指著我對秦於龍說：“此女留不得！”秦於龍問和尚怎麽說，和尚隻歎道：“紅顏禍水！”也就是這一年，我大病一場，娘親自為我采藥，失足落崖而亡。於是，西廂便成了秦府的禁地一般，鮮有人踏足。隻有大我五歲的大哥秦樓月，不相信“紅顏禍水”的詛咒，帶給我心裏幾乎全部的溫暖。
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便剝奪了我全部幸福的權力。不！不！我不是！我的頭，痛得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抱緊了頭，倚靠著院子裏那顆千年古樹，滑倒在地。“我真的是紅顏禍水嗎？是嗎？”我對著它囈語，已經長久的習慣於對著這棵樹訴說心事了。我相信，樹也是通靈的。
“當然不是！”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我吃驚地抬起頭，迎上一對深邃的眸。他輕輕一笑，便讓我的眼也變得明媚起來。隻是，剛才，明明是兩個聲音的！除了大哥那清亮的聲音外，還有一個低沉的，猶如天籟的聲音。是誰呢？還是，我的幻聽？
“哥，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另一個聲音？”我揚起笑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大哥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發，然後，在我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我愣楞地呆住，一時竟羞紅了臉。幸好，沒被大哥發現！
“傻瓜，以後不許亂說，知道嗎？你是我最在乎的好柳兒，我不也沒什麽事麽？”大哥抱緊了我，隻是雙手，竟也抖了。“柳兒，也長大了···”最後一句，似是歎息，又那麽落寞，讓我的心，徒增悲涼。
長大，意味著什麽？也許，也許，很快就要失去賴在大哥身邊的資格和機會了！大哥也的確年紀不小了。我所害怕的事情，遲早，還是會發生的。
想到這，鼻子竟有些酸酸的。把頭埋進大哥的胸前，悶悶地說道：“到底是長大好，還是不長大好呢？”聽著大哥有力的心跳聲，慌亂不安的心稍稍平複。
大哥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沒有說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從他那輕不可聞的歎息和加快的心跳中似乎明白了什麽。這本就是無法迴答的問題。長大，意味著再也不能這樣擁抱著這個一直溫柔嗬護我的人了，甚至，失去了撒嬌和耍賴的資格；而不長大，則意味著我還要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在這冰冷的院子裏，不停地重複當年的夢魘。所以，就連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又怎麽會期望從大哥口中得出結論呢？
苦笑一聲，從大哥懷裏探出頭，望著大哥線條柔和的臉龐。這些年來，大哥是越發的玉樹臨風了，五官精致，棱角分明，最重要的是他的才華，名滿京師的才華。我知道，其實媒婆都快把門檻踏破了，隻是被他一一迴絕了。
“大哥，影月姐姐要成親了嗎？”收迴心思，不忍心問他關於他的終身大事，隻好將話題轉移到前幾日從丫鬟那聽來的消息上。
秦影月，秦府的大小姐，我的異母姐姐，如今已是二十芳華。雖是名動京畿的美人，卻因與將軍府大少爺西風烈指腹為婚，至今仍未出嫁。
“過幾日，西風老將軍從邊關迴來便上門來提親了。”秦樓月笑意漣漣的眼眸望定了我凝視他的眼。我的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眼淚卻湧進了眼眶。“哦！是這樣啊！”淡淡的應了一聲，盡量控製了自己的情緒。
“柳兒是怎麽了？”眼前的人用一隻溫暖的大手覆住了我的眼眸，又歎了一口氣，“不是有我麽？柳兒···”他的話語頓了頓，用有些奇怪的語氣擠出幾個字，“柳兒，也想出閣了麽？”大手下的雙眼一閉，兩顆淚珠便落了下來，把大手染得一片濕熱。
“哎！”我也歎息一聲，伸出一隻手抓住了被我的淚水沾濕的大手，眼前也變得明亮起來。“隻怕，世人，早就忘了我的存在了吧！”濕濕的眼眸迎著那深邃的眸子，滿目哀愁。
看著他眼裏的心疼與莫名的熾熱，慘然一笑。不知道，我和大哥，會何去何從。
“少爺！老爺讓您到前廳去，說是，宮裏的李公公來了。”是大哥的貼身侍婢鈴兒的聲音。我迅速收迴了手，哀愁的眼中帶了一絲慌亂與不安。大哥有些猶豫，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怒意。他收迴了手，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我明日再來看你。不許胡思亂想哦！”言罷，伸出食指在我鼻尖上輕輕一刮。
望著大哥離去的背影，鼻尖和腰際都殘留了他的手溫，眼淚又覆上了眼眸，視線也模糊起來。背過身，手輕輕拂過古鬆下的秋千。心裏一陣難以排遣的憂傷。想逃出這清冷的院子的念頭，卻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甚至一天比一天強烈。隻是，沒有大哥的話，心，會很冷很冷吧！
“根本，沒有幾個人，還會記得我的存在吧！”我輕輕的對著那古樹歎道，“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好像，要失去大哥了一般···”
輕輕蕩著秋千，繼續說道：“也許，該來的，已經來了。或許，我該堅強一些，讓大哥不必那麽擔心才是。隻是···哎！我還是，很難接受，所謂的大嫂吧！”
望著大樹，停住了秋千，撫過粗壯的樹幹，“你懂的吧！就算，別人不懂，你一定懂得的吧！我想離開，可是外界的一切對我而言，都如此陌生。我，該怎麽辦呢？我的幸福，又在哪裏呢？”是啊，那四個字，已經將我的全部的幸福摧毀了，還有什麽幸福可言呢？可是，我不要，我不要在冷冷的西廂過一輩子，我不要！
無助的靠著古樹滑落，淚水也決堤一樣，在臉上肆虐。不知覺中，竟昏昏的睡去了。
恍惚中，有一雙清涼的手抱起了我，我透過眼眸的細縫望去，隻見三千銀發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舞飛揚，陽光在發梢處泛起絕美的光華。努力想睜開眼，眼皮卻似有千斤重。來不及看清他的模樣，便沉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