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杺一下子忘了哭。


    “大姐姐,你這孩子?”哪來的呀?懷孕不都是要十個月的?但那範仕鴻可是被關了一年多呀。


    沈秋杺有些尷尬,手哆哆嗦嗦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沈秋檀眨眨眼,我靠,這是要幹嘛,不會要用孩子威脅我吧?


    就在她的注視下,沈秋杺從腹部扯出一個布袋子來:“九妹妹,是……是我婆母說,不裝懷孕進不了門的。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你……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可也開了眼了!


    沈秋檀招唿山奈送客。


    沈秋杺見實在沒法子了,終於道:“九妹妹,你知道當年的顧……顧氏,是怎麽死的麽?”


    顧氏,哪個顧氏?


    “就是當年祖父最寵愛的那位顧姑娘。”


    沈秋檀心裏一驚,顧氏顧盼盼?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知道太多意味著無窮盡的麻煩。”其實當他從沈弘手裏拿到顧盼盼畫像之後,就隱約有些懷疑。


    那副畫畫工工整,卻又不顯得匠氣,尤其是畫上的一雙眼睛,初看波光瀲灩,風情無限,再看,卻有些被注視的陰森之感,沈秋檀雖然將畫拿了迴來,卻又藏了起來。


    沈秋杺啞然,她以為那件事會是最後的籌碼,怎麽也沒想到九妹妹竟然說不想知道,還真是如同桐娘說的,油鹽不進。


    “送客。”


    反應過來的沈秋杺幾乎被拖著出去的,而沈秋檀也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般無所謂。


    傳言,便宜祖母顧盼盼是被老楊氏虐待致死的,所以父親才會那般瞧不上家裏,小時候被欺辱的狠了,壓得狠了,到大些,總比正常長大的孩子更加桀驁不馴些。


    沈秋檀想起那副畫的畫軸上的八個小字:“玉體生香,百變無疆。”


    那個“疆”字有些看不清楚,但前麵的七個字確鑿無疑,而且那畫也不像是尋常畫師就能畫出來的,貪財的沈弘當真舍得給一個“玩意兒”請名師畫像麽?


    再聯想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沈秋檀有些害怕。


    原來,能變身的可能不止她一個,顧盼盼死了,但就像畫上的那雙眼睛一般,自己能變身的事情或許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這般機密。


    …………


    六月裏下了一場雨。


    潔白的茉莉花開又沾了雨水,整個沐芳水榭都香甜起來。


    沈秋檀摘了新鮮的茉莉花炒了雞蛋,沈懋懋小朋友吃的唇齒留香,來串門的小嬌蓉也吃得眉開眼笑。


    “表姐,這個真好吃,蓉兒明天還想吃!”


    沈秋檀拿了帕子給她擦嘴,小長楨見了也故意將嘴巴弄得油汪汪的,抬起臉給沈秋檀看。沈秋檀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照樣給他擦了擦嘴角。


    小長楨就滿足的笑了起來。


    “表姐,你天天在家裏悶不悶,明天我陪你出去玩吧?”


    嬌蓉長得並不十分貌美,比之陳延英要差上不少,但笑起來眼睛彎彎,臉蛋又白又嫩,說起話來軟軟糯糯的,叫人瞧著就十分歡喜,沈秋檀點點她的小鼻子:“你是想讓表姐陪你玩吧?”


    嬌蓉笑著躲開:“明天娘帶我去東市,買花戴,我給表姐挑一朵最好看的!”


    沈秋檀高興起來:“好吧,那明天還請你來吃茉莉花炒雞蛋。”


    可是,她沒想到,第二天,討喜的小嬌蓉就失蹤了。


    因為兩年前剛發生過裘太監的幼童拐賣案,人們心裏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兒,生怕自家孩子被拐走了,田舅媽從廣陵過來,更是謹小慎微,平日出門身邊至少跟著兩個丫頭兩個婆子,誰知眼看要過五歲生辰的小蓉兒會失蹤呢。


    她哭的不成樣子,陳德潤一個五大三粗的那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陳老夫人一言不發,倒是從學裏迴來的陳延芳一聽說妹妹丟了,立即就要去找,還是陳延英攔了下來,又去京兆尹報了官。


    他心裏焦急又一路奔走,剛迴賴就與眾人道:“過一會兒可能會有差役請母親過去問話,京兆尹很重視此事,蓉兒……蓉兒出事之前,也有兩家去報官丟了孩子的。”


    “都是女孩麽?這些孩子都有什麽特征?”沈秋檀發問。


    陳延英點點頭:“都是女孩,年齡最大的九歲,最小的就是蓉兒。表妹你……”


    沈秋檀知道什麽,與他點點頭:“我已經叫王府的人去找了。”


    “哎呀,棽棽啊,就靠你了!”田氏一聽,哭的聲音更大了,沈秋檀連忙安撫,心裏卻沒底的很。


    陳家已經亂成一團,差役匆匆上門,沈秋檀想了想,將要同去的陳老夫人勸住,決定親自陪著田氏過去。


    這是沈秋檀自西川迴來後第一次出門,沒想到目的地卻是京兆府。


    負責接待問詢的田氏的,是一個年約三十的汪姓主簿,同時在場的還有另外一家苦主。


    田氏性子直爽沒什麽心眼兒,卻還是頭一迴進衙門,雖說沒犯什麽錯處,但心裏就是有些打怵,沈秋檀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坐下。


    那汪主簿便道:“還餘下一家苦主,請諸位稍候片刻。”


    天氣有些悶熱,田氏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過了約莫一刻鍾的時間,另一家的苦主到了。


    “九妹妹?”沈秋杺扶著範家老夫人走了進來。


    而沈秋檀怎麽也沒想到最後一家苦主竟然是範家。


    沈秋杺習慣性的遇事就哭,與沈秋檀哽咽道:“上一迴,多謝九妹妹援手,姐姐心裏都記得的。”


    那範老夫人杜氏一聽,立即猜出了沈秋檀的身份,忙道:“原來這便是王妃娘娘了,老身深謝娘娘大恩。”說著作勢就要下跪,生怕別人不曉得她知恩圖報一般。


    沈秋檀眉頭緊皺:“這位老夫人請慎言。第一,我現在還不是王妃娘娘,第二,我並不敢插手朝廷斷案,所以,我對貴府並沒有別的什麽幫襯,老夫人也不必如此。”


    說來也怪,當初沈秋檀並沒有答應沈秋杺什麽,可是在她離開的第二日,範家父子就被放了出來。雖然範通失了國子司業之職,卻終究免了牢獄之災以及性命之憂。


    於是,外麵人都說這位未來的齊王妃手眼通天,敢幫著親戚脫罪。


    偏沈秋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解釋也沒人相信。如今杜氏當麵提出來,她定然要果斷否決。


    杜氏一噎,轉而又道:“明白明白,娘娘說的是。”


    說著明白,還叫著“娘娘”,她這根本就是故意的。


    沈秋檀欲再辯解,因為周圍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可不一會兒,又來了幾位大人。主簿換成了少尹,另外還有長安縣尉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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