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緊要關頭,這間密室的天花板終於承受不住整個碧霞灣的壓力,隻聽“哢嚓”一聲,天花板徹底碎裂,無窮無盡的濁浪翻滾著湧入密室,瞬間就將整間屋子填滿。


    那屍糜香受到水流的刺激,瞬間開始變味,然後飛速的萎縮。


    周圍的屍蛻見了,均是發了瘋一般遊向屍糜香,就連咬住司徒鬆不放的屍蛻也鬆開了蟲口,調轉方向,似乎想要保住自己的巢穴。


    再看司徒鬆,此時他雖然沒有昏迷,但整個身子鮮血淋漓的,渾身上下都是被屍蛻啃咬過的傷口。


    好在水流到的及時,這些傷口雖然都流血了,但並不深,不至於威脅到生命。


    錦衣鷹看見後來不及放心,因為這會兒湖水倒灌,整間密室再沒有半點空間,瞬間就被湖水灌滿。


    他們三個人連同那具屍魁都被卷入湖底。


    此時司徒鬆已經陷入昏迷,藍幽也早就不醒人事,唯有錦衣鷹還保留著一絲絲清明,但也被這如怒濤的湖水打得七葷八素,頭暈眼花。


    多虧了他性子堅韌,在這情況下強自鎮定心神,因為錦衣鷹心中清楚,如果他也昏死過去,不用屍蛻動手,他們三個一準都得成為湖底的水鬼。


    想到此,錦衣鷹默默運功,一股真氣直衝大腦,他隻覺得精神一振,默默背好藍幽,向著昏死過去的司徒鬆遊去。


    此時正是寂夜時分,是一天之中最寒冷,也最黑暗的時間。


    碧霞灣內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加上湖水驟然多了一個地下缺口,將盤踞在深水中的魚群嚇得四處亂轉,錦衣鷹遊這片刻,已經撞上了不少魚群,眼看著司徒鬆沉入湖底,他隻能幹著急。


    就在這時,忽然背後水流湧動,一股湍急的水流將自己包圍。


    錦衣鷹心知水流有異,必是有什麽海底的龐然大物出現,他暗罵一聲來的真不是時候,但他修為極好,兒時又在這碧霞灣湖畔長大,所以水性不壞。


    感受到那水流已經到了身旁,似乎有什麽東西已經貼著自己遊了過來,轉眼就要碰到自己。


    他一提起,抱著藍幽竟然硬生生在水中拔高半尺,也就是這半尺的距離,就這麽讓他和那龐然大物失之交臂,一張血盆大口與他擦肩而過,將他的衣袖扯斷。


    錦衣鷹這才借著湖底微弱的光芒看清楚那東西,隻見那東西通體雪白,約莫有七八丈之長,身子極細,像是一個飄在海底的竹竿,再仔細一瞧,它身上滿是鱗片,前頭有眼,但無神,料來沒什麽作用,後方是一條極細的尾巴,頭頂似乎生角,在水中看不真切。


    錦衣鷹大驚,這東西不是別的,竟然是一條潛伏在湖底的大水蛇,看他的身子長度,至少也有百年的壽命了。


    而且頭頂的雙角已經說明它修煉時間決然不短,也許再有幾十載光陰,這條水蛇就要化為蛟龍,為禍一方。


    錦衣鷹心中驚疑不定:“我們怎的就如此倒黴,怎麽把這東西印出來了?”他心裏清楚,這水蛇可是水中的霸王,別說是他們幾個身負重傷的人,就是他們完好無損,也未必能對付得了它。


    正想著,錦衣鷹卻發現那水蛇居然沒有調頭再朝他們咬來,他一愣,旋即明白了怎麽迴事。


    原來是司徒鬆先前被屍蛻咬傷,渾身上下都是鮮血,他一入水,血液瞬間傳入水中。


    這水蛇的嗅覺極是靈敏,平常就潛伏在湖底獵殺人類牲畜,這碧霞灣多年來總有人類失蹤,所以附近的百姓都極少靠近,這畜生許久沒吃人肉,早就想的發瘋,現在聞到了新鮮血液的味道,哪裏還忍得住心中貪念?


    這才不管不顧的從湖深處顯露真身,向著司徒鬆咬去。


    錦衣鷹心中暗罵:“好畜生!”他在這一刻,竟然硬生生的逼出了全身的潛能,隻見他雙足一蹬,人在水中向前衝出三丈,攔腰抱住那水蛇。


    水蛇察覺身體重量有異,知道有什麽東西在阻攔自己,它盛怒之下,狂性大發,在水中瘋狂翻滾著,不住的變換姿勢,想要將錦衣鷹甩下去。


    錦衣鷹哪肯這麽容易就範,他使足了力氣,緊緊纏住水蛇的腰腹處,不斷的手上加力,想要阻止他。


    就在這一來二去之間,錦衣鷹原本背負的藍幽卻因為昏迷,手足無力,從他身上跌落,向著湖底墜落。


    錦衣鷹心中大急,就在這一瞬間,水蛇得脫,猛地找準湖底一塊巨石,狠狠撞了上去。


    錦衣鷹不察,登時被撞的口吐鮮血,隨著藍幽一道,沉入湖底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他長歎一聲,心道:“罷了,我兄弟二人,到最後還是得死在這裏。”


    此時,那水蛇已經調轉蛇神,張開血盆大口,向著他就吞來。


    就在錦衣鷹閉目待死,幾乎已經徹底放棄之時,忽然一個東西從湖底躥出,直奔那水蛇。


    這東西速度極快,根本不死人類,他赤著上身,身上的黑色銘文大多脫落。


    錦衣鷹心中一震,這東西不是別的,竟然就是那屍魁!


    原來,因為湖水倒灌入密室,屍糜香徹底壞死,那束縛屍魁的銘文就此失效,失了阻攔的屍魁,被月夜陰氣一激,登時蘇醒。


    它身體僵硬,根本無法遊出這碧霞灣,方才一直就在湖底。


    但錦衣鷹和大水蛇一番纏鬥,竟然雙雙向湖底墜落。


    那屍魁天生就是吸取精氣的至兇之物,錦衣鷹、司徒鬆、藍幽此時都有傷在身,陽氣缺缺,相反那大水蛇為禍百年,不知吞吃了多少人類牲畜。


    它身上的陽氣極重,就算在水中也無法掩蓋,屍魁被陽氣吸引,衝著大水蛇就撲去。


    下一刻,屍魁狠狠地咬住大水蛇身軀,拚了命的吮吸陽氣。


    大水蛇吃痛,也知道咬住自己的這東西非比尋常,它驚慌之下,在湖中不停的翻騰,將整個碧霞灣的湖水都攪得渾濁起來,湖底卷起一陣陣渦流。


    也是錦衣鷹福大命大,在此命不該絕,那翻騰的渦流竟然成了一條向上的通道,將他還有幽藍、司徒鬆卷在一起,就這麽送上了湖麵。


    錦衣鷹死裏逃生,也不管腦中嗡嗡作響,抓住二人就拚了命的遊上了岸。到了岸邊,正好趕上天明,滾滾紅日從地表東方緩緩升起,將整個大地照亮。


    錦衣鷹躺在地上,身上再無半點力氣,隻覺渾身上下寒冷無比,身子都快凍僵了,他就這麽躺在初升的太陽底下,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響起了腳步聲,隻聽一個熟悉的人叫道:“在這裏!在這裏!我找到他們了!”


    錦衣鷹昏昏沉沉之際,無暇分辨來人是誰,但他負傷極重,再也堅持不住,就此昏死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錦衣鷹才悠悠轉醒,醒來時見周圍景色極為熟悉,竟然是在自己的屋子中。


    他找來一件衣服披上,察覺有些異狀,卻不知道哪裏不對,渾渾噩噩之際,已是踉踉蹌蹌走出房間。


    屋外正有兩人在那交談,見到錦衣鷹都極是詫異:“你怎麽起來了?”


    錦衣鷹拖著虛弱的身軀,捉住一個人問道:“三哥……司徒鬆可還好?”


    那人一愣,旋即臉色陰沉下去。


    錦衣鷹一見心知不妙,怒道:“你說話啊!”


    那人歎了口氣:“三哥被咱們發現時,因為屍蛻入體,早已經走了。”


    “你說什麽。”錦衣鷹如墜冰窟,噗通一聲坐倒在地:“他死了?他死了?”


    那人點點頭道:“是二哥親手殮葬的三哥,二哥說三哥體內有屍蛻,為防將來釀成大禍,就將其火化了。”


    錦衣鷹聞言,似乎失去了渾身上下最後一點點力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人見狀歎道:“你……你莫要傷心難過,對你胳膊的傷勢不好。”


    錦衣鷹一愣:“胳膊?”他低頭望去,卻見自己整條左臂處空空蕩蕩的,竟然空無一物。


    他心中大驚,悲憤下狂怒道:“我的胳膊呢?”


    那人歎道:“你胳膊處中了屍毒,幸虧二哥及時施救,不然……”


    錦衣鷹木然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像是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再也不剩下什麽。


    那人見他這樣,有心要寬慰他兩句便道:“你救迴來那女子已經被二哥治好了,隻是她先負內傷,再被寒氣入體,今生隻怕都要落下病根,每逢陰天下雨,都要渾身劇痛難忍了。”


    錦衣鷹聞言倏的抬起頭來,眼中落下兩行清淚,他跪倒在地,驀地放聲大哭。


    他身旁那人看的也是雙目通紅,一言不發。


    自此以後,錦衣鷹性子大變,再不好勇鬥狠,再不眼高於頂,他變得寡言少語,性子衝淡。


    多年之後,錦衣鷹憑著自身的天資卓絕,竟是已肉身窺得真聖之奧,練到了真靈境巔峰境界。


    司徒師將故事講完,心中也有所感懷,坐在一旁咕咚咚喝下一大口悶酒,久久不能做聲。


    唐傲聽完,默然片刻,忽然問道:“那你們司徒家和蘇家的恩怨最終是什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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