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青衣男子顯出身形,周圍眾人的竊竊私語便又是響了起來。至於內容,則當然還是在議論此人的身份。


    “這人是誰啊?竟能拿得出四萬兩銀子?”


    “我好像聽說過他,這人不是南邊茶寮的常客麽?經常坐在那裏聽書的那個白衣……好像就是他!可是他怎麽會有這麽多錢呢……”


    “傻瓜!這副派頭,會是和你們這群腳夫一樣的貨色嗎?人家要麽就是朝廷的閑職,要麽就是實打實的仙人!否則的話,誰有那麽多的閑情逸致和閑錢整天沒事來跑到茶寮裏來和你們玩?”


    “啊?那我等豈不是……還和一個仙人坐一起過啦?哎呦這可是天大的福分,我迴去一定要請道士和尚們開個光,爭取把我從仙師身上蹭來的這一縷仙氣傳給我後人啊,哈哈哈!”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青衣男子仍舊是帶著那抹自信的笑容,緩緩朝著卞世的方向逼近了過來。口中直接開門見山道:


    “老板,在下想要買你這手裏的兩塊仙物,據老板之前所言,這兩塊仙石可是賣四萬潮銀沒錯?”


    然而就在這時,卞世的眼珠卻是咕嚕嚕一轉,臉上露出了一抹刻意做作的狡黠,堆起笑臉道——


    “啊……這位大人您可聽錯了,小人剛才說的可不是‘兩塊四萬兩’,而是‘一塊四萬兩’哩!您想想,四這個數多不吉利啊?小人也不是什麽內心陰暗的人物,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咒客官呢不是?客官您要是想買,那可就一定要兩塊一起買啊。形單影隻客死他鄉,成雙成對發家致富!來,咱們今天討個彩頭,您說豈不美哉?哈哈哈哈……”


    別看卞世今年才十五歲,但他從商卻也有將近十年了,臉皮上的各種皮肉功夫自然早就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套說辭惟妙惟肖,活脫脫就是一名普通的小商小販,不占點小便宜不舒服的那種。


    但是在這個世界,這種性格倒能算作是“合理的”。畢竟按他們的思路想,“大多數人”如此嘛!


    看到卞世的小商人本性,青衣男子卻是仰天大笑了三聲,開口道:


    “哈哈哈!八萬兩又有何妨?倒是這說辭又有點意思了。既然如此的話,我如今就再給你多抬幾分價錢——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兩!”


    又是八千兩!這人不愧是修家的神仙,區區凡俗身外之物果然是該出手時就出手,一點也不見得含糊!眼看又是八千兩銀子在自己麵前過場。在場有幾人甚至連腿腳都站不利索了,要扶著牆壁才勉強能支撐起自己的身子。他們這些閑腳漢平日不過一介平頭百姓,幾百銀子對他們來說就幾乎是半輩子的積蓄,又何況八千兩?八千銀子,已經夠他們找門道給自己買個小官做了!


    但那青衣男子卻仍舊是嫌不夠刺激一般,又在這話後麵補了一句:


    “雪花銀!”


    雪花銀!


    現在市麵上的銀子有兩種,一種是官方鑄錠的“雪花銀”,另一種就是用碎銀子重煉成的“潮銀”。一般來說,後者的含銀量當然是比前者小不少的,但因為流通方便,普通百姓交易時用的都是這種潮銀。除非是那些真正的富商大賈,結算時從來不用碎銀子做小數的才能保存大量的“雪花銀”。一般情況下,雪花銀和潮銀的價格比例大概在2:3左右,這青衣男子用雪花銀結賬,真不知他到底是有多麽豪奢!


    聽到這三個字,卞世也馬上就“不淡定”了起來。他眼角閃過一絲慌亂,連忙上前,膽小怕事般壓低聲音道:


    “敢問大人,敢問可是哪裏的仙師?”


    但那青衣男子卻隻是笑笑,神秘地道了一聲“噓”。見此情景,卞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裝出來的驚喜。


    青衣男子是個修士,這早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但卞世明明知道卻非要裝做不知道,無非就是要示人以弱,放鬆對方的警惕心!


    從剛才開始,卞世表現出來的姿態就是一個普通市井商人的模樣,屬於“凡人”的範疇,但眼前的這人卻是個修士。修士之於凡人,就好比是仙人之於修士一般,乃是雲泥之別!對付這樣的一隻猴子,那修士又怎麽會太過算計?在他眼中,這兩枚仙寶怕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事實上,這家夥心裏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首先這兩枚東西是不是上等的仙寶,他不知道。但是看這東西相貌不凡,若說它們有神奇之處倒也有幾分可信。再加上那少年先前那一錘子的力道,這青衣男子已經能篤定這兩枚玻璃不是什麽凡俗之物了,而是實打實的修家物什!


    若是其他人看不懂也就罷了,但他乃是一介修士,怎麽看不出這一錘有多大的力道?就在剛才,他分明看見那一錘子分明就是先天境界的全力一擊!而在這個世界上,像那兩玻璃珠大小的東西,能抗住先天一擊的造物又能有多少?


    一樣也沒有!


    就算是那號稱凡俗最硬的金剛石,碰上這一錘子也要粉身碎骨,那就更別說是其它的什麽東西了。能在這種大小上擋住先天一擊的東西不是修家鍛造出來的道器,就是那天地開靈的先天仙寶!


    (鑽石的結構其實很不耐敲,硬是一迴事,但越大就越容易碎。有錢人可以試試)


    當然,天材地寶也是分等級的,但是現在不管它們的品階到底如何,用凡人的銀子買來了修家的資源,那可就是無論如何都要被誇獎一番的大功一件了!


    銀子算什麽東西?要多少就有多少,隻是看你願不願意罷了!別說是八萬兩,八十萬他都願意!但往往可能就是買不著!


    一想到自己竟然占了這麽大的一個便宜,那青衣男子的心中可簡直就是笑開了花啊——當然卞世心中也了開了花就是。


    於是就在兩人各自都以為自己賺大了的時候,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再度:


    “那麽小老板,你收銀票嗎?”


    卞世一聽,就知道人家話裏有話。


    銀子是硬通貨,這自然不用多說,但那銀票是否也是硬通貨,那可就不好說了。紙幣是要以某個組織的信任為擔保的,要是這個組織——財閥或是別的什麽壟斷階級,沒有信譽的話,那他們想發多少紙幣那就是多少紙幣,然後就是大量的貶值和經濟危機——就比如某個黃埔軍校光頭弄出來的金圓券。


    但是現在,卞世想不想收銀票可不是他說了算的。這青衣男子之所以問卞世收不收銀票,這分明就是在試探他是否覺得自己可信!


    銀票不一定可信,但要是對方這麽問的話,那不就是等於在問“你信不信我”麽?如果卞世說用銀子結賬,那肯定就是在說“不信”;那麽與之對應,卞世要是願意用這男子背後的財團發行用作結賬,那就肯定會因此收獲不少來自對方和對方家族的好感!


    可為了這麽一點好感就承擔上利益受損的風險,這真的可以嗎?


    卞世隻略微思考零點幾秒就得出了一個答案:風險的問題,一點也不重要!


    是的,不重要。卞世之所以缺錢是因為他想辦廠,所以這筆錢是馬上就要花出去的,並不是長期儲存,也就自然不用擔心什麽貶值的問題!再加上修仙世家一般都掌握了大量的勞動力資源,找人找地也當然是找他們最為輕鬆,有了這麽一重關係,卞世完全可以用他們的銀票在他們那裏消費掉,也就自然不用擔心銀票的通用性問題!


    這筆生意,完全可以做!


    卞世眼珠一轉,馬上開口諂媚道:


    “大人,如果有銀票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一聽這話,那青衣男子自然也是心情大好。他暢快一笑,便道:


    “如此這般,那就再好不過了。銀票這東西我帶著方便,咱們如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來,我這就點給你罷!”


    說完,他掏出一遝銀票,略微數了數之後就遞給了卞世。卞世滿臉歡喜地將其接下,眼睛卻是精明地朝著銀票的腦袋上望了過去,想看看到底是這銀票到底是誰人發行的,日後相求便算好找。


    然而這一瞧,便是直接把他看了個愣——隻見在那白花花銀票的頁頭上,“皇甫”兩個大字可是那般的顯眼刺目!


    卞世馬上心中咯噔一跳。


    “敢問先生可是皇甫家的人?”卞世連忙問道,他心中實在是太過驚訝,甚至都沒來得及掩飾自己臉上的慌亂!


    青衣男子看到卞世神色有異,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便道:


    “怎了?”


    卞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情動作實在是太大,連忙做了些掩飾。好生牽扯了話題之後,他這才好好緩過神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


    皇甫家,是秋水附近修仙世家的一支,和朝廷來往也自然不淺。但是世人不知的是,這樣一支曆史悠久傳承古老的修仙勢力,竟也是和卞家有所聯係的!


    那是卞家老爺還在時候的事情了。卞家好歹也是作為秋水一霸,怎麽會不和當地的地頭蛇修家產生點聯係?兩家人時常走動一番,那大家自然也就熟絡了。卞家尚未沒落的時候,皇甫家的修士甚至還常來卞家品閑茶喝淡酒呢!


    沒錯,其實在卞世還小的時候,他其實就認識了不少皇甫家的人了,他所熟知的不少修家知識甚至也是從他熟識的皇甫家來的。隻是如今故人重逢,卞世的心中卻隻有一絲淡淡的……煩躁?


    隻希望,不要在這裏又碰上了那纏人的丫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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