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鳴慧半天沒緩過神來,她環視著一屋子的麵孔,認識她的人都在這了,那麽遙遠的南國邊境,怎麽可能會有懷揣她照片的人?


    “不會吧?”她遲疑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沒錯,就是你,你我還不能認錯嗎?”劉東陽說道,“而且還抱著個孩子!”


    “抱著孩子?”徐鳴慧更加覺得古怪,迷茫地看向夏遠晴。


    “誰打的,什麽事?”夏遠晴也在密切關注她,一開始以為是她們酒店有事,後來聽著不對勁,忙出聲問道。


    “是,是劉院長。”徐鳴慧知道不該把劉東陽說出來,但此刻也無法隱瞞了,“劉院長在中緬邊境,說他救了一個人,身上帶著我和孩子的照片!”


    徐鳴慧話音剛落,啪嗒一聲脆響,陸九橋失手將酒杯打翻在地。


    “問他,傷的怎麽樣?”他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大,帶倒了椅子,顫抖著聲音吩咐徐鳴慧。


    一屋子人都停下來,緊張而疑惑地看著他。


    “傷的怎麽樣?”徐鳴慧問劉東陽,陸九橋的失態讓她心裏的疑慮越來越大,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不停翻湧。


    “腹部中槍,大量失血,人目前已陷入昏迷!”劉東陽在那邊說道,“你到底認不認識呀?”


    認不認識?


    認不認識?


    “你說,我認不認識?”徐鳴慧顫顫地看向陸九橋,眼淚瞬間湧出,順著臉頰滑下來。


    “……認識!”陸九橋不敢和她直視,上前搶過她的手機走到一旁去了。


    徐鳴慧直接癱軟在椅子上。


    夏遠晴從震驚中醒來,忙伸手摟住她,也是渾身哆嗦。


    她隱約有了些預感,那個名字在嘴邊打轉,就是說不出來。


    “老徐,老徐,你說,會不會是他……”她問道。


    “你看九橋那樣子,還不明白嗎?”徐鳴慧說道,哇的一聲把頭埋她懷裏。


    “不哭不哭……”夏遠晴拍著她,勸慰道,“我們先等一下,看陸九橋個王八蛋等會兒怎麽說!”


    剛罵完,陸九橋迴來了,陰沉著臉,手機還給徐鳴慧,說道,“我出去幾天,你們在家相互照顧好……”


    “你要去哪兒?”夏遠晴急急打斷他,“我也要去!”


    “你知道我要幹什麽去嗎,就跟著瞎起哄?”陸九橋說道,“在家好好的,等我迴來。”


    “我不,你個大騙子,你休想!”夏遠晴說道,“不但我要去,老徐也要去,陸九橋,你要敢不帶我們,我們就自己開車去!”


    “對,我也要去!”徐鳴慧站起來,直視陸九橋,“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去!”


    陸九橋長歎一聲,也知道勸不通她們,隻得無奈妥協,“那還等什麽,快走吧!”


    “要不要帶什麽東西?”夏遠晴問道。


    “帶錢!”陸九橋說道,一刻也不能等,抓了外套就走。


    “九橋,你們這是要幹嘛?”於嘉終於有機會插句話。


    陸九橋停下,迴頭看看她,又看看一直沒說話的周自偉和王嫣,說道,“我們有急事要去南邊一趟,自偉你和王大夫要幫助照顧好媽和三個孩子,有什麽事電話聯係。”


    “好,你們去吧,家裏有我,你就放心吧!”周自偉說道,他已經猜出那個受傷的人是誰了,看著徐鳴慧傷心的樣子,雖然他也很想跟過去,但他知道不能,隻好囑咐他們路上小心。


    王嫣自從聽到劉東陽在邊境,就一直處於遊離的狀態,她不懂當初明明說去國外交流學習的劉東陽,怎麽會出現在中緬邊境,也不懂為什麽徐鳴慧會知道劉東陽的去向,她想拉住徐鳴慧問一聲,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隻好眼睜睜看著三個背影匆匆出門離去。


    陸九橋開車帶著徐鳴慧和夏遠晴直奔時司令的住處而去,路上打電話給時司令,說明了情況。


    在離時司令家不遠處,時司令和一輛軍車等在那裏。


    “司令,我已經拜托劉院長把人轉移到當地最好的醫院,劉院長會親自給他手術取彈,你不用擔心。”陸九橋一下車,就急急地安慰時司令。


    “好,我不擔心。”時司令說道,聲音平穩,沒有一絲波瀾,“你們坐這車,司機會把你們帶到一個地方,那裏我已經安排好了一架直升機。”


    “您不去嗎?”陸九橋問道。


    “我不去,我去了你阿姨會懷疑的。”時司令說道,“所以,就拜托你們了,人帶迴來,直接送到軍區醫院,我在那裏等你們。”


    “好!”陸九橋說道,當下把自己的車鑰匙交給時司令,帶著兩個女士上了車。


    徐鳴慧臨上車又迴頭看了一眼時司令,希望他能給自己解釋一兩句。


    時司令明白她的意思,隻說了一句話,“等你迴來,我給你賠罪!”


    徐鳴慧沒接他的話,轉迴頭上了車,又在半個小時後換乘直升機,往南飛去。


    七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當地醫院,接了人後即刻返程,在淩晨三點到達軍區醫院。


    劉東陽隨機跟了迴來,和等候的醫護人員一起,把人推進了急救室。


    厚重的大門關閉,外麵的幾位才算魂魄歸位,放下一直吊著的心。


    來迴十幾個小時,徐鳴慧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此時她坐在長椅上,和夏遠晴相互依靠著,還是一言不發。


    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她。


    連時司令都不敢。


    時司令幾次都想試著和她解釋,被陸九橋用眼神製止,拉著他去了樓梯間。


    靜悄悄的夜,空蕩蕩的走廊,兩個女人相互依偎著,各自心裏都憋著一股氣。


    她們像傻子一樣被蒙騙了這麽久,每每想起那個人就以淚洗麵,結果到頭來,那人竟然沒死。


    司令知道,陸九橋也知道,偏偏就瞞著她們,要不是劉東陽陰差陽錯把人救下,她們還不知要被瞞多久,如果這次時光真的重傷死了,那她們就真的永遠看不到他了。


    在她們已經漸漸能接受他的死亡時,他突然又以生死難料的方式活了過來,擱誰誰受得了?


    “老徐,這件事情,咱們絕不能輕易原諒他們,你聽見沒?”夏遠晴咬牙切齒地說道。


    徐鳴慧沒吭聲。


    兩個小時後,急救室的燈滅了。


    “老徐,快看,燈滅了!”夏遠晴轉眼就忘記了自己剛才放的狠話,驚喜地喊道。


    陸九橋和時司令聽到,趕緊圍過來。


    徐鳴慧抬頭看去,剛好裏麵出來一個護士,摘下口罩說了一句,“沒事了,已經脫離危險。”


    大家的喜悅剛起,徐鳴慧突然站起來頭也不迴的走了。


    “哎,老徐!”夏遠晴忙追了上去。


    陸九橋和時司令對視一眼,無奈道,“她生氣也是應該的。”


    “是,我理解。”時司令說道,“迴頭我親自去負荊請罪!”


    “這倒不必,不過咱們要給她一點時間。”陸九橋說道。


    “我明白,明白。”時司令說道,“別說是她了,你阿姨都要活吞了我。”


    夏遠晴一路追著徐鳴慧跑出醫院,淩晨五點的街,灰蒙蒙,空蕩蕩,冷風唿嘯,徐鳴慧渾然不覺,徑直往前走,任夏遠晴怎麽喊都不迴頭。


    夏遠晴沒辦法,隻好一邊追她,一邊給陸九橋打電話,剛說讓陸九橋來接,徐鳴慧就迴身搶過手機給她掛斷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想見他們任何人!”


    “好好好,不見,我們誰都不見,讓他們都去死吧!”夏遠晴忙隨聲附和。


    “你說的啊,你要敢出爾反爾,別怪我跟你斷絕關係!”徐鳴慧瞪了她一眼,把手機還給她,又大步向前走去。


    “唉,我這是造的哪門子孽!”夏遠晴仰天長歎,趕緊又跟上去。


    兩個人在又冷又長的街上走了半小時,才終於碰到一個出租車,夏遠晴擋下車,好說歹說才把徐鳴慧勸上了車。


    兩個在徐鳴慧的小區門前分手,各自迴家。


    夏遠晴想著,徐鳴慧現在生氣是應該的,但是時光畢竟還在醫院躺著,她又能氣多久呢?


    她草草洗漱了一下,給陸九橋打了個電話,陸九橋說時光已經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人已經可以肯定不會出大危險了。


    她這才放了心,倒頭睡去,打算睡醒了去看看老徐,如果老徐還不消氣,在確定時光不會出事的情況下,她願意和老徐“同仇敵愾”,用行動來表達她們的憤怒!


    誰讓他們不拿她們當迴事呢!


    太可惡了!


    徐鳴慧迴到家,沒洗漱也沒睡,在兒子的床邊坐著發呆。


    今天一天過的像一場惡夢,她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她從去到迴,一句話都沒說,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震驚,恐懼和憤慨是多麽的強烈。


    飛過去的時候,她還有點不敢相信,直到時光被抬上飛機,一個活的卻又昏迷的真人在她麵前,她才相信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該驚喜還是該悲哀,她想,他終究還是不愛她吧,所以才會用詐死來斷絕她的念頭,他寧願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都不願意和她在一起。


    所以,她這麽長時間執著的等待,是一個多麽諷刺的笑話。


    而她,又該如何麵對他的歸來?


    ……


    夏遠晴這一覺並沒有睡多久,就被人吵醒了。


    “閨女啊,快醒醒,小徐家的王媽打電話來,說小徐和孩子都不見了!”於嘉慌慌張張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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