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真是口無遮攔,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老徐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無奈一笑,什麽也沒說。


    這得虧是夏天,換了我,準又把她得罪了。


    “媽媽,我和媽媽請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夏天已然把那個話題丟一邊了,晃著老徐的手說道。


    “媽媽不去了,媽媽今天有點累。”老徐柔聲說道,“你和媽媽去吧,下次咱們再一起去,好不好?”


    壞了,問題嚴重了,連夏天都請不動她了。


    這可怎麽辦?


    我越發感到不安,我覺得時光絕對沒照我預期的劇本走,不然老徐不至於是這個樣子。


    夏天又纏了老徐一陣子,她始終沒有妥協,我也沒辦法,隻好哄著夏天離開了。


    臨走,老徐也沒送我們,也沒跟夏天吻別,隻是淡淡的說了句幫我把門帶上。


    坐在車上,夏天很不開心,嘟著嘴沉默著不說話,走了很遠後,突然問我,“媽媽,媽媽是不是失戀了?”


    我嚇一跳,這小屁孩也太敏感了吧,而且,失戀這詞他是從哪裏學會的?


    “小孩子家別胡說,你知道什麽是失戀?”我板著臉教訓他。


    “我當然知道。”夏天說道,“失戀就是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了。”


    “……”這都是誰教的?我頭疼不已,隻得強行轉換話題,“你真的要吃肯德基嗎?”


    “嗯。”夏天點點頭,“不過,媽媽不來,我也不高興吃了。”


    小家夥,這麽小就這麽多心思,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不禁想,是不是從小生長的環境不一樣,所以導致這孩子有點敏感過度了?


    不行,改天我得找他們老師好好聊聊,老師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應該能更及時地發現他的不一樣。


    “兒子,如果你覺得兩個人吃飯不好玩,那我們再叫一個人來一起吃好不好?”我收起心思,問夏天。


    “好啊,要叫誰來,爸爸嗎?”夏天來了點興趣。


    “不叫爸爸。”我說道,“咱們叫齊魯舅舅來。”


    “齊魯舅舅呀?”夏天揪了揪耳朵,說道,“我好像和他不太熟。”


    確實是不太熟,他們一共也就見過一兩次麵,還是在我出車禍住院的那段時間,後來出院後,忙忙叨叨的,也沒機會聚一聚。


    想當初我為了弄明白山野菜的來源,發瘋一樣的找他,現在,人也找到了,菜的問題也解決了,卻經常十天半月有時甚至一個月都不去看他一迴,搞的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


    我打電話給齊魯,他竟然還沒下班,於是我就帶著夏天去洗車行找他。


    到了地方,他正在拿著大水槍衝車,見我過來,還帶著夏天,忙把水槍交給另一個員工,隨意在身上擦了擦手,向我們跑過來。


    “夏天,叫舅舅。”我趕在他到來之前教夏天,夏天很配合,等他到了跟前,乖巧地叫了聲“舅舅好”。


    齊魯很高興,連聲答應著把他抱了起來,剛抱起,又覺得自己衣服髒,急忙想放下來。


    “沒事沒事,他一天像個皮猴子,衣服也不比你幹淨多少,反正迴家要換的。”我說道。


    齊魯這才放心的抱起他,拋了兩下。


    夏天也不認生,很快就和齊魯玩起來,看著那水槍很好玩的樣子,也吵著要玩一迴。


    齊魯抱他過去體驗了一把,弄得一身水。


    見他玩的開心,我也沒在意,大熱天的,玩玩水怕什麽。


    那輛車洗完,他還沒玩過癮,我幹脆讓他把我的車也洗了一迴。


    別說,他跟著齊魯,學得有模有樣,等我的車洗幹淨了,齊魯下班時間也到了,他交了班,換了衣服,和我們一起去吃飯。


    “媽媽,我長大了也要做個洗車工。”夏天頂著一腦袋水,興奮地說道,“洗車太好玩了。”


    “……”多遠大的誌向。


    “行,沒問題,隻要你喜歡。”我說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沒準我們夏天以後就是個洗車狀元。”


    齊魯在後麵笑起來。


    “你可真是心大。”他說道,“沒見過哪個當媽的支持孩子學洗車。”


    “洗車怎麽了,不偷不搶,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勞動掙錢,有什麽不好的?”我說道,“難道非要當大老板大文豪大科學家,我可沒這麽多偏見,想當年,我還一度想去撿垃圾呢,覺得撿垃圾可以自由自在滿大街溜達,而且時不時能撿到一個寶貝。”


    “嗯嗯嗯。”夏天忙附和我,“那我以後也去撿垃圾好了,上班洗車,下班撿垃圾。”


    把我和齊魯逗的哈哈大笑。


    “改天見了你爸,記得把你的理想告訴他,看他怎麽說。”齊魯逗夏天。


    我邊開車,邊腦補了一下陸九橋聽到以後,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忍不住又笑起來。


    我們吃了一頓愉快的晚餐,臨分別時,夏天和齊魯的感情已經好到難舍難分,兩人約好了,下周末還在洗車行見,才依依不舍的分手各自迴家。


    “媽媽,我好喜歡齊魯舅舅。”夏天說道。


    “為什麽?”我問他,“舅舅哪點吸引了你?”


    “舅舅拿水槍的姿勢好帥,而且他認真工作,力氣又大,人又好。”夏天歪著頭努力組織語言,“而且,他笑起來很,很……”


    “很爽朗是吧?”我說道。


    “應該是吧!”夏天懵懵懂懂地點點頭,爽朗這個詞還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不過齊魯哥身上確實有這種魅力,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踏實,穩重,爽利,可以信賴。


    “那我們以後就經常去找舅舅玩,好不好?”我問他。


    “好。”夏天說道,想了想又問,“不過媽媽,舅舅是什麽意思?”


    “舅舅就是媽媽的哥哥和弟弟。”我迴答他,忽然想起周自偉,心情就變得微妙起來,明天,要不要帶他去療養院呢?


    我忽然拿不定主意了。


    “兒子,我們明天去看姥姥好不好?”我問夏天。


    夏天還是說好,反正隻要是帶他出門,他怎麽都是好,但是一說要送迴幼兒園,就不好了。


    迴到家,我先給他洗澡把他哄睡了,然後坐在床上給周自偉發了個信息,把我的地址發給他,讓他明天上午和我一起去療養院。


    不管怎麽樣,我答應了他,就應該說話算數,反正我就是不帶他去,他自己也會去。


    周自偉很快迴了信息,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從字裏行間就能感受到他的歡欣雀躍。


    我放下手機,關了燈躺在床上,聽著夏天輕緩的唿吸聲,心緒繁亂。


    血緣到底是個什麽奇怪的東西呢,明明是兩個不相幹的個體,卻因為有它,而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像我和夏天,夏天和陸九橋,周自偉和我,如此種種,真是太神奇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醒,夏天就醒了,急不可耐地喊我起床要去看姥姥,其實他和我媽也沒多親,畢竟我媽根本誰也不認識,他主要就是想出去玩。


    我們起了床,洗漱完畢,隨便吃點東西,就出了門。


    到了樓下,意外地發現周自偉已經來了,他站在車旁,正仰著頭往上看,好像在找我們住在哪個樓層。


    傻不傻?


    聽到夏天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他就向我們這邊看過來,見是我,摘下墨鏡露出一個澀澀的笑。


    “來了怎麽不打電話?”我走過去問道。


    “怕吵你睡覺。”他幹笑著說道,甚至有點低聲下氣的感覺。


    “這是……”他看著夏天,遲疑地問道。


    “我兒子!”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了他,他很是吃了一驚,想問什麽,後來又沒問出口,隻是機械地點了點頭,問夏天,“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夏天,你呢?”夏天也反問他。


    “我叫周自偉!”他說道,伸手想摸摸夏天的頭,看看我一直注視著他,又訕訕地放下了。


    “周叔叔好。”夏天禮貌地說道。


    “呃……夏天呐,這個,是舅舅……”我遲疑了一下,還是糾正了夏天對周自偉的稱唿,不管怎樣,關係不能亂,對吧?


    “哦,舅舅好。”夏天乖巧地改口,還很高興,“哇,又多了一個舅舅,這個舅舅好帥啊!”


    周自偉眼裏閃過一絲驚喜,他大概以為我是側麵的承認了他,所以才會糾正夏天,整個人都激動不已,有點手足無措。


    “夏,夏天,乖……”他吭吭哧哧地說道,雙手在身上摸了摸,掏出錢包,抽了一張卡給夏天,說道,“初次見麵,也沒給你準備禮物,喜歡什麽,讓媽媽給你買。”


    “謝謝舅舅!”夏天說道,但並沒有伸手接周自偉的卡,“小孩子不能隨便要別人的錢,你下次再給我買就行了。”


    我很是驚喜了一下,因為這些話我從沒教過他。


    周自偉也很意外,不過他也沒勉強,收起卡問道,“你喜歡什麽?”


    “我想要個大水槍。”夏天說道。


    敢情還惦記著他洗車工的理想呢!


    “行,沒問題,下次舅舅給你買。”周自偉說道。


    我也沒反對,隨他們去。


    三個人坐周自偉的車上路,往療養院趕去。


    到了地方停好車,周自偉打開後備箱,滿滿當當全是給我媽買的東西。


    倒是有心,可惜我媽也不會領他的情。


    我們提著東西往病房走,走到一半,周自偉忽然小聲說道,“我有點緊張。”


    “緊張什麽,你又不是第一次來。”我脫口說道。


    他愣愣地看著我,眼神迷茫。


    “我本來就是第一次來呀!”他說道。


    什麽?我心頭一跳,停下腳步,難道上次那個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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