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已經等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套土褐色的保潔服,還有一隻大口罩。


    我三兩下換好了,衝老徐嘿嘿一樂。


    “怎麽樣,好看嗎?”我說道。


    “醜!”老徐說道。


    “迴頭再收拾你。”我笑著說道,兩人一起去了頂層。


    “等一下你就站在樓梯口。”我說道,“那裏離電梯近,可以隨時留意電梯的動靜,還可以去往天台或者樓下,我把手機調成振動,有情況你就振我,發生意外你不要管我,隻管跑,知道嗎?”


    “不知道。”老徐說道,“有危險就溜掉,那我來這的意義是什麽?”


    “不,我不是要你溜掉。”我說道,“如果我被逮現形,你要第一時間去找周自恆,讓他來救我,你要是不聽我的,自己亂來,不但救不了我,還得把你自己暴露了,明白了吧?”


    老徐沉默好久,直到我們走到了樓梯口,才停住腳步點點頭,說道,“明白了,你放心吧!”


    “那好,你就在這守著,我去了!”


    我擺了下手,往周天成辦公室走去。


    走廊裏靜悄悄的,隻有我的腳步聲輕輕響起。


    我已經快走到周天成的辦公室了,突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我們倆把什麽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進辦公室的第一步,是需要一把鑰匙的呀!


    我抬手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你說說,就我這樣的,能幹成個啥事?


    我懊惱不已,但這時候,我已經走到門口了,不甘心就此空手而迴,隨手抓住門把手往下一壓。


    奇跡發生了,門竟然被我打開了。


    天呐,是我運氣太好嗎?


    當然不是,我仔細想想,也許是因為這層樓都是周天成的,平時又沒什麽人敢靠近,他對自己的安保工作又十分信任,所以才會覺得臨時離開不需要鎖門。


    我深吸氣,左右看看沒人,閃身擠了進去,又隨手把門反鎖。


    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開,房間光線很暗,諾大的辦公室,寂寂無聲。


    我緊張的要命,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連做了幾個深唿吸,才穩住情緒,仔細把周圍打量了一圈。


    辦公桌上除了電腦,水杯,煙灰缸和文件框,別的什麽也沒有,周天成不可能把重要的東西藏在文件框裏。


    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麽。


    靠右邊的牆擺放著三開門的胡桃木書櫃,上半部分是敞開式,裏麵分門別類整齊碼放著滿滿當當的書籍,下麵是封閉的,三個門全都鎖著,沒法打開。


    左邊的牆邊,擺放著我上次來就留意過的暗紅色加厚鋼式文件櫃,一共三組,全都是指紋鎖。


    上次來,我就覺得這幾組櫃子與他辦公室奢華的裝潢有點不搭調,但是要說安全性,自然是比木頭的要保險。


    想必周天成所有不為人知的東西全都藏在這裏麵。


    我走過去仔細觀察,發現這種櫃子其實是有三種解鎖方式,指紋,密碼,和鑰匙。


    鑰匙是不可能了,指紋我也沒有,唯一有的,就是萬裏昨天告訴我的三組密碼,此刻,那張紙就攥在我的手心裏,快被汗水浸濕了。


    三組櫃子,三組密碼,這也太巧了吧,我心想著,難道萬裏未卜先知?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哪組密碼對應哪個櫃子呀,像這種保險形的櫃子,一般來說,三次開鎖失敗,就會報警,萬一我輸錯了,那可就慘了。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一咬牙,管他娘的,先試試看,每組試兩次,實在不行就走人,下迴有機會再來,也比這樣幹耗著強啊!


    我下定決心,就從左邊那組開始試,試了兩遍,沒打開,放棄,再試中間那組,試到右邊那組時,終於蒙對了一次,櫃門開了。


    我心頭狂跳,又做了幾次深唿吸,才緩和了些,顫抖著拉開門,往裏麵看。


    和木製書櫃的井然有序不同,這個櫃子裏東西放的非常雜亂,有零散的紙張,東倒西歪的文件夾,筆記本,瓶瓶罐罐,大大小小好幾個盒子,甚至還有一條圍巾,還有另外一些零碎東西,如果不是本人,想要找到某樣物品幾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麽,就一件一件翻起來,翻了半天,沒翻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最後,最角落的一個木盒引起了我的注意。


    像這樣的木盒有好幾個,唯獨這個上了一把小鋼鎖。


    我抱出來晃了晃,倒不是很重,裏麵發出悶悶的響聲,聽起來應該是紙製的東西。


    可是怎麽打開呢,我一時犯了愁。


    正當我發愁之際,手機在口袋裏嗡嗡震動起來。


    我心髒都嚇停了,慌亂間,啪的一下關上了櫃門,關完了,才發現盒子還在我手上。


    我的天呐,我忙重新去輸密碼開門,輸到一半忘了後麵的數字,又慌慌張張找紙條,就這麽一折騰的時間,我聽到外麵已經有腳步聲往這邊走過來,現在再出去,估計已經來不及了。


    我忙跑到門口把反鎖的鎖扣擰迴去,然後抱著盒子躲進了落地窗的窗簾後麵,迅速關掉手機,防止緊要關頭有電話進來。


    我剛擠在角落裏藏好,門就開了。


    “請吧,青舟兄。”周天成含笑的聲音響起。


    青舟兄?


    青舟兄是誰?


    我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但等那人一開口,竟然是陸青山。


    “天成兄客氣。”陸青山說道,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我這才想起,陸九橋說過的,現在的陸青山,其實就是他小叔陸青舟。


    周天成和陸青舟是什麽關係,竟然連他最隱秘的事情都知道。


    “哎呀,這人一上了歲數,想不服老都不行,喝點小酒就上頭。”周天成笑著說道,“青舟兄可還記得,咱倆年輕的時候,一次喝幹了四瓶二鍋頭?”


    “當然記得,永遠都忘不了啊!”陸青舟說道,語氣頗為感歎,“喝完酒,咱們還去大劇院看了一出戲,要不是那次天成兄點化了我,哪有我今天啊?”


    “哎,青舟兄客氣了。”周天成說道,“你本來就是天生的金融家,我不過是提供一個點子而已,哈哈,哈哈……”


    “不不不,天成兄過謙。”陸青舟說道,“若不是你請我看了那出狸貓換太子,我又怎麽會悟出這麽個道兒?”


    陸青舟一番話,讓簾子後麵的我感到無比震撼,聽他這話的意思,莫非害陸九橋父親這事,周天成還插了一腿?


    我的天呐,太不可思議了,這事陸九橋知不知道呢?


    “既然說到這,青舟兄,我冒昧問一句,當初為什麽會留下那個小貓崽呢,豈不知一時心軟,後患無窮?”周天成說道。


    “嗐,別提了。”陸青舟說道,“天成兄你也不是外人,要論起來,咱倆是一條船上的,我也不瞞你說,當初我確實有意斬草除根,事情壞就壞在我那個婆娘身上。”


    閻鳳蘭?


    她怎麽了?


    這裏麵還有她的事?


    我想起陸九橋對她厭惡又隱忍的態度,難道真的如她當日所說,是她保住了陸九橋的性命?


    我心念起,周天成也問出了口。


    “她怎麽了?”


    “哎,這事說來就話長了。”陸青舟說道,“反正就是她百般阻撓,才沒成事,為此我也是懊惱不已啊!”


    “那青舟兄如今被貓崽子奪了權,就沒想過要奪迴來?”周天成樂嗬嗬地問道。


    “談何容易!”陸青舟歎道,“這小子,狠起來可比我那短命的哥哥要狠上百倍,你不知道這幾年他是怎樣折騰我的,天成兄,說句丟臉的話,我真的給他整怕了。”


    “哈哈~”周天成笑起來,“青舟兄太過謙,我可不信你幹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幹不過,真的幹不過,不服不行!”陸青舟說道,“何況他還有個好幫手,時司令家的公子呢!”


    “那可是個不好惹的。”周天成頗為讚同地說道。


    “嗯!”陸青舟說道,“這世上的事呀,實在變幻莫測,當年閻鳳蘭不顧一切地救下他,恨的我牙癢,而今呢,我反倒要靠閻鳳蘭的薄麵,才能在那小子手下苟延殘喘,辛辛苦苦拚了半輩子,最後不過是給他掙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呀?”


    “還是不一樣的。”周天成安慰他說,“起碼,你曾經轟轟烈烈過,在帝都,論到金融界,誰不對你豎大拇指?”


    “就是這樣才諷刺呀!”陸青舟歎息道,“我拚了一輩子,到頭來名聲全是陸青山的,整個帝都有誰聽說過我陸青舟的名字,我這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嗎?”


    “唉!”周天成陪著哀歎一聲,“都一樣,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天成兄,你這麽一說,我想一件事,那個夏遠晴,你不覺得她有古怪嗎?”


    我正聽的出神,驟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不由一驚,手一抖,盒子上那把銅鎖“啪嗒”一下撞在盒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談話的兩人頓時停下來。


    “什麽聲音?”周天成問道,起身往我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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