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可能來不了……”我說道,後麵不知道是該說抱歉還是該說安慰,眼眶脹的難受,關上門走了。


    我先迴工作區拿了包,然後才坐電梯下樓,心裏始終像塞了團棉花,堵得慌。


    出了大門,舉目迴望,整個酒店霓虹閃爍,流光溢彩,門前車馬喧鬧,門裏金碧輝煌……


    我忽然就迷茫了,不知道自己來這裏到底是對是錯,什麽都沒查到,貌似還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說招惹也不準確,確切說,是傷害。


    我深唿吸,抬頭看天,天空深邃高遠,看街,街道人潮川流,這麽美好的世界,人們卻總是互相傷害。


    我打開車門,再一次迴望,我和周自恆,是不是,再也迴不去從前了?


    我長長的歎息,矮身坐進車裏,剛插上鑰匙,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喊——“夏遠晴,等等我!”


    我驚起迴首,就見周自恆從台階上跑了下來。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周自恆奔跑,第一次是在山裏逃亡。


    我愣了一下,忙從車裏鑽出來,向他迎上去,他很快就跑到了我麵前。


    “夏遠晴……”他說道,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喘息,“夏遠晴,我想好了,我還是不能放棄,不管你有多少拒絕的理由!”


    我定定地看著他,剛一張嘴,就被他製止了。


    “聽我說!”他說道,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不必因為我的存在感到不安,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什麽,你大可以按照你喜歡的方式和我相處,我也按照我喜歡的方式和你相處,咱們還和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說完,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微微嘟著嘴,一臉的委屈求全。


    我的心就莫名地軟下來,像跌進了棉花堆。


    “好!”我說道,“聽你的!”


    周自恆就笑起來,眉眼彎彎,眸光如水,像跳躍在春日枝頭的細碎陽光。


    “我餓了,陪我去吃東西。”他說道,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又變成懶洋洋的爛泥模樣。


    “……”我忽然有種跳坑的感覺。


    “你想吃什麽?”我無奈問道。


    “烤鴨!”周自恆說道,“我要一口氣吃八隻!”


    哈!


    我忍不住笑起來。


    我們去了全聚德。


    “今天你買單!”周自恆說道,看著操作師現場片鴨。


    “為什麽?”我問道。


    “因為我受傷了。”他一手撐著頭,一手百無聊賴地擺弄著盤子上裝飾用的花。


    “行行,我買就我買。”我無奈道,心想早知道就該問陸九橋多要幾張錢,這禍是他惹的,憑什麽讓我出血。


    周自恆拈著那朵花轉呀轉,忽然眸光一閃。


    “哎,人家都拿花瓣占卜,我也來一迴。”他說道,興衝衝地去揪花瓣,“你愛我,你不愛我……”


    “行了,你別揪了!”我沒好氣地製止他,“老大,這花一共就五瓣好不好?”


    周自恆就笑,“說明這是天意,不然為何偏偏是五瓣?”


    我伸手拈起旁邊那枝葉子細密的歐芹遞給他。


    “有本事你揪這個。”


    片鴨師傅聽著我倆逗嘴,差點沒片著手。


    周自恆抓住我愧疚的心理,可著勁折騰我,讓我幫他卷鴨餅,一個接一個。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他吃著吃著突然問我,“我和陸九橋同時掉水裏,你先救誰?”


    我真想潑他一臉老鴨湯。


    “救你大爺!”我忍無可忍的爆粗口,周自恆靠在椅子上笑的花枝亂顫。


    我還是喜歡看他笑。


    真想所有我在乎的人都能永遠開懷大笑。


    第二天早上,我睡了個懶覺,不用去上班就有人開工資的感覺真是爽。


    我睡到日上三杆,接到時光的電話。


    “你來了沒?”他在電話裏問道,“再不來我就出去辦別的事了。”


    “來了來了。”我翻身下床,打開衣櫃找衣服,“哎,去你們那有沒有什麽注意事項,穿什麽衣服好?”


    “隨便,又不是相親。”時光笑道,微微一頓,又說,“你有白裙子嗎?”


    “有啊!”我說道,“有很多。”


    “那就穿白裙子吧!”時光說道。


    為什麽要穿白裙子?


    我掛了電話,站在衣櫃前怔怔一刻,忽然發現我竟然有一半櫃衣服都是白色的。


    我有這麽喜歡白色嗎?


    我不禁對自己產生了疑惑。


    最終挑了一件款式簡單幹淨的白色連衣裙,穿好了往鏡子前一站,恍惚像迴到了學生時代。


    因為這件白裙子,化妝的時候愣是把我給難住了,濃了也不是,淡了也不是,擺弄半天,心頭火起,幹脆重新洗了一迴臉,拍兩遍爽膚水,披著頭發就出了門。


    到了警察局門口,我把車停好,門衛室登了記,步行進去了。


    一路上碰到的人都衝我頻頻迴頭,有來辦事的,也有工作人員。


    看的我心裏發毛,找了個洗手間鑽進去。


    仔細檢查,也沒什麽不對呀,沒露肉也沒來大姨媽。


    嗯,肯定是我的美貌驚豔了他們。


    按著時光事先交待的路線,我順利地找到了他的辦公室。


    門沒關,他正在和一個警員隔著一張辦公桌,彎著腰,頭抵頭的看什麽東西,我抬手叩了兩下門,兩個人都看過來。


    “時,對長!”我笑吟吟地喊了他一聲,本來想喊他名字,為了顯得正式,又臨時改了口。


    時光看著我,保持著彎腰昂頭的姿勢,呆滯了足有十幾秒,終於迴過神來。


    “噢,你來啦?”他說道,慢慢直起身繞過辦公桌向我走過來。


    那個警員暗暗打量我們,識趣地拿起桌子的一張紙走了,臨走還把門關上了。


    “時光。”我重新叫了他一聲,笑著說道,“我沒來晚吧?”


    “沒有。”他說道,“你什麽時候來,都不晚。”


    “嗯?什麽意思?”我被他說的一愣,“那我半夜來好了!”


    半夜來,穿著白裙子,嚇不死你,我心裏想著,問他,“為啥要讓我穿白裙子?”


    他一愣。


    “沒什麽,你問穿啥,我就那麽隨口一說。”他說道。


    “啥玩意?”我不爽道,“我捯飭半天,原來你就隨口一說。”


    “嗯,不過,挺好看的。”時光揉揉鼻子,招唿我坐,“坐下歇歇,喝水不?”


    “不累。”我說道,“不是要排查嗎,開始吧!”


    “這麽著急?”時光說道,也沒再閑話,領我去了查檔案的地方。


    兩個人忙忙叨叨一上午,從茫茫大海一般的數據庫裏篩選出了幾十個比較相似的人,單獨記錄出來。


    “你餓不餓?”時光問我,“要不先去吃飯,吃完飯接著找。”


    “找完再吃不行嗎?”我說道。


    “這麽多,起碼三天才能找完。”時光說道。


    唉,我終於直觀體驗了一迴什麽叫泱泱大國。


    “這麽多同名同姓的。”我說道,“不過,叫時光的一定不多吧?”


    “不多,幾千個也是有的吧!”時光說道,“所以,要找到一個人,真的很不容易!”


    “我這樣跟你一起看,沒人說嗎?”我問道。


    “沒事,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例子,有目擊者協助,效率更快。”時光說道,關掉電腦站起來,和我一起往外走。


    “那你要這麽說的話,應該讓齊魯哥來才對,他就相當於目擊者呀!”我說道,“要不,下午換他過來?”


    時光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還是算了,等我們先篩一遍,篩的差不多了再讓他來。”


    “哦。”我笑著說道,“如果不是認識,我差點就以為你是故意找借口接近我了。”


    時光打了個趔趄,輕推著我的背把我推到門外,然後把門仔細鎖上。


    “時間緊,任務重,就帶你去我們食堂吃點便飯,晚上再去吃好的,行嗎?”他說道。


    “行啊,怎麽不行。”我說道,“正好可以勾/搭幾個警察帥哥!”


    “呃……”時光停住腳步,“那算了,還是出去吃吧!”


    “別呀,我就要在這吃。”我拉住他,笑著說道。


    時光歎口氣,帶我去了他們的職工食堂,他讓我隨便找地方坐,自己去打飯。


    所有人都盯著我看,幸虧我臉皮厚,坦然自若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旁邊竟然有個小警員過來和我搭訕,問我是幹什麽的,跟時光什麽關係。


    我怕他們誤會,就簡單的告訴他是請時光幫忙找一個人。


    “不知道那人的家嗎?”小警員問道。


    我搖搖頭。


    “那知道他單位不?”小警員又問道。


    “辭職了。”我隨口說道。


    “辭職了,單位也有檔案呀,直接問問他住哪不就得了。”小警員說道。


    對呀,小警員一句話提醒了我,之前那個劉波,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但是也可以去問一問他住哪呀,問不到住址,問一個身份證號碼也行啊……


    這個時光,我說我笨,他也沒聰明到哪去呀,小警員都能想的到,他為什麽不能?


    思忖間,時光已經端著餐盤過來了,看到搭訕的小警員,板著臉瞪了人家一眼。


    小警員忙端著餐盤跑了。


    “快吃吧,吃完了繼續。”時光說道,放下餐盤在我對麵坐下來。


    “時光。”我審視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在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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