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越是被威脅,越是不低頭,不管不顧地嗆了周自偉之後,幹脆心一橫,反正就這樣了,愛咋咋地吧!


    周自偉被我搶白,臉都青了,正要發火,被周天成製止了。


    “行了,都別說了。”他沉聲道,“這裏我說了算,小夏,這是命令,是服務客戶的一部分,你沒理由拒絕,這樣吧,我今天破個例,為了獎勵你,任命你為銷售主管,等酒會順利結束,下個月就走馬上任,怎麽樣?”


    嗯?


    老狐狸拐彎拐的太突然,我一時有點轉不過來,怔怔地看著周自恆,不知該做何反應。


    “那行,那你就去吧!”周自恆說道。


    嘿!


    我還以為他會再爭取一下,沒想到這麽快就把我給賣了,太可惡了!


    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


    除非我有骨氣到製服一脫,當場離職,否則我恐怕隻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


    這是要逼死我的節奏呀!


    “好吧!我服從命令!”我不得已妥協道。


    陸九橋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多謝夏小姐賞臉,那陸某就不打擾了,告辭!”陸九橋剝了一塊巧克力含在嘴裏,愉快地說道。


    賞臉,我特麽還想賞你大腳板子呢!


    我忿忿地想著,周天成和周自偉已經滿麵含笑地送陸九橋出去了。


    我聽著他們說著客氣話漸漸走遠,伸手推了周自恆一把。


    “你個沒脊椎的!”我氣道,“開始不挺硬氣嗎,怎麽一眨眼就把我賣了!”


    周自恆被我推的一趔趄,晃了兩下才站穩。


    “你以為我想啊?”他說道,臉上陰晴不定,“走吧,迴我辦公室再說!”


    我跟著他怒氣衝衝地迴了辦公室。


    周自恆破天荒沒有去和他的椅子纏綿,而是欠屁股直接坐在了辦公桌上,抱著膀子看我關門。


    “說吧,你跟陸九橋到底有什麽瓜葛?”他眯著眼睛問道。


    嗯?


    我一愣,不是叫我迴來商量對策的嗎,怎麽突然改審訊了?


    “……沒,沒什麽瓜葛呀!”我說道,心虛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確定?”周自恆說道,“夏遠晴,你今天要不說實話,以後就永遠不要說,我不喜歡一個問題重複兩次。


    我對你怎麽樣你心裏也明白,說實話,還是和我成為陌路,你自己選!”


    “我選說實話!”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不是個矯情的女人,也不喜歡拖泥帶水,但是對於周自恆,我始終不知道該把他擺在一個什麽位置上,我甚至有點拿捏不好和他相處的分寸。


    他身上有一種魔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人接受他,依賴他,又縱容他,這很矛盾,可他就是這樣一個矛盾體,他明明又懶,又不求上進,又孩子氣,可他就是有本事讓人無法抗拒。


    但是,以上種種都不是我苦惱的根本,我的苦惱在於,他對我實在太好了,好到我不忍心傷害他。


    “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我吞了下口水,艱難地說道,“我和陸九橋,做過一天的夫妻!”


    周自恆明顯一震,那雙永遠半睡半醒的眼睛驀地瞪圓了,像出鞘的利刃。


    “夏遠晴,你說什麽?”他騰一下從桌子上跳下來,幾步走到我麵前,和我相對而立,“把你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我忍不住一哆嗦。


    “沒錯。”我說道,“我和陸九橋領過證,雖然隻有一天,但他確實是我……前夫!”


    我說完後,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感覺整個人輕鬆多了。


    如果周自恆真的生氣不理我,我也不強求,順其自然吧!


    周自恆靜默了有半分鍾,忽然側臉一笑。


    “哈,真特麽的扯淡!”他罵了一句粗話,後退兩步,“我說陸九橋怎麽會突然主動找我,說要終止和錦繡的合作,換成我們嘉豪,還說什麽看中了我們的實力,看中了我們的特色,說什麽想換換感覺……原來真正的目的在這呢!”


    “他……他主動找你的?”


    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原來這個單,不是周自恆的功勞,也不是我的功勞,隻是陸九橋的一個大陰謀,用來接近我的陰謀!


    可是他怎麽就能料定周自恆簽約那天會帶我呢?


    除非,他行動之前就做過功課的。


    他知道我跟周自恆走的近,知道周自恆走哪都要帶著我,所以,他利用了周自恆。


    這麽一分析,周自恆確實有生氣的理由。


    思忖間,周自恆已經恢複了正常,彈了彈衣襟,轉迴到辦公桌後麵,窩進了他那張席夢思一樣的老板椅裏。


    “讓你陪我去簽約,可能是我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他躺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翹起大長腿擱在桌子上,慢悠悠地說道,“更蠢的是,我還親手把你推給了他,讓你負責陸氏的業務。


    夏遠晴,你說,我現在去終止合同,還來得及不?”


    “你說呢?”我歎口氣,拉把椅子坐在他對麵。


    “所以,你對我當時的決定到底是反對還是讚成?”周自恆問道,不等我說話,自己又說道,“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好像就挺抵觸的對吧?”


    “你現在想起來,不覺得晚了嗎?”我沒好氣地說道。


    “不,不晚!”周自恆忽然放下腿,坐了起來,衝我綻開一臉的笑,像花朵在春風拂過的瞬間驚豔綻放,“所以說,你是討厭他的,對嗎,你不願意跟他複合,對嗎?”


    “什,什麽意思?”我被他整蒙了,呆呆道,“周自恆你氣糊塗啦?”


    “沒有,我清醒的很。”周自恆燦爛地笑,“知道你對他沒興趣,我就不生氣了!”


    “……”我無語凝噎。


    周自恆重新躺迴去,悠哉悠哉地晃著腿,眼睛重又眯了起來。


    “你煙呢,給我來一根!”他笑眯眯地說道。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麽人呐這是?


    我鬱悶地掏出煙,扔給他一根,他接在手裏,又扔迴給我。


    “給爺點上!”


    嘿!蹬鼻子上臉了還!


    我更加鬱悶,算了,好不容易才好了,別迴頭又惹毛了,點就點吧!


    我把兩根煙含在嘴裏,一起點著了,不敢再扔,隔著桌子傾身遞給他,他接過來,躺在椅子上吞雲吐霧,活像清代煙館裏醉生夢死的八旗子弟。


    唉,懶洋洋的周自恆總算又迴來了!


    我抺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和他相對而坐,悶頭抽煙。


    “我現在想明白了,為什麽陸九橋大張旗鼓的跑過來找你做女伴。”周自恆說道,“他就是在用這種方式宣示主權,提醒大家,你是他的菜。


    不過可惜,他已經是過去式了,你這盤黃花菜,涼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滿心疲憊,也懶得再管他,默默地抽完一根煙,起身迴了工作區。


    “喲,夏大神迴來了!”


    我剛一走進去,溫倩就在那邊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嗓子。


    夏大神?我特麽還跳大仙呢!


    我真心覺得累,不想跟她磨嘴皮子,誰知她不放過我,又陰陽怪氣的說道,“大神就是大神,功夫好,連陸少都被勾的神魂顛倒……”


    “你特麽能不能閉嘴!”我心頭火起,隨手抄起手邊一個同事的保溫杯用力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溫倩的事業線上,彈了一下,掉在桌子上。


    巨大的響聲把同事們嚇了一跳,溫倩吃痛,立刻變身母老虎,也抓起保溫杯向我砸過來,我手一伸,準確而優雅地接住了。


    想當年在美國,我可是我們學校橄欖球隊的頂梁柱,以穩準狠稱霸校園的,哼!


    溫倩揉著胸,怒視著我。


    “不服來戰呀,瞪眼有什麽用?”我把杯子重新放迴同事桌上,揚聲道,“姓溫的你丫給我小心點,最近別惹我,你背後下黑手的事還在我帳上記著呢,惹惱了我,新帳舊帳算得你直不起腰!”


    “誰這麽大口氣呀!”我們主管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高跟鞋敲打著地麵,啪嗒啪嗒地走了進來,“夏遠晴,是不是你又作妖?”


    我看看她,想說什麽,忽然想起周天成許我的職位,頓時笑出了聲。


    丫的,就讓你再得意一個月!


    這樣一想,我心情大好,就連陸九橋帶來的糟心感都沒那麽強烈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他呢!


    我簡直迫不及待想要快點過到下個月。


    要說我也真夠神經大條的,裝著滿腔亂麻一樣的心事,還能笑的出來,就這份豁達,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做到的。


    當然豁達也可以理解為無可奈何。


    事情雖多,卻沒有一樣是急的來的。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酒會,所以找齊魯哥也好,收拾溫賤人也好,隻能暫時推後。


    我靜下心來,給之前聯係過的一個客戶打電話,委婉地詢問可不可以去拜訪他一下,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然讓我直接帶著合同去。


    我簡直有種被金元寶砸中的感覺,帶上東西就趕了過去。


    我懷疑我的黴運終於過去了,這個約簽的別提有多順,對方不但人爽快,簽完約之後看著到了飯點,還硬是要留我吃飯,我怎麽好意思吃人家的飯,再三推辭了,開著車迴公司。


    路上正好路過那個修車行,我臨時想我的九手桑塔納,決定拐過去看一眼,結果我在洗車部又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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