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腿一軟,差點摔倒,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才站穩了。


    “陸九橋,你開什麽玩笑?”我穩住身形,鬆開他,壓低聲音喊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果汁能醉人嗎?”陸九橋說道,轉身撩開棉布藍花門簾出去了。


    我跟在他後麵,驚魂未定,我發現,我越來越不了解他了。


    香姨果然給我們包了一大包山野菜,全是塑封好的,又仔細交待,說兩包可以裝一盤,吃之前要過水燙。


    我們謝過她,告辭出來,上了車,開出好遠,還看到她在門口站著眺望。


    這哪裏是保姆,分明就是親媽呀!


    我忽然想起陸九橋之前說過的話,他媽早就不在了……所以說,這個香姨,她以前伺候的並不是閻鳳蘭?


    我驟然看向陸九橋,他專注看著前方,麵色沉靜,仿佛剛才說出那句話的人不是他。


    “所以,閻鳳蘭是你後媽?”我遲疑地問道。


    “不,她是我小嬸。”陸九橋依然靜靜地看著前方,麵無表情地爆出一個驚天大新聞,“陸青山是我叔叔!”


    “啥玩意?”我愕然問道,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可見你從未對我上過心。”陸九橋說道,“你雖然隻在我們家住了兩晚,但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的關係有多僵嗎,正常人家的母子,兄弟之間,會是那樣嗎?”


    “我……”我發現我竟無力反駁他。


    如他所說,我確實從未對他上過心,遇見他之前,我雖然每天關注他,但吸引我的是他的光彩,他的顯赫,他的傳奇。


    等到我稀裏糊塗嫁給他的時候,很難說我是想嫁給他本人,還是想嫁給一個可以做靠山的人,喪父之痛讓我無心顧及其他,我哪裏會在意他爸是不是他爸,他媽是不是他媽呢?


    不過,話又說迴來,媒體把他研究的那麽細致,為什麽卻沒有一點關於他身世的消息泄露呢?


    還是說,大家壓根就不知道這事?


    這又是一樁怎樣的豪門秘辛呢?


    我看著他,拿不準再問下去他會不會翻臉,再者來說,揭人傷疤的事,我真是不太擅長,我怕那隱藏在舊傷痕下血淋淋的真相。


    就這樣猶豫著,一直到迴了城,我也沒有問出口,而陸九橋自打說了那番話之後,也像忽然喪失了語言功能一樣,一路沉默下去。


    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我確定他是在走神,想起我自己因為走神追尾時光的事,我忍不住想提醒他一句,還沒開口,卻驚悚地發現陸九橋已經把車子開到了我住處的路口。


    我駭然大驚。


    “陸九橋,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的?”我驚恐地問道,“你特麽跟蹤我?”


    陸九橋仿佛大夢初醒,迴過神來看看我。


    “你住這裏嗎?”他眼神複雜地問道,“我不知道,我隻是想來找時光,他也住這附近。”


    我懊惱不已,剛才那一瞬間,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夏天有沒有被陸九橋發現,所以才會失控指責他,沒想到他並不知道,所以,我這完全就是自我暴露呀!


    真是該死!


    我氣憤地罵了自己一句。


    “具體住哪,要不要我拐進去?”陸九橋恢複了平靜,淡淡問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進去。”我說道,訕訕地下了車,連再見都沒好意思說。


    結果走了沒兩步,迴頭一看,陸九橋發動車子一溜煙就沒影了。


    咦,他不是要找時光嗎?怎麽一下子又跑了,該死,不會被他騙了吧?


    我忙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陸九橋,你不是要找時光嗎,為什麽跑走了,你是不是騙我?”


    “你有什麽值得騙的?”陸九橋嗤聲道,“時光讓我去酒吧找他,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那算了。”我說道,“別讓我發現你騙我,否則要你好看。”


    “我本來就挺好看的!”陸九橋說道,吧唧掛了電話。


    氣的我衝著空氣揮拳,才發現手裏還拎著那包山野菜。


    迴到家,我把山野菜扔在茶幾上,窩進沙發裏迫不及待地點了一根煙。


    我喜歡蘇煙的清淡綿柔,淡雅的香氣有些像廟裏嫋嫋的香火氣,能讓人焦躁的心靈得到舒緩。


    半支煙燃完,我總算找迴了自己,翹起二郎腿搭在沙發扶手上,給自己一支煙的放縱時間。


    此時此刻,我對陸九橋身世的好奇完全超越了對周天成前妻的興趣,如果真如他所說,他爸是他叔叔,他媽是他小嬸,那他爸他媽去了哪裏呢?


    還有,那個香姨一臉悲憫地說他可憐,他這樣的人,坐擁富貴,天之驕子,有什麽好可憐的呢?


    想起香姨,我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茶幾上那一包山野菜……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在頭頂炸開,我騰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眼前這綠油油的山野菜,正是三年前害我們家酒店出事時用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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