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曼在神聖羅馬帝國的邊境地帶停留了十多年,直到他的一個孩子從士瓦本公爵城堡離開找到了他。那是弗萊曼與士瓦本女大公的孩子,作為士瓦本公爵的第一繼承人,坎特對弗萊曼的意義重大。這是一個溫和善良的少年,如同弗萊曼一樣,對人真摯。隻是這個孩子正在受到威脅,士瓦本女大公的第三個女兒,也就是最小的那一個已經成長起來。她對於公爵的地位同樣矚目已久。沒有人知道士瓦本女大公府中發生了什麽,隻有坎特來到弗萊曼身邊時,身上沾滿鮮血的外袍能夠證明一些事情。


    就像是弗萊曼從小就受到追殺一樣,他的後代再次受到了這樣的追殺,而且對方毫不顧忌弗萊曼的存在,幾乎要追擊到弗萊曼所在的混居城邦。


    這種做法讓弗萊曼勃然大怒,他對坎特說:“若是主賜予你的,我必為你奪迴。若是背棄主的,必被我痛恨。”


    當弗萊曼在自己的聚居城邦中安靜時,那些歐洲的貴族和強者們似乎都忘記了他的存在。但是,當他站起來,說出這樣的話後,整個歐洲就如同落葉一樣動蕩不休。教皇被屬下遺忘,因為直屬於教皇的懲戒騎士団再次犯下大錯,雖然這個錯誤沒有公諸於世,隻是那已經成為眾人皆知的秘密。


    士瓦本女大公的第三個女兒被移交到斯圖加特女子修道院,她企圖做出反抗,但是從修道院那裏趕迴來的德貝拉和艾思娜讓她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權力。


    士瓦本的事情就這樣因為弗萊曼的表態而在表麵上風平浪靜,不過坎特沒有立刻迴到士瓦本女大公府,而是跟隨著自己的父親再次動身,前往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跟隨著弗萊曼一起的,還有黑龍科裏,以及蕭焚最忠誠的部下,丕平。


    在斯堪的納維亞,弗萊曼與當地的海盜們發生了戰鬥,並且最終帶領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追隨者們,進入了據稱是“龍宮”的寶藏點。在龍宮中,他們與可怕的海獸搏鬥,與迅速多變的氣候戰鬥,與地底的岩漿,與寒冷的環境,和一切進行戰鬥。每天都有人員傷亡,但是弗萊曼執意向前,2年後,他們終於到達了龍宮的核心。


    唱誦到這裏時,特裏斯哈特微微停頓了一會兒,雙眼看著天空,似乎在緬懷過往。等到聽眾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精靈重新開始詠唱,這一次他直接跳過了在龍宮核心的見聞,而是唱誦著在那之後,弗萊曼帶著坎特迴歸時,同他一起進入龍宮的追隨者們最終隻剩下了十幾人。


    聽到這裏,蕭焚的眉毛輕輕一跳,正想說些什麽,笛卡爾已經側過頭來,說:“沒錯,特裏斯哈特跟著聖弗萊曼一起進入了龍宮,但是裏麵究竟還發生了什麽,連我都不知曉。很遺憾,那個時候我在負責新德爾本城邦的治安,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是希望和他們一起進去一次。”


    蕭焚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聽著精靈的繼續頌唱。


    在那之後,弗萊曼與他的孩子坎特一起迴到了士瓦本女大公的城堡,士瓦本女大公已經垂暮,在見到弗萊曼最後一麵,並且被弗萊曼賜福後闔然長逝。坎特成為新的士瓦本大公,但這是一個混亂的家族,無論是從血緣關係上或是別的地方,以至於貴族們都在暗中等待事情的進展。讓整個歐洲貴族們感到驚訝的是,弗萊曼在大公的城堡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就再次離開,對於坎特的處境似乎完全不聞不問。


    精靈沒有投入精力去探討士瓦本大公那邊的情況,視線跟著弗萊曼再次在歐洲到處漫遊。聖弗萊曼一邊給那些虔誠的人施以祝福,一邊暗中尋找著那些傳聞中的寶藏。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最經常說的話就是:“時間已經不多。”


    沒有人知道聖弗萊曼這句話究竟指的是什麽,雖然有人猜測那是因為他是主在地上的行走,宣告著末日即將到來,所謂的時間不多是指末日即將到來。但是那種猜測始終沒有被弗萊曼承認,他比以往更加焦急的尋找著那些傳聞中的寶藏。


    “遺跡,遺跡,遺跡。”


    特裏斯哈特如此反複重複著,他沒有詳細的描述弗萊曼從蘇格蘭一直漫遊到西班牙,然後從意大利上岸,與教廷擦肩而過的過程。但是他的聲音正在變得沉鬱,聽起來就像是有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即將發生那樣。


    “在這裏,”特裏斯哈特忽然唱到:“在這裏,弗萊曼看見了他的命運。”


    蕭焚的身體微微顫動,他已經猜到,那個集合十幾個決鬥地圖上的強者構建方舟的應該就是弗萊曼,隻有弗萊曼才知道這個世界一定會被重啟毀滅。蕭焚最初僅僅隻是想要把兩個紅龍女仆,黑龍科裏,以及歐洲世界的掌控者耶魯拯救出來。但是現在看來,弗萊曼想要做的更多,他對生命的憐憫已經超過了蕭焚的地步,或者說,弗萊曼已經站在更高的高度上俯瞰著蕭焚。看著蕭焚的自私,看著蕭焚的弱小。


    “弗萊曼多少級了?”


    西爾維婭同樣能夠感覺到這一點,在扭頭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蕭焚後,扭頭問笛卡爾:“聽起來,弗萊曼已經接近傳奇。否則他無法看清自己的命運。”


    笛卡爾安靜了片刻,迴答說:“當弗萊曼從龍宮中出來時,就已經步入傳奇的邊緣,在他到達林茨之後,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傳奇了。”


    西爾維婭倒吸一口冷氣,雖然在精靈的唱誦過程中,女吸血鬼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時間差距,但是隻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就從一個6級法師/牧師直接攀升到傳奇的境地,這種進步可不是說說而已。從1級到6級可以出現井噴式的跨越,但是衝到6級以上,每一級的升級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更不要提邁入傳奇這個階段有多麽的危險和困難,如果傳奇這麽容易當,西爾維婭的吸血鬼祖父撒廷頓也不會用了上千年的時間,依舊在傳奇之下的位置上徘徊。


    但是,弗萊曼顯然是特例,他在這個世界中,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


    問題是,如果弗萊曼已經成為一個傳奇,他是怎麽死的?


    “弗萊曼說,所有的生命,除了惡魔之外,都應該救贖。”


    “弗萊曼說,即使是異族,除了惡魔之外,都應該有未來。”


    特裏斯哈特如此歌唱著,聽聞他歌聲的生命一個個垂下頭來,似乎在感受著這兩句話在平淡之上的力量,又似乎在悲戚著一個傳奇的凋亡。


    “他讓所有的人離開,即使科裏也不例外。弗萊曼跨過了隘口,就這樣消失在邊境線上。”


    獸人!蕭焚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初見到的獸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獸人並不是這個歐洲的智慧生命,它們應該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掌控者的環境。按照這個推論,決鬥世界的拚接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至少要從十字軍東征向前推進一百年。


    “數十年後,弗萊曼重新在隘口那裏出現。”


    精靈的詠唱讓蕭焚猛然醒了過來,他扭頭看了一眼同樣專心致誌的西爾維婭,此時就連諾萊爾都在用心聽著精靈的歌唱。雖然大多數單詞她根本無法聽懂,但是這不影響她對弗萊曼的尊崇,也不影響她了解一個真正的弗萊曼。


    “弗萊曼有十二個妻子!”


    特裏斯哈特突然唱著,幾乎在同時,已經熟悉,並且知道他必然會在這裏唱出這句話的酒館眾人同時放聲大喊。口哨聲隨之迸發,蕭焚甚至能夠看見笛卡爾和托利亞也在喊出這句話。這讓蕭焚有些驚訝,同樣讓西爾維婭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大豐收呢。”


    女吸血鬼看了蕭焚一眼,如此平心靜氣的說著。這句話讓蕭焚感到有些冒汗,他在為他不知道的意誌承擔責任,說是不白之冤也不對,但是就這樣承受,似乎更讓蕭焚感到難受。


    最快活的時間在一瞬間消失,特裏斯哈特在撥動手中的琴弦後,低聲的唱誦著:“但她們都已經死去。”


    蕭焚和西爾維婭的身體猛然一震,如果說蕾莉亞和士瓦本女大公這樣的人類死去蕭焚還能想象,十二名妻子全部死亡,這個損失實在讓人覺得太大。


    笛卡爾此時站起來,對著托利亞鞠躬,整個酒館裏,幾乎所有的生命都站起來,對著托利亞鞠躬。對此,托利亞沒有任何靦腆或者不適,她平靜的接受了眾人的行禮,然後說:“我為我的父親感到驕傲,我為我的母親感到驕傲。”


    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但是蕭焚能夠看見,托利亞的眼中,有著難以彌散的淚水。


    “發生了什麽?造成如此慘重的傷亡?”


    蕭焚有些迫不及待的問著,笛卡爾示意繼續聆聽特裏斯哈特的歌唱。


    “撒旦再次來臨,不是惡魔,不是惡魔的奴仆,但卻是可怕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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