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本龍馬並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進行賭博,雖然生命的付出在所難免,但如果這種付出毫無意義,那麽還是珍惜一點比較好。


    事實上,近江屋的險死還生,加上伊東甲子太郎的死亡,已經讓阪本龍馬產生了某種警惕。而蕭焚剛才的疑問,同樣也點醒了阪本龍馬,中岡和伊東之間其實還有著非常密切的聯係。近江屋與油小路之間,也有著高於距離之上的聯係。


    有了這些判斷,對於蕭焚的意見,阪本龍馬自然沒有異議。


    更多的人一起前往中岡慎太郎那裏,會讓阪本龍馬更加安全,但是,也會讓中岡更加危險,好在現在的中岡正在陸援隊的重重保護中,再出現近江屋那樣的暗殺,已經不太可能。


    蕭焚坐在馬車中,看著窗外,低聲說:“惡魔黨羽除非強攻,否則隻有發動在陸援隊裏的內線,對中岡發動新的暗殺。而且它們必須保證中岡在我們到來之前死亡。”


    頓了頓,少年覺醒者接著說:“我們可以計算時間,看看這些惡魔黨羽從我們行動開始,到判斷出我們行動的方向和目標,然後到開始對陸援隊發動攻擊,這中間總共需要多長時間。這樣我們就能更為精確地判斷出,惡魔黨羽究竟離我們有多遠。它們的執行能力有多強,應付突發事件的能力有多強,這一切,最終能夠讓我勾勒出他們的一個大概的影像。”


    對於蕭焚的法語長篇大論,萊卡翁一點也沒有覺得奇怪。壯碩的試煉者安靜的坐在一邊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過蕭焚可不會認為萊卡翁從來沒有想過什麽,在明朝試煉世界蕭焚就知道,這位壯碩的試煉者所表現的智慧足以讓太多聰明人相形見絀。所以,現在萊卡翁的沉默,並不意味著他在發呆,而是相反,萊卡翁同樣也在考慮著相同的問題,並且正在考慮蕭焚計劃中可能出現的漏洞。


    倒是坐在馬車另外一邊的阪本龍馬隻能對此報以苦笑,雖然在扶桑的這些維新誌士中,阪本龍馬已經具備了一些外語水平,但是和蕭焚這樣隨心所欲使用各種語言交流的人相比,阪本的差距遠比想象中更大。


    和蕭焚呆的時間越長,阪本龍馬越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深不可測,當初這個少年說過的那句話,現在看起來倒是一定沒錯。


    “我僅僅隻是過客,如非必要,不會幹涉這個世界的變化。你所說的大事業,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當時的阪本龍馬以為蕭焚所說的不過是誇張的托詞,但是在今天看過蕭焚的戰鬥,看過那些可怕的被感染者之後。他終於確認,眼前的這個少年所麵對的世界,確實是其他人所無法企及的。正因為如此,少年才表現出對權力的不屑一顧。


    當京都的那些大人物還在考慮如何擁有更大的權力時,阪本龍馬所麵對的這位少年所考慮的是,整個京都的安全,甚至是整個扶桑的安全。而且這名少年還不是一名扶桑人,能夠做到這一步,這種精神境界對阪本龍馬來說有著強烈的衝擊感。


    “蕭先生,如果這裏的事情解決,那麽您會留下來嗎?”


    阪本龍馬小心翼翼的問著,他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使用了敬語。一個“幕末巨人”對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使用敬語,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吃驚的事情。不過無論是蕭焚還是阪本龍馬,對此似乎都並不在意。


    “我不會留下來,而且坦率的說,這裏的事情沒有那麽容易解決。”


    蕭焚揉了揉眉頭,看著窗外,接著說:“我所麵對的敵人不僅僅是強大的問題,它的黨羽必然眾多,而且它非常聰明,在京都已經經營了很長時間,甚至布下了一個我們所看不見的關係網。在這裏,它反而是主角,而我不是。”


    不等阪本龍馬說些什麽,蕭焚已經微微抬手示意自己知道,少年覺醒者低聲說:“不用擔心我,這裏雖然是它的主場,但是,同樣也會給它帶來更多的束縛。”


    沒有繼續解釋什麽是更多的束縛,蕭焚果斷的終止了對話,最終讓阪本龍馬想要說的話也被堵上,車廂裏很快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在明治維新之前,京都的規模並不大,事實上,在明治維新前,整個東亞的大城市都集中在華夏。扶桑京都的規模甚至比不上華夏的一些城市,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理論上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但是京都與華夏的帝都不同,在建造之初,就沒有做好充分的城市規劃。雖然向著唐朝的長安進行了學習,但是那種坊間整齊的道路規劃並沒有真正學習,因此大部分城區的道路非常狹窄,堵路的事情時有發生。尤其是現在已經接近中午,整個京都已經開始正常的活躍起來,從油小路到陸援隊大本營的道路就顯得更加難以前行。


    “多長時間了?”


    蕭焚看著外麵的人群,忽然問。


    萊卡翁的腦子裏似乎有一個非常精密的鍾表,在聽見蕭焚的問題後,試煉者僅僅隻是想了想,就做出了迴答:“22分鍾左右。”


    蕭焚扭頭問阪本龍馬:“從這裏到陸援隊的大本營,還有多遠?”


    阪本龍馬沒有做出迴答,外麵忽然寂靜了下來,與此同時,蕭焚的身邊驟然浮現出數道光芒,這些光芒將車廂裏的三個人團團包圍。在這些光芒的邊緣,兩道鋒利的刀光從車廂的前方交叉劃過。


    確切的說,在這個馬車的前方,有人對著這個車廂發動了一次突如其來的攻擊。


    車廂裏的人雖然沒事,但是整個車廂已經在下一秒變成了幾個碎塊,並且轟然墜地。蕭焚將頭頂遮擋視線的車廂碎片推開,站起來扭頭看了車頭一眼。


    車夫,馬匹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在車頭的正前方,距離蕭焚他們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上,一位穿著深灰色和服的武士孤傲的站在那裏,頭微微低著,手中的兩把太刀正在滴血。


    看著這位兇手,蕭焚的嘴角微微一撇,扭頭看著後麵那輛臨時停下來的馬車,在那輛馬車中,坐著女眷和漢尼拔。


    匆匆從車廂裏探出頭來,問:“怎麽?”


    蕭焚指著那名武士說:“你瞧。”


    看了一眼那名孤高無比的武士,匆匆撇了撇嘴,低聲說:“真是麻煩。”


    說完,地獄少女推開車門猛然跳了下來,然後走上前去,問:“你就不能自己解決問題嗎?”


    蕭焚迴應說:“我可解決不了太多的問題。”


    伴隨著他的話,周圍的人群中發生了更多的混亂,幾名不同打扮的,不同身份的人隔開人群,出現在馬車的周圍。


    蕭焚環顧四周,問:“萊卡翁,覺得熟悉嗎?”


    “你是說上一次,在現實世界的扶桑那裏?哦,當然,再熟悉不過,那個偽傳奇叫什麽來著?”


    “玉藻前。”


    蕭焚說出的這個名字不僅讓他身邊的阪本龍馬猛然一愣,就連那些圍上來的幾個人,身體也在瞬間凝滯了一下。


    “我可不知道玉藻前和惡魔合作過,它也沒有對科裏說過這些。”


    蕭焚看著那些人的反應,低聲說著,不過這並沒有太影響他的思緒。在漢尼拔跳下來之後,蕭焚低聲說:“看來惡魔黨羽們也需要時間來完成對中岡的刺殺,否則不會排出這樣強大的陣容來對我們進行攔截。他們的時間不夠了,不過,為什麽把最強大的戰鬥力調遣到這裏,而不是直接去攻擊陸援隊大本營?惡魔到底在顧慮什麽?”


    萊卡翁聳肩,說:“你應該問,那些真正的大勢力到底知道一些什麽。”


    蕭焚長長地吐了口氣,低聲說:“也許這就是曆史罅隙的作用?讓我們知道曆史變遷的同時,也知道了扶桑這裏的特殊情況?惡魔黨羽潛藏在人類之中,這可真是奇怪,他們不去製造災難,卻與這個社會融為一體,這是什麽原因?”


    他的問題注定無法得到迴答,當然,他的戰鬥也沒有打響。匆匆借助陰影悄然閃現在一名巫女的身後。蕭焚當然見過這名巫女,在幾百年後的現實世界裏,這名巫女最終還原成玉藻前的一根尾巴,而在這裏,匆匆的突然攻擊,讓這名巫女的身體猛然一凝,就軟軟的癱倒在地。


    看了一眼周圍,蕭焚對阪本龍馬說:“我們走,它們攔阻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避免我們見到中岡,不要和它們纏鬥,匆匆現在能夠抵擋住他們。”


    阪本龍馬微微點頭,在他的眼中,那名被匆匆擊倒的女巫已經開始重新站立起來,整個身體正在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隻是這個時候匆匆已經突擊到了另外一邊,那是曾經被蕭焚製造子彈轟殺的西裝男,此時這位男性穿著一身大紅的和服,看上去就像是一團行走的人形火焰。


    “走走走,別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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