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焚的話立刻在貴族中引起騷動,他們相互狐疑的看著對方,似乎想要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問題的答案。但是,這樣的問題注定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答案,所以最終,大部分貴族還是處於迷惘的狀態。不過這些貴族們都相信,小弗萊曼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聖人還沒有必要拿自己的威信開玩笑。


    看著突然開始變得有些混亂的人群,蕭焚微微搖頭,扭頭看著通往餐廳方向的通道,問:“倉庫的管理到了沒有?”


    這個問題同樣讓那些貴族莫名其妙,隻有角落處的一兩個貴族臉色大變,似乎猜到了眼前這位棕發少年發現了什麽。不等這幾名貴族說話,一名女仆已經急急忙忙走了過來,說:“倉庫的管理不見了,我們正在到處找他。”


    蕭焚微微皺眉,扭頭環視整個大廳,帶著一絲嘲諷的問:“殺人滅口嗎?在我的城堡裏,你


    們作出這樣的事情,倒是非常擅長啊。”


    這句話剛剛說出來,城堡外忽然傳來了讓人心悸的聲音。那是號角響起的聲音,伴隨著這個聲音的,還有大地隱約傳來的顫動。


    城堡外這些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每個貴族都為之驚訝,這種號角聲既不如教會的騎士號角那麽高亢,也不是哥特騎士號角那麽尖銳,聽起來更為低沉。


    這不是神聖羅馬帝國任何一支武裝的號角聲,也不是教會的武裝。這些貴族們雖然不學無術,但是關於號角的知識卻被他們牢牢掌握。尤其是來自帝國南方的意大利王國貴族們,對於軍隊的號角更是了若指掌,因為每一個神聖羅馬帝國朝代興起,都意味著對意大利王國一次新的占領過程。所以這些在反複的戰亂中存留下來的貴族們,在繼承家產之前,首先需要學習的,就是如何識別各種軍隊號角的聲音,以及這些號角所包含的意義。


    “那是獸人!”


    一個更為年老一些的貴族突然大喊起來,他指著門外說:“是獸人!獸人來啦!”


    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剛才那些沉默不語想要讓小弗萊曼退步的貴族們立刻驚慌無比,他們慌亂的喊叫著,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腰間的刺劍是如此纖細,其實沒有任何實用價值,隻能用來裝裝樣子。至於與獸人戰鬥的勇氣,更是早已被這些貴族們丟棄。


    “衛兵,衛兵在哪裏?!”


    一個貴族忽然喊了起來:“關上城堡的大門,關上!快關上!騎士呢?騎士都在哪裏?”


    蕭焚譏誚的看著這名貴族,說:“哦,衛兵,騎士,這些人不都已經被你們趕走了嗎?這個城堡裏,除了你們和你們的隨從,可沒有什麽衛兵與騎士。”


    這個迴到如同雪上加霜,讓那些本來已經慌亂無比的貴族們立刻變得絕望起來。如果城堡的衛兵和騎士還在,隻要關上城堡的大門,也許還能堅持到符騰堡的援軍趕來。


    但是這些貴族們之前的所作所為讓他們在現在失去了這一線生機,他們在這個大廳中顫抖著,畏懼著,四處尋找著可以躲藏的地方。這種恐慌情緒在整個大廳中蔓延,就連城堡中原來的女傭們也在驚慌的尖叫著,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救救我們,弗萊曼大人,救救我們。”


    一名貴族看見了一直站在那裏,嘴角掛著譏誚微笑的蕭焚,急忙大聲的喊著,並且迅速向著蕭焚跑去,似乎這樣可以讓自己的生命多一份保障。


    “讓你們的隨從去,為什麽不呢?”


    蕭焚如此問著,他看著那些眼睛中充滿期待的貴族們,說:“我有什麽理由保護你們?你們驅趕走了我的士兵和騎士,你們在我的領地裏為所欲為,你們將我的城堡幾乎變成一片廢墟,城堡裏的女傭還有廚娘,又有幾個沒有被你們侮辱?既然你們做了這些,就應當承擔做這些的結果,而不是讓我來承擔你們的罪責。”


    “我願意敬奉,我願意用領地十年生產來敬奉您,弗萊曼大人,我願意用這樣的方法來贖罪,大人,救救我們,求您!”


    蕭焚看著那名說話的貴族,說:“主許我以公正之名,讓我行走在路途上,並不曾要我接受他人的敬奉,更不曾說過,敬奉就能消弭罪惡。若我是你,就會讓那些隨從們關上大門,登上圍牆,然後奮死搏殺,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如果繼續留在這裏無所事事,死亡隻會離你們越來越近。”


    幾名貴族顯然清醒了很多,他們環顧左右,大聲唿喊著自己的隨從。但是顯然,身為懦弱的主人,他們的隨從多半也是一些隻會狐假虎威的家夥,想要指望這些人去和那些兇殘嗜血的獸人們戰鬥,本身就是一件荒謬的事情。事實上,這些人現在比自己的主人躲得更遠,如果不是後麵的通道那裏有著太多白森森的骨刺,這些隨從可能已經從城堡的後門逃走。


    整個大廳中的混亂在這個時候到達了極致,看上去那些貴族們個個都已經陷入了絕望,這個時候唯一的希望,就在弗萊曼那裏。他曾經引發了多次神跡,如果可能,隻是一次神跡,就會讓所有的危險解除。


    這些貴族們大聲咒罵著自己的仆從,從未想過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總之一切都是他人的錯誤,而他們這些貴族們絕對沒有任何錯誤。淩人妻女的時候沒錯,搶掠民財的時候也沒有錯,那都不是他們的罪孽。


    蕭焚有些厭惡的看著這些貴族們最終一個個匍匐在自己的腳邊,這些家夥比他想象得更加不知廉恥,隻要為了活命,什麽都願意出賣。也可以想象,如果他們活了下來,同樣什麽都會被他們出賣。


    “我讓你們離開過,就在剛才,你們沒有聽到我的勸告。現在,你們又想要我來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作為貴族,把生命交給別人的手中,這真是貴族的恥辱。”


    蕭焚說著,手中權杖綻放光芒,一隻聖矛出現在他的手中,在他的左手,一個巨大的骨盾也驟然浮出。他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大聲說:“我的生命隻有我才能擁有,除了我,誰也無權把它剝奪。你們想要活下去,那麽跟上我,用自己的雙手去爭取!”


    在他身後,雷婭已經從身後的兩名女仆那裏拿到了自己的刺劍,她抖動著刺劍,說:“我跟你在一起,弗萊曼,我就在你的身後!”


    蕭焚微微一笑,指著那些仆人和女傭,說:“你們效忠與我,向我奉獻你們的忠誠。於是我保證你們的生命。站在那裏,我為你們構築一個庇護所。”


    說完,他用手中的聖矛指著地麵,在地麵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圈。隨後他說:“凡是忠誠與我的,忠誠於雷婭的,都可以進去,其他的不行。你們在其中,不必擔心,主定然會佑護你們。”


    這句話讓那些貴族們雙眼冒出了火光,他們憤怒的問:“為什麽是他們!為什麽不是我們?!”


    蕭焚再次打量了一下這些貴族,對著地麵啐了一口,說:“我隻拯救忠誠於我的人,而不是那些想要從我這裏得到好處的人。”


    “他們隻是賤民,而我們是貴族,是貴族!”


    “在主的麵前,所有人隻有兩種,有罪的,無罪的。”


    隨後,蕭焚猛然轉身,再也不理這些紛亂的貴族們,向著城堡的大門走去。在那裏,獸人的號角聲已經非常響亮,但是那些貴族們從來沒有想到去關閉大門,就算是剛才最慌亂的時候,他們也隻是想著讓自己的隨從們去關閉大門,沒有想過自己親手完成這件事情。到現在,蕭焚甚至能夠聽見,在大門外不斷逼近的獸人喊叫聲和奔跑聲。


    那些原來屬於薔薇領的仆從們一個個將信將疑的走進地麵的光圈,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接下來,那些妄圖混入其中的貴族和他們的隨從,就像是遇見了一扇透明的牆壁,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其中。


    一名氣急敗壞的貴族猛然扯住一名即將踏入圈子裏的女傭,大喊:“讓我進去,否則她也不能活著!”


    蕭焚根本就沒有迴應這名貴族的吼聲,他扭頭看著扯掉外套,已經全身甲胄的雷婭,問:“做好準備了嗎?”


    “我總是時刻準備著。”


    雷婭平靜的迴答,伴隨著這句迴答,在她身後,一個巨大的慘叫聲突然響起。那是剛才脅迫女傭,並且跟著女傭擠入光圈的那個貴族。在其他的貴族有樣學樣之前,這名年輕的貴族已經開始全身沸騰。大量的氣體從他的全身到處向外散發,所有柔軟的細胞組織都在迅速潰爛,掉落,但是一時卻不能死亡,隻能用痛苦的嘶嚎告訴其他貴族們,偽信者進入這個圈子會遭到怎樣的懲罰。


    “哦,我的主啊,求您拯救我們吧,求您拯救我們這些可憐的羔羊。”


    一個年長的貴族大聲的祈禱著,與此同時,在城堡的大門那裏,麵目猙獰的獸人們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大廳驟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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