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焚做了個夢。


    當然,這不是意誌與身體的分離,對於什麽是意誌脫離,什麽是夢,蕭焚比起其他人更為熟悉其中的界限。


    這是一個朦朦朧朧的夢,在裏麵的人物無一例外像是被從側麵打了強光一樣,麵孔模糊不清,就連身體的邊界看上去也搖曳不止。至於這些人的語言,聽起來也是混混沌沌,似乎能夠知道他們說些什麽,但是真正的去聽,隻能變成一片不知所雲的嗡嗡聲。


    這個場景慢慢的發生著轉換,很快蕭焚的視角就從第一人稱轉到了上帝視角,他從一片蔚藍的天空上俯瞰大地,在地麵上有著鬱鬱蔥蔥的草原,有著清澈流淌的小溪,還有兩個看不清容貌的人在一條崎嶇的,不知道通往何處的道路上行走。


    隨後,蕭焚的視角重新轉迴到第一人稱,他似乎在奔跑,想要追上那兩個人。又似乎要和這兩個人迎麵相逢,然後擦肩而過。


    奇怪的是,那兩個人似乎就在蕭焚的身邊,又似乎遠隔天邊。三個人的行走持續了一會兒,隨後蕭焚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有些驚喜的問:“傑克,法爾拉,你們還沒有死亡?”


    一個人影很快清晰了起來,那是傑克,依舊穿著灰色的西裝,外麵是到膝蓋的大衣,黑色的領結讓這位背叛者看上去一絲不苟,至於頭頂的圓帽和手中的拐杖,更是讓傑克顯得文質彬彬,完全看不出在倫敦試煉世界裏那樣瘋狂的模樣。


    看著蕭焚,傑克平靜的說:“哦,不,小男孩兒,我們並未生存。你所看見的,不過是我的一部分意誌。那是唯一還可以稱為正直的意誌。”


    頓了頓,這位傳奇接著說:“我是背叛者,這一點毋庸置疑,無論我是否捕捉了托爾革,無論我後來做了什麽,我依舊背叛了尤克特拉希爾。我更晚的麵對迷霧,最終沒有穿過它,因此發生了墮落,一部分的意誌發生了可怕的變化,那也正是我背叛尤克特拉希爾的主因。”


    “你是我所見最有希望的人之一,你會比我更早的麵對迷霧,你也將有更多的時間去穿過它。繼續前進,小男孩兒,不要被迷霧遮蔽自己的意誌。”


    說完,傑克繼續前行。直到此時,蕭焚才確定,他與這兩個人是相對而行。他想要說些什麽,又或者做些什麽,但是身體無法移動,就連話也說不出來。最終,當他與傑克錯肩而過的時候,傑克低聲說:“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認識我的,但是顯然你也認識法爾拉,我將法爾拉筆記的一部分碎片放在你的意誌中。找到其餘的部分。當你在迷霧中無法自拔的時候,法爾拉的筆記也許能夠幫助你。”


    說完,傑克和他身邊的另外一個身影陷入沉默,繼續在這條漫長而崎嶇的道路上慢慢行走。看上去,這條路永無窮盡,而傑克他們也將永遠走不到盡頭。


    蕭焚的視角轉瞬之間就迴到了第一人稱,然後他想要迴頭看看傑克和法爾拉的背影,但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巨大力量讓他根本無法轉身迴頭,他隻能看著眼前的景象慢慢重新變得光明,那些霧蒙蒙的人影重新在他的眼前出現。


    蕭焚猛然睜開眼睛,翠絲緹娜的湖藍色雙眼展現在他的麵前,這一刻就像是多少天之前一樣,蕭焚繼續躺在那張古老的木床上,窗戶那裏的蓋板還在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漢尼拔興奮地叫聲還在城堡下的空地中迴蕩。一切的一切,似乎重新迴到了圓點。


    看著翠絲緹娜的雙眼,蕭焚低聲說:“很高興見到你。”


    翠絲緹娜微微一笑,點頭說:“同樣,蕭焚,你哭了。”


    蕭焚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冰涼涼的,他想要用手擦拭一下,不過女設計師已經提前用溫暖的手幫蕭焚擦拭了眼淚,同時翠絲緹娜低聲說:“哦,你是我所見過的最勇敢的勇士。”


    蕭焚扭頭看著其他地方,發現沒有其他人在附近,低聲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不長,他們說你隻是精神透支,還說你的身體已經得到修複,不會影響什麽。”


    說到這裏,翠絲緹娜的臉色猛然一紅,她當然記得莉莉婭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表情,也記得莉莉婭在後麵說了些什麽。


    “給蕭焚安慰,給他一切,在剛才的戰鬥力,他承受了太大的痛苦,需要你的安慰。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也無法做到他的成熟,但是,那僅僅隻是表現出來的成熟,蕭焚的內心比起你我更加柔軟脆弱。他努力用一種成熟冷靜的態度對待身邊的人,那僅僅隻是因為他其實比你我更加害怕受傷。這個時候,他不需要什麽靜養,而是一次瘋狂的體驗,讓他把內心的悲傷痛苦委屈統統發泄出來,那些東西藏在他的心中已經太多太久,不是嗎?如果你愛他,就這麽做吧,讓他成熟起來,無論是心靈還是身體。”


    “我愛你嗎?”


    翠絲緹娜忽然翻身爬上了木床,這個古老的木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會散架一樣。不過女設計師不在意這些,她俯身在蕭焚的身體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蕭焚的雙眼,低聲重複問了一句:“我愛你嗎?”


    有些枯燥的橘黃色頭發從蕭焚的沒有遮擋的胸膛上劃過,讓他感到一陣瘙癢,看著翠絲緹娜如此近距離的靠近自己,蕭焚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心慌意亂。他猛然扭頭看著其他地方,王顧左右而言他的說:“我記得這個床是古董,是嗎?”


    翠絲緹娜輕輕用手把蕭焚扭開的臉扭轉的迴來,盯著蕭焚的眼睛,問:“我愛你嗎?”


    翠絲緹娜的力量不大,但是蕭焚卻感覺自己好像無法抵抗,他不得不扭過頭來看著女設計師清澈的雙眼,語無倫次的低聲說:“是的,我不知道,你可能愛我,可能,我不能確定。”


    “是的,你不能確定,但是,我能確定。是的,我愛你,蕭焚,帕林,無論你叫什麽,我愛你。並不僅僅隻是因為你從這個可怕的城堡中將我拯救出去,也不僅僅是因為在我變成怪物時你拯救了我的生命,而是因為,你讓我的心得到了自由。你為我做了這麽多,現在,輪到我為你做些什麽了。”


    說完,不等蕭焚說話,翠絲緹娜已經低頭吻在蕭焚的嘴上,這次的吻並不激烈,但是木床的聲音卻格外動蕩。那是翠絲緹娜褪去自己衣物的響動。


    9月斯通黑文的白天並不算很冷,加上城堡這裏有著晴朗的天空,因此女設計師身上的衣服並不多,在幾分鍾之後,這位蘇格蘭的女性已經在蕭焚的身上身無寸縷。


    蕭焚忍不住咽了口唾液,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翠絲緹娜抓起,然後慢慢放在了她的胸脯上,那種觸感讓蕭焚一時間頭腦有些混亂,所有想要說出來的話在這裏都被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我對我的身體有一定的自信,感覺如何?”


    “這不是時速60公裏的風,應該是時速65公裏的風。”


    蕭焚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說出自己的感受,隻能緊張的迴答。這個迴答讓翠絲緹娜噗嗤一笑,女設計師說:“好吧,我也有一點緊張,剛好你的迴答讓我沒有那麽緊張。那麽,我們繼續這個遊戲。”


    說完,翠絲緹娜騎在蕭焚的身上,帶領著蕭焚的手慢慢下滑,隨後問:“這次的感覺如何?”


    “價值199歐元的頂級德芙巧克力。”


    女設計師將蕭焚的手放在自己的臀部,問:“那麽這裏呢?”


    “慕尼黑的麵包,最好的那種。”


    “這裏呢?”


    “阿爾卑斯的山泉。”


    “這裏呢?”


    “一個簡單地棍子......”


    “那是你的。”


    蕭焚差點下意識的把“益達”跟著說出來,不過劇烈的咳嗽掩飾了這一切,他的臉上變得更加不自然。


    這種不自然甚至感染了翠絲緹娜,女設計師垂下身來,在蕭焚的嘴上再次深吻,然後身體慢慢地在蕭焚光溜溜的身體上慢慢反複滑動。


    “會不會覺得我不知廉恥?在這種時候,居然首先做這些事情。”


    翠絲緹娜讓自己的身體通過摩擦逐漸變得火熱,然後慢慢的向後退去,直到讓山泉再次接觸到了蕭焚的有些緊張的手,隨後,她抓住蕭焚的手,以及手中的隨便什麽東西,慢慢後退。


    “姆......”


    在一次明顯的身體緊張之後,翠絲緹娜的動作暫時告一段落,她重新將手扶住蕭焚的胸膛,低聲說:“我知道這樣做好像顯得......,好吧,我隻想說,相對於你對我的感情,我比你想象的更加愛你,這種愛,沒有變遷。”


    蕭焚的臉在陷入翠絲緹娜胸膛裏的一刹,忽然放鬆了下來,不知怎麽,他忽然感到眼角正在不斷滾落出眼淚。在他內心,一直緊緊繃著的心弦,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放鬆。


    “我愛你,蕭焚,帕林,我愛你,就如同你愛這個世界一樣。都是一樣的真摯,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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