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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審訊室中出來的蕭焚一臉平靜,沒有什麽憤怒或者是煩躁的事情。坦率的說,小弗萊曼的父母雙雙死於陰謀,這樣的事情對這他來說真的沒有那麽重要。作為非直接當事人,因此蕭焚對於“自己”父母的痛苦死亡,更多的是一種陌生和疏遠的感受。在這樣的感受中,他也不可能偽裝成多麽激動痛苦的樣子。雖然這種偽裝對他來說不算困難,不過他不想替別人去感動,去痛苦。


    小弗萊曼是小弗萊曼,蕭焚是蕭焚,小弗萊曼承擔過去,而蕭焚負責未來。


    倒是蕭焚這樣平靜的神采,讓他身邊的魁斯特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聖冠騎士也是人,也有人類的感情,除了對待主的問題上不能有爭議之外,其他方麵和其他人也沒有多大區別。


    但是,蕭焚不同,這個棕發少年在魁斯特眼中過於平靜,這種平靜更接近與冷酷。麵對敵人,小弗萊曼可以表現出嘲諷,冷笑等等感情,雖然沒有發怒,至少還能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存在。但是當審訊結束,一切平靜下來後,小弗萊曼在魁斯特眼中平靜的速度也非常快。幾乎上一秒還是猙獰的麵孔下一秒已經變得沒有任何波動。不得不說,這樣的的轉變讓魁斯特想起一種存在。


    天使。


    魁斯特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天使其實是機甲,在他所知的範圍裏,天使一樣擁有生命,同樣,他也非常清楚,作為主的造物,天使的表情就是如此。唯有麵對敵人時才會有種種憤怒,嘲謔,當敵人消失,天使就會迴歸正常。


    “雖然是謀殺,但是我的父母蒙主恩招,魁斯特大人,太在意這些事情,反而會讓你的雙眼被蒙蔽。


    蕭焚看了一眼身邊魁斯特的表情,猜到現在自己的表現有些過於特立獨行,於是低聲說“不要過於哀切曾經失去的,我們要做的,是因為過去的失去,而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魁斯特大人,聖冠騎士的存在,不是現在過去的泥沼中不能解脫,而是要隨時站在前方保護主的子民。”


    魁斯特連連點頭,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說:“阿門,讚美,我的主讓我知道這些,我的主讓您的到來,讓我知道這些。聽見您的聲音,讓我不再迷惘,感謝您,讚美我的主!”


    蕭焚微微一笑,看見不遠處佇立的果格爾主教,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頭,示意一切已經解決。


    果格爾主教似乎也沒有料想到一個少年居然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解決了如此棘手的問題,他甚至以為這名少年的表情其實隻是一個假象。但是,在少年身邊的魁斯特同樣微微點頭,證明了這個少年的表情並不虛假。這個情況讓樞機主教忍不住低聲讚歎了一聲,等著少年走遠了些,才低聲問:“他是怎麽做到的?”


    “我以為看到了宗教裁判所的審判教士,”魁斯特的表情有些抽搐,他低聲迴答:“但是後來我相信,那些審判教士在弗萊曼先生麵前,也不會表現的更好。”


    果格爾主教微微皺眉,低聲說:“即便他前往教廷,宗教裁判會打開大門歡迎他麽?”


    魁斯特身體微微一抖,迴應:“如果弗萊曼先生在宗教裁判所,我相信一百年內將不會有任何叛教的事情發生。”


    蕭焚不清楚後麵的兩名施佩耶爾大人物對他的看法,他也不在意這些。該處理的麻煩已經處理,該知道的消息已經知道,現在的事情就是要和這兩位大人物分開一些距離。世俗的領主和代表主的教士們距離太近,是一件同時讓世俗與教廷都會警惕的事情。尤其是在現在,薔薇領的實力隻能用脆弱來形容的時候,不必要的麻煩越少越好。


    在甬道的前方,一名哥特騎士似乎已經等待很久,在看見一聲教士打扮的蕭焚走出來後,低聲問:“請問是弗萊曼領主嗎?”


    蕭焚微微點頭。


    那名哥特騎士低聲說:“請跟我來,公主殿下正在等待。”


    蕭焚再次點頭,兜帽中的嘴角翹起來一些。


    教士袍在幾步路之後的一個岔路口再次被換下,一名宮廷內侍正端著一身華貴的皮裘站在那裏,之前帶路的哥特騎士謹慎的說:“弗萊曼領主,公主認為您最好以世俗的姿態出現在貴族麵前,而不是以一名教廷人員的身份。”


    蕭焚看著那身華貴的,精心縫製的皮裘,以及裏麵用絲綢點綴的亞麻襯衣,笑了笑。這位公主比他料想的更加細心,一旦冷靜下去,對事情的判斷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新的路程是一個不斷向上的過程,如果說剛才對帕克圖的審判是一次慢慢走向深淵的旅途,那麽這一次的行程感覺上就像是在步入雲端。周圍越來越華貴的裝飾可以證明這一些,更多的哥特騎士,更多的宮廷內侍正安靜的站在這條通道中,他們看起來非常緊張。除此之外,還有幾名手裏拿著手帕的宮廷女伯爵從各自的門後悄悄向外張望,看看是誰讓皇帝陛下突然下達了“喧囂者必死”的命令。


    走過那些麻木的騎士,那名引領蕭焚前進的哥特騎士推開沉重的胡桃木大門,向蕭焚微微示意。


    在這個巨大的房間裏,一名看上去麵色蒼白的青年男性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那位曾經全身戎裝的公主殿下此時安靜的像隻綿羊,依靠著男性的椅子,坐在華貴的地毯上,長長地流蘇和寶貴的絲綢讓她看起來有種讓人心髒驟停的美麗。


    她的頭發端莊的梳理在頭後,一綹發卷的褐色頭發在她的額前無助的搖動著,讓蕾莉亞看起來更加的淒婉。在戎裝中無法看見的黑色衣領圍繞在公主的脖子周圍,向周圍的人表明她還是一個丈夫剛剛去世一年的寡婦,這個衣領要在她下一次訂婚的時候才能取下來。同樣因為這樣的衣領,讓蕾莉亞看起來和剛才那個倉庫裏的蕾莉亞截然不同。


    不過這種哀婉的樣子對蕭焚沒有太大觸動,未亡人係列雖然看的不多,不過也不會比現在的蕾莉亞缺少什麽吸引力。


    “你要見我?”


    蕭焚向公主施禮,而不是對著公主身邊的皇帝陛下。這一點他很清楚,以公主的名義召見,代表著奧托三世不願意讓那些大貴族有太多的話題,所以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對奧托三世視而不見。


    這個動作讓坐在華貴椅子上的奧托三世微微動容,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處亂不驚,又是如此迅速的找到事情的重點,這樣的人足以給所有的人非常深刻的印象。


    公主原本想要看看小弗萊曼出醜,看見皇帝會如何的膽戰心驚,也許還能報複剛在在倉庫裏受到的屈辱。但是一旦小弗萊曼完全不在乎皇帝的存在,直接向自己走來的時候,蕾莉亞一直保持的嫻靜溫柔姿態轉眼間消失不見。她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驟然從原地跳起,閃身到皇帝的座椅背後,大聲說:“站在那裏!你站在那裏就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蕭焚再次施禮,安靜的站在那裏,平靜的看著公主和皇帝,眼神不卑不亢,說不出的純淨。


    對於這樣的眼神,公主反而有些承受不住,她微微側過頭去,向著周圍到處張望,就是不敢和蕭焚的眼神對視。倒是坐在前麵的奧托三世對眼前的少年產生了興趣,他看著棕發少年,問:“帕克圖通過審訊了?”


    “不,沒有。”


    蕭焚迴答:“他是主的敵人,曾經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奧托三世對於貴族如何陷害對手已經屢見不鮮,不過眼前的這位少年如何讓帕克圖這樣對主虔誠的騎士變成主的敵人,這種陷害手段倒是讓奧托三世感到非常好奇。


    是的,好奇。


    屬於自己的哥特騎士死亡並不能讓這位曾經在教會山擁立兩位教皇的大人物感到悲傷,政治權謀的鬥爭到了皇帝這個層麵,一個子爵生死已經無足輕重。


    相對來說,皇帝更感興趣反而是眼前這位少年會給這場政治博弈帶來什麽變化。


    在詢問小弗萊曼的手段之前,奧托三世對另外一件事同樣耿耿於懷,他看著少年,問:“你曾經說過,我將不久於人世。類似的話你也曾和聖冠騎士們說過,為什麽會這麽肯定?”


    “無人永生,陛下。”


    蕭焚看著對麵的年輕人,如此迴答:“所有的人都會蒙主召喚,越是虔誠的,越是被主喜愛。”


    奧托三世微微一笑,說:“我記得你曾說過,對主不敬的,不得長久。”


    蕭焚點頭,說:“當然,但我可曾說的是您?陛下?”


    奧托三世被蕭焚當麵的耍賴行為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說:“好吧,下一個問題,你從帕克圖那裏知道了什麽?或者說,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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