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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些華夏儒生走進了那個屯子,雖然這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甚至有些人已經奄奄一息,但是卻從骨子裏透出一種說不出的瀟灑味道。在蕭焚的眼裏,這些人,仿佛死並不讓他們覺得痛苦一樣,所謂慷慨赴死,仁至義盡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雖然總是說是為了龍脈,其實這些人真正想要維護的,還是華夏的平安幸福。他們把天下蒼生的痛苦當成是自己的痛苦,如果能夠用自己的死亡換迴蒼生的平安,他們絕對不會拒絕。相反,他們對此非常踴躍。普通人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或者覺得這些人蠢笨無比,又或者覺得這些人非常假,想要聲名煊赫。這無所謂,如果他們在意那些愚人的說法,那他們也會變得和那些愚人一樣,斤斤計較世俗的權益,更不會堅持到現在。”


    蕭焚看著這些儒生,咽喉有些發澀的說:“即使曆史沒有記載過他們,他們也並無所謂。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會被人記住,會不會被曆史淹沒。他們在意的,是那些普通人是不是能夠躲過一次次的災難,平安的活下去。”


    頓了頓,蕭焚接著說:“這種人,在華夏幾千年的曆史上從來沒有斷絕過,明朝以前有他們慷慨赴死,現在我們能夠看見他們慷慨赴死,未來同樣會有這樣一群人存在。”


    他扭頭看著眼睛同樣有些晶亮的杜鵑,說:“我現在還不是這些人中的一員,我還不配成為他們的一份子,不過,在未來,我希望能夠成為這樣可以笑著唱著麵對死亡的那一個。”


    “到那個時候,別為我哭泣。”


    杜鵑點了點頭,努力的笑了笑,說:“也許我會死在你的前麵,希望到時候,你也別為我哭泣。”


    蕭焚扭頭看著匆匆,問:“你怎麽樣?”


    匆匆活動著雙臂,適應了一下,低聲說:“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蕭焚閉目感應了一下,說:“我的精力大概恢複了百分之八十左右,卡裏斯托,你怎麽樣?”


    卡裏斯托從手鐲中取出一根更為纖長的法杖,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在幾位試煉者麵前展現過這個,隨意的揮舞了兩下,女試煉者說:“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繼續戰鬥。”


    萊卡翁也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雙肩,扭頭看著蕭焚,說:“現在就出發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蕭焚點頭,說:“我們都檢查一下各自的背包,確定一下,治療藥水總共還有幾瓶?”


    “去掉剛才消耗的2瓶小型治療藥水,現在還有2瓶。另外還有1瓶中型治療藥水。”


    “好吧,盡可能的降低生命消耗,如果發現問題,首先迴到李廣神弓這裏。匆匆,你負責製造黑霧,不過小心,我們這次會非常接近那個惡魔。”


    匆匆點了點頭,隨手拔起地麵上的大弓,微微皺眉說:“還是伊米爾的璀璨更讓我覺得舒服。”


    “給我一個史詩級別的法杖,我和你交換,”開始向著屯子進發的卡裏斯托隨意的迴答:“我對弓箭沒有太大的興趣。”


    杜鵑扭頭看了一眼匆匆,說:“杜家有兩把史詩級別的法杖,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在離開這個試煉世界後進行一些倒手。”


    在她懷中,闖了大禍的漢尼拔有些蔫蔫的趴在那裏,對於自己做錯了什麽,它到現在可能沒有自覺。不過這對蕭焚他們來說反而沒有什麽,坦率的說,未來在災厄到來時拯救凡俗出現的危險,可能比剛才更加可怕。如果現在不能盡可能的適應這一點,未來又該如何是好?


    退一步說,漢尼拔是大家心中真正的依靠,關鍵的時刻,30秒的9級生物可能改變整個戰場的態勢。如果現在過於苛責漢尼拔,到時候受到影響的反而會是蕭焚他們。


    “好了,再說一遍,我們並不清楚這隻惡魔究竟是什麽類型,擅長什麽,而且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所以,盡可能的小心,萊卡翁和我負責物理方麵的防禦,而杜鵑和卡裏斯托負責能量方麵的防禦。至於匆匆,你必須保證李廣神弓的存在以及你的迷霧能夠持續保留。”


    蕭焚看著眾人,然後怒其不爭的瞪了一眼不敢和他對視的漢尼拔,用力揉了揉狗頭,示意對它的懲罰。這個過程中,他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會碰撞一下那些柔軟的地方,不過蕭焚可以發誓,那都是無意中做到的。他絕對不是什麽色狼,在這樣的時刻還想著去占小便宜,沒錯,他絕對沒有想,呃,太多。


    匆匆和卡裏斯托跟在蕭焚的身後也一人狠狠摁了一下漢尼拔的腦海以示懲戒。這讓小狗非常不服氣的叫了兩聲,它抬起頭盯著眾人,似乎誰要是再敢動手,它就要立刻加以還擊。


    這個動作明顯嚇住了另外一邊的萊卡翁,他正準備伸出來的手轉過去撓了撓頭,大聲說:“好吧,好吧,現在出發。小心一點,我還想趕快迴到現實世界好好地洗個澡,休息休息。一個討厭的小狗,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杜鵑將漢尼拔摟到頭前,用腦袋和漢尼拔擠了一會兒,在漢尼拔表達新的抗議前,杜鵑低聲說:“加油,漢尼拔,我們一起加油。”


    漢尼拔嗚咽了幾聲,不再發出新的聲音,任憑杜鵑單手把它抱在懷中。


    隨著那邊儒生們完全進入了屯子,蕭焚他們也紛紛站立起來,開始沿著坑坑窪窪的泥濘道路,向著屯子的方向前進。


    距離屯子500米,暫時沒有任何動靜。屯子裏的儒生們已經不再歌唱,他們閑散的坐在各個地方,全然不管這裏曾經有沒有過火焰繚繞,是不是還有那些護衛死去的骨灰。


    距離屯子300米,依然沒有動靜。那些儒生們開始陸續拿出書籍或者其他一些東西,要麽閱讀,要麽和虛空中的同伴切磋。那些剛才已經沒有什麽聲息的儒生顯然已經死亡,他們保持著安詳的姿態,坐在不同的角落,似乎正在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


    君子坐在屯子的最中央,之前那個壯漢曾經呆過的地方。隨著那把黑色寶劍的落下,一起斬落的還有壯漢騎乘大馬的頭顱,在那之後,那匹可以用巨型來形容的馬匹和其他護衛一樣,驟然的膨脹,然後變成一堆灰土。


    看見蕭焚他們正在謹慎的接近屯子,君子似乎微微一笑,他從身後又取出幾個龜甲,隨意的的丟在地上。


    “卦五十六,旅,上九,鳥焚其巢,旅人先笑後號眺,喪牛於易。兇。”


    看了一眼地上的卦象,君子點了點頭,從懷裏取出一本書來,朗朗而讀,讀的正是《中庸》。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在蕭焚他們走到距離屯子不到30米的地方,君子剛好把中庸吟誦到這裏,伴隨著他的吟誦,那些地麵上的龜甲一個個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這些光芒似乎通天徹地,向上望,光芒直接通到天外,向下看,光芒直接照耀九幽。在這樣的光芒中,一個巨大的陰影慢慢浮現在儒生們的腳下,而且變得越來越清晰。


    “啪”的一聲,一個龜甲突然斷裂開來,那上麵的亮光也驟然消失。


    不等君子說話,一名斷了一條腿的儒生已經跳到了那裏,平靜的做了下去,不見他說什麽,一道光已經驟然從他的身上勃發而出。隻是看著這道光,蕭焚就能感覺的心胸激蕩難平,無論是剛才的感傷還是後來的謹慎,都在一瞬間被壓製到了角落。他的心中,隻有慷慨激昂這樣感覺。


    “浩然正氣!”


    蕭焚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個概念,看著這股通徹天地一樣的光線,蕭焚隻能暗暗感概。


    地下的陰影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開始迅速加速向著上方浮現。其他的龜甲不斷碎裂,又有七名儒生坐在了龜甲碎裂的位置上,他們都已經身殘不整,但是同樣麵色平靜。


    轟轟然陸續出現的浩然正氣反複能夠在空氣中鼓蕩出劇烈的聲音,就算是和他們有些距離的蕭焚也能聽見,這些聲音中有著一種難以確切描述的東西。就像是華夏千百年來麵對這些幾乎無法抵抗的域外天魔,那些能人誌士前仆後繼的衝上去以命相搏的聲音。


    “唿”的一聲,君子手中的中庸突然著火。


    君子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說:“你這邪魔,焚了我的書,那又怎樣?就算將我粉身碎骨,那又怎樣?!”


    一邊說著,君子一邊隨意將燃燒的書籍對著天空一丟,刹那間那些燃燒的書頁在天空中到處飛行,倒像是成百隻蝴蝶正在撲打火焰凝就的翅膀。


    “今天既然來了,自然不能放你離開,就在這裏,定要殺你,就算是舍生取義,也是本來。”


    說完,君子從腰間蒼琅琅拔出長劍,指著地麵,凝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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