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公墓中嚶嚶哭泣,如果這是在白天倒也罷了,不過在十點後的深夜中,這樣的哭泣卻足以讓人心中發毛。


    當然,這針對的是普通人,而不是像杜若溪那樣的覺醒者。


    “在你哭泣的這短時間裏,我們與危險更進一步,告訴我們,接下來你想要做什麽樣的選擇?”


    杜若溪在做出了一個小小的安慰後,立刻跟上了一句追問,這就像是屠夫在給犯人最後一杯美酒後,立刻砍下對方頭顱那樣,兇猛而尖銳。


    在這樣的尖銳問題中,杜鵑連連搖頭,低聲說:“不要逼我選擇,不要逼我選擇!”


    “你準備放棄領導權是嗎?我的姐姐,你要記住,杜家讓我來到這裏,僅僅隻是起到輔助作用,真正的指揮權控製在你手中。我不會幹涉你的指揮,也不會影響你的判斷,如果你現在放棄領導權,那就意味著杜家的計劃全部作廢。不僅僅如此,杜家之前的努力也會付諸東流,蕭焚連續兩次接入世界之樹,不僅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處,說不定還要給他帶來殺身之禍。除此之外,蕭焚的父母,蕭焚的親友都會因為杜家的撤離而陷入險境。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朋友?你就是這樣信守當初讓蕭焚簽署協議時給他做出的承諾?”


    在杜若溪平靜但是鋒利的語言中,杜鵑慢慢的縮成一團,甚至連哭泣聲都不敢發出,隻能在黑暗中一抽一抽的表達著內心的痛苦。


    “好吧,現在是我關於這個問題的最後一次詢問,姐姐,你準備做出什麽選擇?現在就離開這裏,還是一直堅持到蕭焚出現?如果你仍然拒絕迴答,我會視為你放棄了這次計劃而離開,保護蕭焚親友和父母的杜家人員也會迅速撤離。而你,則負責未來看見蕭焚時承擔一切後果。”


    杜鵑慢慢的站了起來,隱約聽見山下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用力深唿吸,讓自己的情緒慢慢歸於正常,低聲說:“我們必須堅守在這裏,我不希望我的同伴在迴到現實世界後,身邊一個隊友都沒有,隻有他自己孤零零的奮鬥。”


    “我的母親曾經麵臨這樣的局麵,而我,不會讓自己的同伴重蹈覆轍,絕對不會。”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顯然是因為剛才哭泣讓她的嗓子受到了影響,不過伴隨著她的話語,一種前所未有的氣勢正從她的身體裏慢慢出現。一種名為堅強的東西,終於在她的身體裏迅速萌芽長大,最終讓她變的和以前更為不同。如果一定要做什麽樣的比較,那隻能說,她比以前更有魅力,這種魅力甚至到了和自己的妹妹也可以隱隱抗爭的程度。


    普通人對於氣勢這種東西沒有什麽感覺,除非是那種天生敏感的人,才會隱約感覺到氣勢氣場之類的存在。當然,在普通人中,能夠將氣勢外放出來讓人能夠親自體驗的人更少。不過杜鵑不是普通人,而她身邊的也都不是普通人。


    西爾維婭清楚的感覺到,在杜鵑的身體裏,似乎有種鋒利的東西正在出現。如果說之前那些逃避和厭倦是這個鋒利刃口上的鏽跡和斑痕,遮擋了這個刃口原來風采的話,那麽剛才杜若溪那些平靜同時又冷漠的話語,就是打磨這個刃口的砂紙。磨去那些鏽跡和斑痕會帶來很多的痛苦,但是,當這些斑痕完全被拭去後,刃口出現的璀璨光華,將會讓人無法直視。


    “好的,我沒意見,事實上,我也想看看蕭焚什麽時候才能出現。”


    這是恩努恩的迴答,剛才消耗精力進行臨時接入的他現在看起來好了很多。比起之前那種萎靡不振的樣子,現在的他似乎重新煥發了光彩,就連頭發似乎也重新明亮起來。當然,伴隨這個好轉的還有意大利試煉者再次出現的喋喋不休。


    這些語言充滿了想象力,不斷抒發著意大利試煉者對杜若溪的敬仰和愛慕之情,如果這樣的語言轉向別人,說不定對方已經臣服。不過杜若溪對這樣的語言顯然已經完全免疫,或者說,她對恩努恩的話語已經練出的篩選能力,直接將沒有必要的話語屏蔽在外。


    “守在這裏我也沒有意見,”女覺醒者如此說著:“不過你必須考慮好如何躲開現實世界普通人的追捕,現在最麻煩的不是試煉者們,而是這些普通人。”


    看見杜鵑將眼光轉過來,西爾維婭聳肩,說:“我更無所謂,就算你們要離開,我也要等在這裏。要知道,管理委員會那邊下午已經把我罵的狗血噴頭。作為一起離開京城的試煉者,我們必須盡可能的知道彼此的動向,並且還要彼此約束,我可不想被管理委員會再罵一遍。”


    話音剛落,西爾維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臉上非常糟糕的說:“你們瞧,華夏人怎麽說的,說曹操曹操到,管理委員會的電話。該死,如果我知道蕭焚能夠進入試煉世界的話,怎麽都要問問他現在在什麽世界,免得被這些管理委員會的家夥反複囉嗦。”


    “他在一個叫做卡爾魯厄的地區,那是一個全新構建的試煉世界。”


    一個突入起來的冰冷聲音在眾人的身後響起,這個聲音讓每個人都嚇了一跳,就連杜若溪都忍不住猛然挑眉,扭頭看著身後。


    隨後,女覺醒者的手猛然一緊,低聲說:“地獄生命?”


    “不用擔心我的存在,我和你們的目標一樣,至少是現在。另外,那邊胸脯大到差點悶死蕭焚的吸血鬼,你的手機還在響。”


    聽了匆匆的話,西爾維婭這才從震驚中迴想起來,心急火燎的拿起電話,微微轉身和電話那邊說了幾句,隨後扭頭看著匆匆,問:“管理委員會詢問,究竟是那一個卡爾魯厄?”


    “讓他們自己去諮詢世界之樹,看看世界之樹有沒有在不久前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如果這個問題管理委員會都做不到,也沒資格去問你。”


    匆匆的話很有些霸氣,不過西爾維婭到沒有懷疑,如果管理委員會不能和尤克特拉希爾溝通,不能時時掌握究竟有多少試煉世界在運行,對於試煉者的管理也同樣沒有實際意義。


    她拿起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放下電話後,忽然覺得周圍有些暗淡,仔細一看,這才看見,這一片公墓群周圍,全部都是濃密的黑色煙霧。這些煙霧甚至有部分已經籠罩了天空,所以天空中雖然月光明亮,但是地麵上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昏黃。


    更重要的是,那些黑色的煙霧還在絲絲縷縷的向著試煉者的周圍慢慢滲透,雖然看不出這樣的煙霧有沒有毒性,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這樣濃重的迷霧控製和遮擋下,那些普通人可能會有很長時間也無法找到站在這裏的試煉者們。


    匆匆沒有理會杜若溪漸漸開始緊張的身體,而是扭頭看著西爾維婭,再次打量了一番,才低聲說:“你可是蕭焚最喜愛的那個,他想要給你一套合並技能,還想給你一把史詩規格的大弓。恩,這我都知道。可惜的是,他想要給你的,都是別人的東西。”


    西爾維婭沒有想到有一個人會比自己更加清楚蕭焚,即使這個人不能算作人類,而是一個地獄生命。不過聽聽匆匆的說法,似乎說的就是蕭焚。聽到這裏,女吸血鬼低聲問:“你和他前往了同一個試煉世界?”


    “曾經,我們曾經在同一個試煉世界相遇,當然,他把我帶了出來,還帶到了現實世界,你可以想象,他有多麽的喜愛我。”


    對於匆匆這種突然出現的挑釁語言,西爾維婭心中也略微有些不滿,不過她相對來說表現的更好一點。看著匆匆,西爾維婭低聲問:“之前在高架橋那裏,就是你從蕭焚的身邊出現,然後給李乘風突然攻擊的?難怪蕭焚需要在死亡氣息最為濃重的附近停留,原來就是為了讓你在現實世界展現出全部姿態。”


    “我表示抗議!”


    恩努恩突然說話,他看著兩位漸漸有些針鋒相對的女性,低聲說:“你們不能歧視非英語環境的試煉者,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居然使用古典英語。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剛才說了什麽,別說我,恐怕若溪杜都不能明白這些意思。”


    這句話讓杜若溪顯然有些忸怩。雖然被成為和知識之神恩基同樣博學,但是杜若溪的實力僅限於現代語法基礎上的各種知識。麵對大概在公元800年之前使用的古典英語,5級的覺醒者也承認自己力有未逮。


    同樣是這樣的扭捏,打消了杜若溪的敵意,隨著杜若溪的敵意消失,匆匆也停止了讓霧氣進一步對裏麵的滲透。


    “蕭焚已經進入了新的試煉世界,由於時間流速有差距,因此我暫時也失去了他的具體消息,不過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他應該沒有什麽危險。”


    聽完匆匆的解釋,恩努恩忽然問:“因為漢尼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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