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行那邊嘈雜不堪,不知道多少人今天要被焚屍滅跡,隻為了那些正在悄悄擴散的白色絨毛。另外一邊,三名騎手騎馬穿街走巷,片刻功夫,已經遠離那個是非之地。


    “帕林,看起來你對這個堡壘非常熟悉,哦,如果我可以稱它為城堡的話,這種城堡比起歐洲的那些城堡實在大多了,難道在現實世界中,你曾經來過這裏?”


    那名壯碩的騎手這個時候不再保持沉默,沉聲問:“不對,即使你現實世界來過這裏,也是數百年後的事情,你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個試煉世界中這個城堡中有些什麽。”


    中間那名騎手迴應:“我沒有在現實中來過這裏,僅僅從地理位置上知道,這個要塞的一邊是大海,而另外一側則是數百米高的山巒。隻不過來到這裏之前,我曾經在東廠的幫助下問過很多邊軍的士兵,加上看過一些詳細的堪輿,因此腦子裏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三維圖像。”


    “kanrui?那是什麽?聽起來像是一種吃的,真是很難想象,華夏人吃的時候也能構想地圖。”


    “閉嘴,愚蠢的哥哥,我真為你的發言感到羞恥,帕林說的是karun,那是瓷器的一種,可以在瓷器上作畫,非常貴重。”


    中間那名叫做帕林的騎手滿臉苦笑,一邊摘下兜帽,一邊說:“好吧,好吧,不要在這方麵爭執,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盡快離開這個要塞,到達羅榮剛才說的那個屯子去。”


    “tunzi,那又是什麽?我隻知道華夏人有著各種各樣的吃飯方法,或者你說的那個是一個吃飯的地方?這真是一個好選擇。你知道,我們在馬上已經坐了整整24個小時,那些夾餅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我的熱量消耗需要,我需要找些東西好好吃上一頓。”


    “別和我癡呆的哥哥繼續說話,他會如你們東方人所說的那樣,把你也拉入癡呆的深淵,然後,哦,用什麽來著?”


    “用他豐富的經驗打敗我,”蕭焚苦笑,說:“好吧,必須要說,屯子對我來說也不熟悉,我隻能想想這是像一個村莊一樣的地方,但是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


    “帕林,我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你說過我們是去追殺那個惡魔對嗎?你也說過後麵那些強大的,呃,你稱為君子的人,也是要去追殺惡魔。那麽,請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會被這些人不斷追殺?沒錯,追殺,我可以看出這一點,他們的腦子裏有著殺死我們的想法。”


    蕭焚笑了笑,說:“卡裏斯托,我們必須想辦法衝到惡魔的身邊,而不是在外圍打轉。”


    “這和他們追殺我們好像沒有任何關係。”


    “有關係,卡裏斯托,我們必須被追殺,必須讓惡魔和它的手下認為我們確實遭受到了重大的威脅,從而相信我們,並且給我們到達惡魔身邊的機會。”


    “但是他們完全可以不必這麽迫切,有些時候,做做樣子就夠了。”


    蕭焚皺眉,搖頭說:“必須認真,如果他們沒有真的將我們當成敵人,那麽不是有些時候,而是所有的時間都會顯得鬆懈,很容易就被惡魔和它的手下識別。”


    看著女騎手,蕭焚接著說:“不要小看惡魔,卡裏斯托,謹慎的麵對你眼前每一個敵人,它們的強大和狡詐可能遠遠超過你的設想。而且惡魔更是比我們所能理解的更為強大,在這種事情上,任何一點含糊不清,都可能最終成為我們失敗的根源。”


    女騎手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覺得我們有多大的可能殺死那隻惡魔?”


    “不知道,卡裏斯托,我不知道,那個惡魔到底是誰我都不清楚,怎麽可能知道怎麽對付那個家夥,後麵那個君子倒是非常清楚,不過他好像也有顧忌,誰知道是怎麽迴事?”


    “言靈,”另一邊的壯漢,也就是萊卡翁忽然說:“我記得東方有一種說法,一旦唿叫出某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就會有所感應,名字的限定範圍越小,感應越劇烈,這種感應和距離無關。據說這和某種生物有關,這種生物又被稱為言靈,能力越是強大,對言靈的理解和掌握越強,所以很多強大的存在能夠在別人稱唿他的名字後,立刻知道對方說了什麽。”


    蕭焚說:“聽起來就像是打噴嚏就知道有人想自己一樣,不過言靈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果按照這種說法,要是有一萬個人在說我的名字,那我豈不是要煩死了。”


    “言靈與發言人的能力也有關係,你和我稱唿一名傳奇的姓名,與一個傳奇稱唿另一個傳奇的姓名,帶來的感應等級完全不同。所以,帕林,當你到達高級覺醒者級別,真正接觸言靈時,能夠給你帶來最大感應的,還是那些強大的覺醒者和生物。普通人稱唿你的姓名,並不會給你帶來什麽影響,當然你的至親之類除外。”


    “聽起來這屬於神秘學得範圍了,如果有那種生物,那這個世界的科學知識都要推翻重來,我是指現實世界。”


    說到這裏,萊卡翁同樣摘下兜帽,說:“喔,不能那麽說,帕林,世界之樹的存在已經足以推翻一切科學知識,我同樣指的是現實世界。”


    蕭焚點了點頭,正要說話,三匹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小巷,走上了山海關城中的步道。和那些泥濘不堪的小巷相比,這裏的步道明顯寬敞了很多,而且地麵上已經隱約出現了一些條石。這樣的路麵雖然談不上多麽舒適,但是至少可以保證,雨雪天氣時,糧秣後勤不會因為天氣影響而停止,那些馬車和民夫不會因為泥濘不堪的路麵最終阻塞城內的交通。


    蕭焚左右看了一眼,這條步道的左右都是一些低矮的民房,沒有石頭,土牆似乎被反複夯過,或者說,在原來的土牆外麵再圍上一層牆,就這樣變成夾心餅幹一樣慢慢擴充牆體的厚度。


    選擇這種方法,多半還是和山海關這邊瀕海有關,這裏的濕度和降雨量比起內陸來說多了不少,普通的土牆在這樣的環境下保存不了多長時間,每隔幾年就要在牆壁的兩側加厚。至於青石之類的建築材料,現在還沒有太大的普及,或者說,這些堅硬的材料都已經被邊軍搜羅一空作為守城器械。


    現在在京城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初夏,但是在這裏,依然隻是早春的跡象,路邊的樹木枝杈上發滿了綠芽,新的葉子還沒有長開,至於那些在樹梢上飛來飛去的鳥雀,也隻有寥寥幾隻。路邊的民房到現在還沒有開門,一個個大門緊閉,似乎在防範什麽,至於街上的行人,更是少之又少,更多的是些軍伍打扮的士兵,他們有些肆無忌憚的在街上行走著,嘴裏還時不時罵罵咧咧,看不出有什麽士兵的樣子。


    蕭焚早知道明末軍紀敗壞,卻沒有想到居然敗壞到了這種地步,這些士兵根本看不出一點保家衛國的樣子,倒更像是一群強盜和痞子,所謂兵痞,說的大概就是這些人。


    到了現在,蕭焚基本上明白,那些緊緊關閉的大門究竟防範的是誰。


    如果說蕭焚對這樣的景象沒有什麽驚訝,那麽在京城見慣了東廠那種森羅威嚴,氣勢整齊的行動,以為那就等於整個華夏所有軍隊真實樣貌的萊卡翁則表現的非常驚異。他四處觀望著這些士兵,低聲問:“嘿,帕林,我們這是在明帝國?為什麽這些士兵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是說,他們不是應該,哦,更有軍紀,更加有氣勢嗎?”


    “如果你手無寸鐵,而且身上有著大量的財富,他們會在一瞬間變得非常有氣勢,至於軍紀,”蕭焚說到這裏有些無奈的搖頭:“不要用現代軍隊的情況來和明朝士兵比較。”


    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讓騎乘的馬匹加快速度,穿街走巷的看起來讓他們走了近路,但是就那種道路狀況,耽誤的時間其實比走遠路沒有少多少。


    那些兵痞雖然各個散漫無比,而且很有些驕橫跋扈,但是看見蕭焚他們騎馬而過時,還是主動讓開了道路。要說這些兵痞也都有些眼色,蕭焚他們雖然都隻騎了一匹馬,但是這些馬的保養狀況非常好,根本不是軍隊裏那種半饑半飽,沒有多少膘的駑馬。


    這個時代,沒有好的馬場資源,在明朝,擁有蕭焚麾下那樣的馬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想要把這樣的馬保養得如此之好,就不僅僅隻是花錢的問題。


    別的不說,喂飽的馬匹每天要跑上一段時間才能保持良好的狀態,而且還要有專門的馬夫訓導,喂養,種種花費加起來,能夠擁有這樣馬匹的,隻有京城裏的那些達官貴人。至於那些土豪富翁,根本就別想有這種正當齡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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