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奇的突然出現,讓洋洋得意的蘇雨聲大吃了一驚,不單單是他,除了如同行屍走肉的譚德誌,在場的所有人都很吃驚。

    周彤也摘下了雨帽,看著葉貝貝,或者說,是蘇雨霏。

    “就憑你?”蘇雨聲愣了一會,忽然冷笑起來,“你以為你是誰,能把這件事終結?”

    “信不信由你。”楚奇聳了聳肩,“我很佩服你,蘇雨聲,你隱藏的真夠深啊。”

    “哼,過獎!”蘇雨聲不屑道。

    “有些事我不明白,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楚奇一邊脫下雨衣,一邊說。

    “反正,今天你們誰也走不了,我也不怕泄露秘密。”蘇雨聲很自信地說,“有什麽疑問就問吧,我會讓你們死的明白。”

    楚奇嘿笑一聲,暗說你還真是狂妄,今天晚上,誰死誰活,你說了可不算。

    心裏這麽想,他嘴上卻沒這麽說。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擺放在茶幾上的玉曇花,問道:“我想知道,你是在什麽時候給‘盜聖’段章下的操魂咒。”

    聽了這話,蘇雨聲臉色微變:“這事你也知道?”

    “當然,別忘了,段章的屍體,可是我發現的。”楚奇說。

    “嘿嘿,厲害。”蘇雨聲笑了笑,“以前經常聽李晨說你通曉陰陽之事,我還不怎麽在意,沒想到你竟然能發現段章身上的操魂咒。”

    “多謝誇獎。”楚奇抱了抱拳,看上去對蘇雨聲十分客氣。

    “兩年前,段章找到了我,他說自己被冤魂纏身,請我出手相助。還說,是教我陰陽術的人向他推薦的我。既然是師父介紹來的人,我沒什麽好推辭的。談話間,我知道了他是個江洋大盜,心中一動。在給他驅除冤魂的時候,便偷偷在他身上下了操魂咒,以便日後操控他,為我做事。”蘇雨聲此時目光陰冷,早就沒有了平日裏和煦的麵目。

    “剛剛躲在門外,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當你說你找人學會了陰陽術,我就明白了很多。”楚奇在客廳裏來迴走了幾步,說道,“你通曉陰陽術,給段章下操魂咒,然後,在實施報複計劃之前,先讓段章潛入公安局的檔案庫,盜走了關於你妹妹蘇雨霏失蹤的調查報告。為了掩人耳目,你還讓他盜走了大量的案宗,是吧?”

    蘇雨霏吃了一驚,盯著楚奇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楚奇一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譚德誌:“他告訴我的。”

    蘇雨霏狠狠地瞪了譚德誌一眼,沒說話。

    蘇雨聲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了楚奇半晌,方才開口:“沒想到啊,我真是小看了你,連這麽隱蔽的事情,你都能知道。”

    “過獎過獎。”楚奇繼續謙虛著,“我表妹周彤和葉貝貝是好朋友,在葉貝貝被蘇雨霏上身之後,便找我去幫忙驅鬼。剛開始我並沒有發現葉貝貝身上的陰氣,直到用了探靈紙,蘇雨霏才在我麵前第一次現身。當時我就很奇怪,這個鬼未免太強大了,竟然可以隱藏自己的陰氣,讓我毫無察覺。後來,陪大哥去森山找他失蹤的同事,發現了蘇雨霏的屍體,我馬上就探查出,這具屍體正是附身在葉貝貝身上女鬼的!然後,我們將兩具屍體全部帶了迴來。之後,你為了掩飾蘇雨霏的身份,第二天一大早就火化了她的屍體。當時我正在給葉貝貝做驅鬼的法術,不料蘇雨霏的怨氣大增。當時我就知道,一定是女鬼的屍體被火化了。打電話給大哥,問個究竟,沒想到大哥說你告訴他女鬼有異動,便向局長申請火化屍體。我馬上就斷定,你在說謊。因為蘇雨霏借助葉貝貝的嘴跟我說過,她討厭自己的身體,根本不會去分出一絲的精力保護自己的屍體。還有,那個時候我已經感覺出蘇雨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葉貝貝的身上,更是沒有保護屍體的可能。可惜,大哥太信任你了,沒在意我說的話,而我也在不久之後,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沒想到我聰明反被聰明誤,哈哈。”蘇雨聲連連拍手,“你不去當刑警,真是可惜了。”

    “沒興趣。”楚奇微微搖頭,“你火化了蘇雨霏的屍體,導致我給葉貝貝作法失敗。後來大哥告訴我,說你檢查出那具屍體已經死了三年,我便奇怪了,一個隻做了三年的鬼,怎麽會有如此大的怨氣。於是,我想到了森山。眾所周知,森山擁有很多的恐怖傳說,我也確確實實感應得到,森山的陰氣極重。既然蘇雨霏的屍體是在森山上找到的,或許她怨氣龐大的原因,就在森山上。為了徹底幫助葉貝貝驅除她身上的鬼魂,我隻身上了森山。沒想到在森山碰到了罕見的柳樹精,還意外地發現了死在柳樹下的段章。檢查段章屍體的時候,我發現了操魂咒,同時也確定,段章盜走玉曇花,並非是他的本意,而是有人操控他去偷玉曇花,那個人還略懂陰陽術。”

    “了不起,了不起呀。”蘇雨聲感歎道,“你的推理能力也不一般啊。”

    楚奇笑了笑:“我想,你早就知道森山上有那麽一個柳樹精吧。”

    “知道,當然知道。”蘇雨聲點頭承認,“早在三年前,學會陰陽術的我做了個法術,想找到妹妹的屍體。可惜我陰陽術造詣不高,隻能感知到她的屍體在森山上。我在森山找了足足一個月,也沒有發現她的屍體。不過很意外,我卻發現了森山上的那個柳樹精。”

    “所以,為了斬斷警方的線索,你讓段章把玉曇花留在了森山下的那個小村莊,然後操控他上了森山,找到柳樹精,借助柳樹精之手殺了段章。柳樹精所在的位置特別偏僻,就算警方再怎麽仔細尋找,都不會發現那裏。退一步說,警方找到了段章的屍體同樣會失去線索,從死人的身上找線索是你的專長。若是警方把斷章的屍體找到了,也會交給你來做檢查,而你,可以借助法醫的身份掐斷一切線索。”楚奇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肯定地說。

    “不錯,我操控段章,讓他把玉曇花藏在了那個小村莊,之後,我去了一趟森山下的村莊,找到了玉曇花。”蘇雨聲說。

    葉貝貝體內的蘇雨霏、站在一旁的周彤、被五花大綁的李晨、還有帶雨梨花的田瑞聽了他們的對話,無不震驚。一是震驚楚奇的推理能力不凡,二是震驚蘇雨聲的行事周密。

    李晨按耐不住,開口道:“蘇雨聲,這麽說,你那個推演命運的羅盤根本就是你自己的,你在森山腳下的村莊裏沒有什麽遠房親戚。”

    “是,我怕有人發現我去過那個村莊,引起懷疑。對你那麽說,隻是掩人耳目。一旦有人提起並懷疑我去森山的事,你可以第一時間站出來替我反駁。”蘇雨聲陰陰地一笑,“我對你,可是非常信任的。”

    “我也很信任你!”李晨憤怒地說,“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是一個這麽可怕的家夥,在我身邊隱藏的那麽深。現在想一想,以前你鼓勵我的那些話,完全是虛情假意。”

    “不不不,不是虛情假意,我是真的希望你繼續把案子查下去。”蘇雨聲連連搖頭,“田瑞用她催眠的手段去殺人,就是我指使的。她送你的那塊手表,也是我準備的,當然,她並不知道我在手表中放了血蜃。我特別希望你繼續把案子查下去,因為你的一舉一動田瑞都會知道,這樣,她會更好地隱藏自己,我也不會暴露出來。而你,將什麽都查不到。隻有你查這個案子,我們的計劃,才能更好地實施。”

    “原來如此!”李晨看了一眼田瑞,“這麽說,你喜歡的人,是蘇雨聲!”

    田瑞躲開了他憤恨的目光,低下頭,沉默不語。

    她默認了。

    李晨心如刀絞,長歎一聲,不再說話。

    聽了他的話,楚奇心中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暗歎一聲李晨點背,繼續對蘇雨聲說:“傳說玉曇花是無價之寶,由漢白玉心雕琢而成,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不過剛才我在外麵聽蘇雨霏說,它竟然還能幫你把信息傳達給她,這是為什麽?”“你不知道嗎?虧你也是通曉鬼神之事的人,連玉曇花的作用都不知道。”蘇雨聲輕蔑道,“那些古玩專家都是笨蛋,他們隻知道玉曇花有延年益壽的作用,卻不知玉曇花還有更強大的功能。”

    “什麽功能?”楚奇真的不知道玉曇花還有別的功能,也不在乎蘇雨聲不屑的眼神,一副不懂就問的樣子。

    “玉曇花是明末清初時期曇花教的寶物,是曇花教創始人譚則林拿出祖傳的漢白玉心花重金請人雕琢的。”蘇雨聲拿起茶幾上的玉曇花,說道,“很多人都不知道,譚則林也是個陰陽術師,在陰陽術方麵的手段非常之高。玉曇花雕琢時,他把自己的血滴入玉曇花之中,並對玉曇花施了個極為強悍的陰陽術,賦予了這個寶物一項很厲害的能力。那個能力就是,找迴死者的鬼魂,與死者進行溝通,並可以幫助鬼魂奪取一個活人的身體。因為譚則林知道人總免不了一死,他早晚也會死去。所以,便賦予了玉曇花這個功能,希望在他死了之後,他的後代通過玉曇花,把他從陰間召喚迴來,使他複活。可惜,在他活著的時候玉曇花就被別人搶走,他的複活秘術也流落到了民間。兩年前,段章為了報答我給他驅鬼的恩情,將他盜取來的複活秘術送給了我。拿到秘術鑽研了很久,我才知道,玉曇花有這種功能。”

    “這倒是頭一次聽說。”楚奇聽得口水都流出來了,看上去十分認真,“可是人死之後,鬼魂進入陰間,必然要轉世投胎,就算玉曇花能力再強,也不能把投胎之後的鬼魂招迴來吧。”

    “確實不能,玉曇花的這種能力,隻針對死了不到五年的人的鬼魂。”蘇雨聲說,“鬼魂進入陰間,最少要在陰間生活五年。譚則林就是鑽了這五年的空子,才想到製作玉曇花的。”

    “那個譚則林是個高人啊,竟然可以做出如此厲害的東西。”楚奇微微點頭,“你正是想借助玉曇花的力量,招迴蘇雨霏的鬼魂,然後讓她奪取一個活人的身體,使她複活,是吧?”

    “不錯。”蘇雨聲沒有否認。

    “對了,我還有不明白的事。”楚奇看了一眼李晨,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著急,“能得到血蜃,是你的機緣,我不多問。據我所知,田瑞送大哥手表距離我大哥產生幻覺有一段時間,為什麽那段時間我大哥沒有產生幻覺?”

    這是那天在醫院李晨對他說的,李晨很疑惑,他也很疑惑。

    “那個血蜃是一個幼崽,一直處於沉睡之中,隻有把它喚醒,才會讓人產生幻覺。”蘇雨聲說道,“要是在把血蜃放進手表之前喚醒的話,那麽誰碰到手表誰就會產生幻覺,我不希望除了李晨之外的人被幻覺所害。於是,我決定將沉睡的血蜃幼崽放進手表裏,然後通過一種形式,將幼崽喚醒。這樣,李晨就會產生幻覺,我和田瑞則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

    李晨剛剛看到楚奇的眼色,心中有了底,顯得鎮定了許多。

    他聽蘇雨聲說道喚醒血蜃的儀式,眼中精芒一閃,說道:“蘇雨聲,你說的那個儀式,莫非是要借助你給我推演命運的那個羅盤?”

    “正是!”蘇雨聲迴頭看了他一眼,豎起大拇指說,“別看那個羅盤已經鏽得不成樣子,它的作用可大了。羅盤的指針與盤體摩擦所產生的聲音,可以令你手表中的血蜃幼崽從沉睡中蘇醒過來。血蜃一旦蘇醒,就會讓你產生重重的幻覺。”

    “為什麽要讓我產生幻覺?”李晨不解地問。

    “你的存在太可怕了,而我們的計劃也到了尾聲。”蘇雨聲說,“殺完人之後,我怕你固執地繼續調查下去,所以,隻能讓你產生幻覺,置你於死地。”

    李晨嗬嗬一笑:“你還真看得起我。”

    蘇雨聲冷笑一聲,然後扭頭問楚奇:“你還有什麽要知道的?我的耐性已經到極限了,殺掉你們,再幫助妹妹奪取這個叫葉貝貝女孩的身體,我們就要遠走高飛了!”

    “最後一個問題。”楚奇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著急,然後指著木偶一般的譚德誌,“為什麽還不殺他?”

    所有人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楚奇竟然會問這種問題。

    “玉曇花的功能開啟需要一樣東西,那就是譚則林後代的鮮血。”蘇雨聲看著譚德誌,殘忍地笑著,“而他,正是譚則林的後代,我要借助他的鮮血開啟玉曇花的那種功能。既然是他帶頭害死了我的妹妹,那麽正好用他的血複活我的妹妹。”

    “原來如此。”楚奇笑了。

    “那麽,在開啟玉曇花功能之前,就先讓我殺掉你們吧。”蘇雨聲惡聲說道,“你們本不應該卷進這件事中,現在後悔,已經晚了。真相已經大白,你想要知道的我也都告訴你了。死了的話,你們也該瞑目了!”

    “等等。”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見一直沒有說話的田瑞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著蘇雨聲,目光十分複雜。

    “小瑞,你還有什麽疑問?”蘇雨聲眉頭微皺。

    “你要和你妹妹遠走高飛?”田瑞顫抖著雙唇,凝視著蘇雨聲,“那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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