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暖心裏不服氣,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穆青玄說的是對的。


    於是,這事情就隻好這麽算了。


    這裏畢竟是別人家,偷東西這種事,怎麽說都是不好的。


    還好,北冥暖的注意力不會總是集中在一件事情上,沒過幾天,這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可是,他們是準備過去了,碧落那邊卻並沒有準備過去。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是要在這裏待上一年的,可是隻待了半年,就趕上浮屠學院的選拔,他們這群人就都各自迴家了。


    明玉堂一迴家就遭殃了。


    雖然隻是半年的時間,但是碧落沒少在碧逸海麵前告狀。


    本來小孩子家家的打打鬧鬧沒什麽,可是,這碧逸海見了明玉堂的父親明正濤,就難免要說上兩句了。


    明正濤自然是知道明玉堂的頑劣的,這幾句話灌進耳朵裏,就越發生氣了。


    明玉堂在碧落宮和北冥暖告別,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迴家的時候都垂頭喪氣的。


    剛一迴到家,就被明正濤叫去了書房。


    「父親!我迴來了。」


    明正濤端坐在書房,抬頭看了明玉堂一眼,「這半年,過的還好麽?」


    明玉堂沒什麽心情,「好不好的,不就那樣麽。」


    明正濤皺了皺眉頭。


    也不知道額是不是繼承了他母親的怨念,這孩子從小和他就不是很親近。


    隻是明正濤是個大老爺們,其實並不懂得怎麽改善父子關係。


    可是,這小子也太頑劣了些,客居別人家裏,就沒幹過好事。


    明玉堂清楚的看見了明正濤皺眉的動作,心裏冷笑,果然,他父親就是不喜歡他,見麵還沒說上兩句話呢,就已經露出這種不耐煩的表情了。


    明玉堂沖明正濤拱拱手,「父親,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


    說罷,也不管明正濤是個什麽表情,轉頭就走。


    明正濤看著明玉堂那副和妻子有五分相像的臉,心裏猛地騰起一股怒氣。


    明玉堂的母親可從來都是溫順和善的樣子,這小子繼承了他母親的相貌,可是怎麽就沒有繼承他母親的性格呢。


    雖說男孩子頑皮些沒什麽,可是這小子實在是頑劣不堪!


    「站住!」明正濤猛地喊了一聲。


    明玉堂被自己父親驟然提高的聲音嚇的愣了一下,但隨即就冷靜下來。


    他這些年沒少被罵,現在也不過是多挨一次罵而已。


    想到這裏,明玉堂越發不屑了,轉頭,一臉不在乎的道:「父親大人還有事?」


    「碰!」明正濤猛地一拍桌子,「我有沒有事,你不知道麽!你在外麵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還要我提醒你麽!」


    明玉堂咬咬牙,看著明正濤的眼神變了變,「我不知道我又做了什麽事,還請父親大人明示。」


    明正濤看著明玉堂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裏越發生氣了,「哼!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麽!還要我一件一件說給你聽麽。」


    明玉堂皺了皺眉頭,心裏湧起了一陣膩膩的厭煩,冷笑道:「得了,我們都不用裝模作樣了,你不過是想找個藉口訓斥我而已,我就在這裏,你有什麽想訓斥的,你說,我聽著就是了。」


    明玉堂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明正濤大怒,猛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明玉堂冷冷抬頭,「我說什麽,你心裏不清楚麽!你既然不喜歡我,就索性將我趕出去好了,何必呢!」


    明正濤暴怒,一躍而起,衝過來追截掐住明玉堂的脖子。


    明玉堂隻是七八歲的年紀,哪裏有反抗的能力,況且,也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反抗。


    身體直接被明正濤拎了起來,明玉堂的視線裏帶著一個孩子不該有的冷意,盯著明正濤。


    唿吸不暢,導致整張臉都憋得通紅。


    明正濤看著明玉堂那雙沒有一絲感情的眸子,心裏突然一動。


    他妻子死之前,也曾經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沒有憤怒,沒有絕望,沒有悲痛,沒有一絲感情額。


    就隻是那麽冷冰冰的,像是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明正濤一愣,手上就送了。


    明玉堂倒在了地上,抬頭,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嘲笑。


    明正濤被那一絲嘲笑刺痛了心,拖著明玉堂就到了門外。


    「逆子!以前看著你年幼,不管你犯了什麽錯,總是不忍心重責,沒想到,你非凡不知悔改,還愈發頑劣起來,今日,就要給你點教訓!」


    明玉堂沒有一點表情,「請便。」


    就是這一句沒有任何感情的「請便」,讓明正濤徹底憤怒。


    叫了下人直接將明玉堂綁在了椅子上。


    這是明家的家法,明玉堂不知一次看見了。


    打板子而已,能有什麽了不得的。


    明玉堂是少爺,下人不敢下死手,氣得明正濤請自動手。


    以前隻是看著,這板子真的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十幾下下去,就已經是皮開肉綻了。


    明玉堂卻咬著牙,一聲沒吭。


    北冥暖心裏一直惦記著明玉堂想要一柄劍,在碧落宮的半年裏,隻要有機會,就想要給明玉堂弄一柄劍。


    可是這半年時間,找了好多鋪子,卻都沒有看得上眼的。


    偏偏今天遇到了合適的,北冥暖自然是高興的。買了之後,迫不及待的給明玉堂送了過來。


    哪知,一進門,就見到了這樣的場景。


    北冥暖一眼就看出了被綁在長凳上的那人是明玉堂,手裏的劍一下子就掉了,慌亂的沖了過去,擋在了明玉堂身邊。


    明正濤的動作被北冥暖一擋,頓了一下。


    「明叔叔,玉堂才多大的年紀,實在是經受不了您這樣的責罰啊。」


    明正濤冷著臉,「暖兒你讓開,這小子實在頑劣!若是不加以管家,不知以後要做出什麽欺師滅祖的事情出來!」


    北冥暖哪裏肯讓開,她心裏清楚,這半年他們的確是做了不少壞事,但是明玉堂做的事情,多數都是和她有關係的。


    北冥暖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對於義氣的看重卻要比一般的男人都重。


    她雖然不知道明正濤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責罰明玉堂,但是明玉堂才剛剛迴到家,就被責罰了,怎麽看,也是和在碧落宮的事脫不了幹係。


    「明叔叔,我們平常隻是玩鬧而已,就算是有什麽錯,你訓斥他就好了,何至於下這麽重的手。」


    明玉堂已經有些犯迷糊了,他一直忍著沒出聲,意識一點點變得模糊起來。


    明正濤可是高階修士,下手的力氣不是下麵那些小廝可以比的。


    明玉堂迷迷糊糊的,可是,北冥暖衝進來的身影,就像是一道強光,劈開了即將將他吞沒的黑暗。


    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到北冥暖的時候一樣。


    身上疼的厲害,但是耳朵裏灌進了北冥暖帶著哭腔的聲音,卻還是讓他心裏又是難過,有是歡喜。


    這丫頭,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在乎自己的。


    他很想叫北冥暖別哭了,可是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卻逼得他說不出一句話,在一張嘴,就是一聲悶哼。


    明正濤方才是氣昏了頭,此刻被北冥暖這麽一攔,心裏多少清楚了些。


    聽見明玉堂的那一聲悶哼,也反應過來,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北冥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小臉上全是眼淚,可憐兮兮的跪在地上,拽著明正濤的袍角。


    「明叔叔,明玉堂做的事情,都不是他自己想做的,都是我叫他去做的。你別打他了,你要打就大我吧。都是我的不對,都是我教唆他的,真的不管他的事。」


    明正濤有些發愣,他自己家的小子,他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原本以為,以這小子玩世不恭的性格,恐怕早就求饒了,那想到,這小子居然一聲沒吭。


    「明叔叔,我以後不會叫明玉堂做壞事了,你饒過他這次好不好。真的不關他的事啊。」


    明正濤還沒有開口,外出辦事的管家正好迴來,噗通一聲就跪在明正濤麵前了。


    「老爺,您就是再怎麽生氣,也得念在夫人的麵子上,手下留情啊。」


    明正濤這才徹底迴過神,手裏的棍子一下就掉了。


    是啊,這可是她唯一的血脈了,要是真的打壞了,她得多難過。


    即便是今天這番責打,她要是還在,見了恐怕也是要心疼死了。


    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就鬼迷心竅了一般,下了這樣的狠手。


    管家看見明正濤那表情,就知道明正濤是後悔了,急忙招唿身邊的人將明玉堂送迴房間安頓好。


    明玉堂軟軟的,被小廝背會房間,北冥暖不放心,一路跟著。


    隻是,她年紀還小,也幫不上什麽忙,隻是看著明玉堂再也沒有了平常上躥下跳的樣子,心裏難受的厲害,一直哭個不停。


    明玉堂聽著北冥暖抽抽搭搭的聲音,心裏有些難受,忍著身上的疼,用顫抖的聲音道:「暖兒,別哭了,我沒事,一點都不疼。你沒看我剛才都沒有出聲麽,要是疼,我早就叫了。」


    北冥暖卻哭的更厲害了,「你都這樣了,就少說幾句吧,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會拉著你做壞事了。」


    明玉堂扯動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不關你的事,你沒錯。和你一起玩是我自己願意的。你就別哭了,看著怪可憐的。」


    北冥暖認定了是自己的錯,也不說話了,就是一個勁的哭,一直到明玉堂被送進了房間裏,她還坐在門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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