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了約莫半個小時之後,整個大廳裏就剩下了一具穿著官服不願瞑目的屍體,一個閉上眼睛永遠沉睡的君王,以及一個抱著屍體泣不成聲的新皇。


    吳王打心底裏是不想以這種方式結束的,血濃於水,這個尋常百姓都懂的道理,吳王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那皇兄卻固執的要你死我活,他說:“作為一個帝王,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果斷,不能像個女人一樣優柔寡斷,如果你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話,還做什麽皇帝?”


    這是他那愚笨的皇兄用生命給他上的最後一課,在自己刺向他的時候,那名老臣撲過來,被他手中的利劍刺穿了身體,這又讓他遲疑了一番,但最終,他還是下了手,他不知道這是自己想要像皇兄證明自己,還在權力對自己的誘惑太大,他分不清楚。


    他還依稀記得,在數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兩個懵懂無知的孩童,一個拉著一個的手,坐在皓月城最高的地方,看著下麵的繁華發出一聲接一聲的讚歎。


    “日後若是我做了皇帝,你也要留在京城裏,這樣咱們就可以想去哪裏玩就是哪裏玩,宮裏的那些人也就管不住咱們兩個啦。”年幼的太子看向滿是燈火的鬧市的眼神中滿是向往,他和弟弟從小就被困在宮中,雖然貴為太子,但每天也就是那些枯燥的生活,聽著年邁的夫子授課,和弟弟一起在宮中玩耍,父皇因為公事繁忙,基本上管不到他們兩個,兄弟倆的感情也因此非常深厚。


    “這可是哥哥你說的,那我到時候要吃遍整個京師的糖人,不,是整個齊月的糖人!”年幼的吳王吸著不聽話的鼻涕,一臉希冀的看著那燈火通明的地方,在那時,他的心中早已盼望著快快長大,這樣子哥哥就可以帶著自己到處去玩了。


    “哈哈,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把整個齊月的做糖人的師傅全部召集到齊月了,讓他們天天給你做糖人吃!”太子一把摟住了吳王,笑嘻嘻的說道。


    “那...那吃多了,牙齒壞掉了怎麽辦?”吳王怯生生的問道,雖然他喜歡吃糖人,但是從小到大也一直害怕自己牙會壞掉。


    “沒事,到時候哥哥給你找全齊月最好的郎中!”那一晚,兩人在那個地方坐了很久才下去,雖然之後被尋找他們急切的父皇狠狠收拾了一頓,但是他們很滿足。


    隻不過誰能想到,那時候如此和睦的兄弟,在數十年後竟會上演這樣的戲碼,自古無情帝王家,說的可能就是這樣吧,現在吳王雖然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但是他卻開心不起來,像個孩子一樣倒在兄長的懷裏,他親手拿走了這個至親之人的性命,他甚至有些後悔,他不斷的問自己,自己想要的真的是這個麽?


    ......


    遠在江寧城的唐劍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這讓他不由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現在這天怎麽越來越冷了?本官這麽英朗的長身體怎麽都感冒了?該不會是有那個小姐姐在想我呢吧?”


    被從牢裏放出來之後,可能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待怕了,也可能隻是單純的想看一看小姐姐養養眼,他最近外出都頻繁了不少,縱使今天有點冷,但他還是來到了江寧的大街上,現在的江寧,多多少少不像之前那麽冷清了,認識他的人也會熱情的同他打招唿,當然也少不了是他是二臣的流言蜚語,但是這些他都當做沒聽到,畢竟事實就是這樣,他也懶得去辯解什麽。


    “你可得了吧,就算是有人想本聖,那都不會有人想你的。”小溫子不屑的說道。


    “不是,本官怎麽突然覺得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一樣。”唐劍說著皺起了眉頭,不自覺的看向了皓月城的方向,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內心的這種感覺突然就變的很強烈,似乎是在故意提醒他一樣。


    小溫子砸了咂嘴,顯得不以為意:“是不是你想多了?現在你周圍那麽多好看的小姐姐,哪來什麽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你小子趁著本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去練麒麟臂,然後訓練過度,所以現在身體有點虛弱的原因?”


    “狗嘴裏與不出象牙。”唐劍小聲嘀咕著,小溫子這時而正經,時而不正經的,而且這貨還趁著這段時間又學到了不少騷話,搞得自己都有點頭疼。


    “小子!小心身後!”突然,小溫子大聲喊道。


    唐劍心神一顫,本能的往旁邊一躲,餘光便瞥見一把寒光從自己身邊擦過,心魂未定的時候,隻見又是接連幾刀刺過來,不過這時候他已經有所防備了,躲過了這幾刀。


    雖然這些天天天被喂食那加了藥的食物,但是那也隻是限製了他用靈力催動的雷電,對於他的身法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那樣細微的影響在眼前這個一身苦工打扮的人麵前並不影響什麽。


    “你是什麽人?為何對本官出手?”唐劍眼神一冷,盯著那人問道,這人他從未見過,他實在想不通,自己這才剛出來,好像也沒有得罪什麽人,這怎麽就又有人過來刺殺自己了?


    原本還算多的行人此時跑的跑,逃的逃,躲在一旁看戲的躲在一旁看戲,並沒有什麽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豪客。


    那人並沒有多話,一見情形不對連忙拔腿就跑,不過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如何是唐劍的對手?沒有花什麽力氣就將那人摁在了地上,害怕他和前世看到的影視作品那樣吞藥自盡,唐劍索性直接打暈了他,一臉不善的將他帶迴了府邸,在搜遍他身上沒發現什麽藥物之類的之後,便一盆冷水將被捆在椅子上的他直接潑醒。


    那人醒來之後,看見這樣的情況,出乎唐劍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多麽的驚慌,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就那麽一言不發冷冷的盯著唐劍,那眼神似乎要將唐劍活吞了一般。


    見他這個樣子,唐劍也不急,翹起二郎腿,和小溫子聊起了天:“本官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本官出來之後好像還沒來得及去惹什麽人呀?怎麽今天就有人想要要本官的命了呢?”


    小溫子想了想說道:“誰告訴你必須是出來之後才得罪的了?那說不定是你進去之前得罪的呢,嘖嘖,小子,你在建甌前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數,這要排查起來那無異於大海撈針。”


    “本官之前雖然得罪過人,不過在這裏得罪的都是把那些大戶人家,而且本官也是和他們商量好的,再說了,吳王的命令還放在那兒,他們有誰能有這魄力過來刺殺本官?”唐劍有點不同意小溫子的說法,自己之前是得罪過人沒錯,不過那也都是吳王的人,自己現在名義上也是給吳王辦事的,他們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日後要是查出來,肯定在吳王這兒得不到好處。


    “小子,你之前可是讓他們損失了不少,他們之前可以拿李明智出氣,但是拿你沒辦法,你是專人看管的,但是現在你終於出來了,這對於他們來說難道不是什麽好事麽?就像現在這樣派出一個死士,隻要殺了你之後,再把現場處理的幹淨一點,誰能知道是誰做的?吳王總不可能因為猜忌就把那麽多的大戶都給殺了。”小溫子思索了一番說道,別說,他說的的確還挺有道理。


    “不行,本官一定要把背後這個人給找出來,不然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唐劍暗自下了決心,畢竟時時刻刻一直有個想除掉自己的人的話,換做是誰也不會若無其事,現在是自己在明處,人家在暗處,自己可是處於劣勢地位,“小溫子,看不出來嘛,雖然你平時傻不拉幾的,但是關鍵時候還挺有用的嘛。”


    在江寧城這麽多的大戶中,自己給造成損失最大的,毫無疑問就說韓家了,但是唐劍覺得韓家人應該沒有那個膽子,韓邦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商人,他應該不會為了那麽一點事情就把自己和一件有可能斷送韓家的事情扯上關係。


    “喂,你叫什麽名字?是誰派你來的?”唐劍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臉頰,試圖給那人一點威壓,但是誰知,那人徑直就是一口痰吐了過來。


    “呸,朝廷的走狗!總有一天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都會下地獄的!”那人一臉的兇狠,給人一種錚錚鐵骨的感覺,“你這狗官,你也不用審問什麽了,直接了當的解決了我吧,反正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唐劍聞言輕輕一笑,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你可知道,許多人都曾經這麽說,不過他們到了最後可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本官看呢!”


    “那是他們,我可不是那種人!”那人冷笑了一聲,在出發之前他就再三的告訴自己不成功便成仁,他原本是打算把毒藥含在嘴裏,關鍵時刻直接自殺的,但是他後來覺得毒藥放在嘴裏,一來說難受的緊,二來是他害怕自己一緊張把毒藥給吞了,自己要是完成了任務還自殺,那可就是真的得不償失了。


    “你這想法就太過於天真了,本官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想法還是跟個孩子一樣?”唐劍淡淡一笑,咬了咬嘴唇,“你可能不知道,這世間的所有人,都逃不過一個定律,那就是真相定律,所有的人都被這定律牢牢的控製著,無法逃脫。”


    真香定律?張樹怔了一怔,他根本聽不懂眼前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麽,也就沒有做聲,等待著他的下文。


    “你在來刺殺本官之前,肯定多多少少對本官有過了解,應該知道本官的一些事情吧?”唐劍看著張樹問道。


    張樹冷笑了一聲:“那可是知道的緊,一個徹徹底底的朝廷走狗,無惡不作,殺良冒功,不管到哪裏都頂著一幅偽善的臉,看起來是年輕有為,治理的地方一方太平,其實裏麵有多少的不堪恐怕也隻有你自己知道!”


    無惡不作?殺良冒功?唐劍一臉懵逼的看著張樹,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這些詞掛上關係的,自己做的最愧對於良心的事情也就是讓百姓吃屍體了,但是顯然,眼前這個人並不知道這一點,隻不過他也可以確定,這個人應該不是江寧城甚至不是南方的人,不然不會對自己否定的這麽徹底。


    “本官很想知道,你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這些事情要是都是本官,本官認了也就認了,但是這些事情可都是無稽之談,你這麽說,本官那可是要告你誹謗的。”唐劍臉上陰晴不定,他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情並沒尅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一直都聽說你這狗官能說會道,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張樹冷笑著,“沒想到你這麽年紀輕輕就能有這麽深的城府,我很是欽佩呀。”


    嗯?怎麽每個人見到我都會說我能說會道?他們怎麽都隻能看見這些膚淺是東西,怎麽連自己一點內涵都看不到呢?難不成自己這張帥臉是擺設麽?


    “能不能先告訴本官你叫什麽名字?”唐劍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問道,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半天連名字都沒問呢。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樹!”


    “張樹?不錯的名字,看來給你起名字的這個人是想要讓你好好的做一個人,讓你樹立起一個人該有的樣子。”唐劍隨即搖了搖頭,“隻不過可惜了,你沒能達到他的期望,你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英雄,來刺殺你口中的狗官,但是你喪失了人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是非觀。”


    “狗官!你休要在這兒胡言亂語!”張樹喊道,他確實是想靠這個事情來讓自己的人生有意義,但是現在這狗官竟然說他做人都不合格?


    “胡言亂語?本官難道說的有錯麽?”唐劍冷哼一聲,“你不分青紅皂白,就上來一口一個狗官,難道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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