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東方投資公司總裁張李玉萱女士在副總裁康祺的陪同下來到寧康,下榻在世紀大酒店。她來寧康是要親自考察紫雲山旅遊開發區的投資環境,並準備就投資事宜與寧康方麵進行實質性磋商。

    董渭清市長這幾天的心情格外的好,雖然西校場街事件使他不太愉快,但建委主任趙仁山將那座建築的原始批件送給張克勤以後並不見市委方麵有什麽舉動,他想江雲天對這件事恐怕也不能怎麽樣。難道他不知道偌大一個開發區需要有一個管理機構嗎?管理局一經成立,那座樓又算得了什麽呢?尤其使董渭清感到欣慰的是礦機廠生產線案件組在一夜之間就土崩瓦解,這不能不不說是他的重大勝利。在這一點上,他從心底裏佩服吳副省長。他想,直到訴訟班底的所有人員突然撤走,江雲天恐怕還蒙在鼓裏呢!他猜不出江雲天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的第一反應是什麽?驚訝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頹喪地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喘不過氣來?不管你江雲天如何氣急敗壞如喪考妣,而他董渭清卻是喜出望外。當副市長王良臣很興奮地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董渭清雖然強製自己沒有在下屬麵前表現出喜不自禁的淺薄,但他卻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了卸下千斤重擔的輕鬆。

    董渭清的勝利當然就是江雲天的失敗,他很想打一個電話佯裝不知內情向江雲天表示一下驚詫,聽聽江雲天此時此刻會說些什麽?但他終於止住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沒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董渭清好似很平靜地對給他帶來這個好消息的副市長王良臣說。

    王良臣當然也如釋重負,這一下他們都可以不必再提心吊膽害怕馬腳敗露而睡不著覺了。

    喜事真是一個接著一個,現在香港東方投資公司總裁張李玉萱女士又親臨寧康,這無疑又將給董渭清所開創的旅遊開發區再增添一筆絢麗的色彩。盡管江雲天曾經在企業家聯誼會的舞會上對他董渭清沒有通過他這個市委書記就決定引進資金的行動不太滿意,但誰也不能否認為寧康引進資金是好事而不是壞事。不通過你這個市委書記而去做好事又有什麽可以挑剔和指責的呢?現在是我把財神奶奶請來了,這個時候我告訴你一聲,你除了忌羨之外還會有什麽話可說呢?於是董渭清懷著從未有過的好心情在他的辦公室給江雲天打了一個電話,說他有重要的事要和江書記商量,並說他馬上就過市委那麵。

    其實江雲天已經知道了香港東方投資公司張李玉萱女士抵達寧康的消息,這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李軼群告訴他的。董渭清給江雲天打電話的時候,市委副書記程普和張克勤在江雲天的辦公室裏正開著一個碰頭會,他們正在聽取張克勤關於西校場街那座無名建築情況的通報,原來那天中午建委主任趙仁山離開世紀大酒店迴到建委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把事情的始末一股腦兒傾倒出來。趙仁山做出這個抉擇簡直痛苦極了,他覺得這樣做很對不起他的前任,是董渭清離開建委升任寧康市副市長的時候推薦他繼任建委主任的,趙仁山怎麽能忘記董渭清的提攜之恩呢?但他現在已經被擠到了牆角再也無路可走了,他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啊!還是自己的前途要緊他實在是顧不了許多了。今天趙仁山根據張克勤的指示把詳細的書麵材料送來了,所以江雲天請程普一起來聽一聽張克勤的通報。因為前幾天程普正忙著礦機廠官司的事,對這個情況還不太了解。他們需要統一思想,才能對這件事采取措施。江雲天沒有請市長董渭清參加,因為有關仙子大廈的事牽扯到他的夫人王雅坤,他應當迴避。此外,台商林子南的女兒林瑩給江雲天的信裏也提供了仙子大廈從招商到發包等一係列問題的材料,江雲天也準備向兩位副書記進行通報。還有一件事恰好也與仙子大廈有密切關係,那就是江雲天與程普張克勤陪同方濟軻遊紫雲山時在仙子大廈遇到承包商王增沛的事。

    ——那是上周六上午,江雲天與兩位副書記程普和張克勤陪同北京涉外律師事務所的大律師方濟軻一起到紫雲山旅遊區進行了一番遊覽。正值初夏,紫雲山綿延百裏的鬆林一片欲滴的蒼翠,仙子湖碧波千頃,一汪蕩漾的嫵媚。仙子湖畔,仙子大廈傲然壁立,雄視著這一片北國奇觀,真個是又一處蓬萊仙境。

    車一駛進旅遊區,方濟軻便不由得扼腕驚歎:“真想不到,地處黃土高坡上的寧康竟有這樣一處風水寶地!”

    他們乘坐的是一輛中型麵包車,市委秘書長曲文治和辦公室副主任洛霞也一起隨行。

    車在仙子大廈一旁停下。江雲天說:“我們先參觀一下仙子大廈好嗎?這是一位台商投資興建的,我還沒有進去過。”

    於是他們下車。方濟軻站在車旁仰望著仙子大廈不由得感歎道:“氣度不凡哪!是你們自己設計的嗎?”

    江雲天說:“不!這是台灣最具盛名的設計大師程煜先生的作品。程煜,聽說過嗎?”

    方濟軻說:“當然聽說過,他是我國建築界的權威程慕之先生的侄子。北京許多有名的建築都出自程慕之老先生之手,這一點恐怕各位都不知道吧?可惜一代宗師程老先生已經故去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看這座大廈有京都風韻,看來他們叔侄是一脈相承啊!”江雲天感慨地說。

    他們走進淩亂不堪的工地。工地上到處堆放著建築材料,一堆被雨淋過的水泥已經變成了石頭,橫七豎八地堆放在大廈前的地上,周圍長滿人來高的蒿草。

    他們一起向樓內走去。這時候從簡陋的工棚裏走出一個人,他上前攔住江雲天問:“你們找誰?這裏禁止參觀!”

    曲文治對那人說:“這是市委江書記,請把你們的負責人叫來!”

    一聽說是市委書記來了,那人趕忙陪起笑臉說:“請等一等!”說著就匆匆地迴去,不一會兒,他就從工棚裏領來一個人。這個人長得細高,麵色有些清臒,眼睛有些凹陷,顴骨高聳,唇吻突起,一看就是江浙一帶的人。他穿著很講究,一身灰色西裝,還係著一條暗紅色的領帶。等他來到跟前,江雲天問:“你貴姓啊?”

    那人說:“免貴姓王,王增沛!”

    “哦!你就是王增沛?仙子大廈的承包商?”

    “正是鄙人!您是……”

    “江雲天!”

    “啊呀!江書記,聽說過聽說過!快請屋裏坐,我正想去拜訪江書記,不想今天您就來了……”王增沛熱情地相邀。

    江雲天說:“我想請你領我們到裏麵看看,可以嗎?今天和我一起來的還有程書記與張書記,我們都是陪這位方大律師前來參觀的,沒有外人。”江雲天特意指著方濟軻說。

    一聽說他們是陪律師來的,王增沛的心裏就不禁一驚。隨即趕緊堆起滿臉的媚笑並伸出手來相請:“當然可以,請請!”

    他們一起走進樓內。迎門的大廳裏空空蕩蕩,隻有幾個工人在安裝中央空調的管道,看來內裝修工作才剛剛開始,地板仍然是水泥素麵,碼在一麵的國產花崗岩地板轉還沒有拆封。

    “王先生,”江雲天邊走邊說,“我聽說按照合同規定,工程在去年初就應該交付使用,怎麽拖了一年多直到現在內裝修還不見眉目啊?違約是要罰款的,你知道嗎?”

    王增沛麵露難色,他說:“江書記,我是我要拖延工期,資金不能及時到位,我沒有那麽多錢抵墊呀!就這我還墊進去幾百萬呢!”

    “不會吧?”江雲天停住,“據我所知,台灣的投資方已將資金全部匯到,怎麽會拖欠你的工程款呢?”

    王增沛搖搖頭說:“錢都在開發辦的賬上,向他們要錢難得很哪!”

    “是嗎?”

    “是啊!我要有半句虛言,就天殊地滅!我正準備找江書記解決這個問題呢!恰巧您就來了,還請江書記從中協調啊……”江雲天笑笑:“王先生真是見台階就上啊!這事我管不了,你還是去找開發辦。不過,過幾天我要讓技術監督部門全麵檢查你的工程質量,你要做好準備呀!”

    王增沛苦著臉說:“我是盡了全力的,但這個工程的大部分建築材料都不由我進貨……”

    “不由你由誰?”

    “都由開發辦,我沒有自主權……”

    “那我管不著啊!”江雲天說,“我隻管工程的質量!”

    “這……”王增沛欲言又止。

    他們在樓裏瀏覽了一圈,王增沛一直跟在後麵,等走出仙子大廈的工地,江雲天對王增沛說:“王先生,如果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話,歡迎你來找我。”然後他又轉向方濟軻說,“好了,方律師,我們走吧!”

    王增沛急忙攔住說:“江書記,你們別走哇!今天中午的飯我請了,寧康的飯店由江書記挑選!”

    江雲天說:“請你不必客氣,我們還有事。王先生,最後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們的工地簡直成了垃圾場,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這從一個側麵反映了你的管理水平啊!”

    王增沛連連地點頭稱是:“江書記批評得是,我們一定改進……”

    江雲天他們重又上車,麵包車順著仙子湖畔的砂石路向紫雲山駛去。

    仙子湖裏有點點漁帆在飄動,遠遠看去,恰似一幅閑適淡遠的水墨丹青。

    車一開動,方濟軻就對江雲天說:“我看你的仙子大廈有些名堂呢!”

    江雲天說:“瞞不過你這大律師的眼睛啊!”

    坐在前麵的程普扭過頭來問:“江書記好像來過這裏。”

    江雲天說:“是啊!來過,還在我沒有上任的時候。我還知道,要上紫雲山拜佛,必須登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怎麽樣方律師,到上麵求個簽吧!”

    方濟軻笑笑說:“拜佛可以,求簽不必。求個上上簽心裏自然高興,若求個下下簽,盡管不信,心裏也要別扭好幾天。這人哪,就害怕萬一應驗。萬一是什麽呢?萬一就是偶然,偶然有時會決定人的命運。既然是偶然也就不必預先知道,省得提心吊膽。”

    江雲天說:“此話有理!那我們就隻拜佛不求簽。未來怎樣由他去,今日誰能奈我何?”

    車到紫雲山腳停下,一行人開始爬山。今天是周末,前來遊覽觀光的人還真不少,不大的停車場上車輛幾乎排滿。一路上他們走走停停,程普和張克勤雖然年齡大些,但他們今天的興致很高,又有曲文治和洛霞左右照顧,所以他們並不比江雲天和方濟軻走得慢。

    他們終於登上了山顛,前麵就是紫雲山的山門。站在高處,迴首遠眺,山上滿目蒼翠,霧嵐繚繞,山下一汪瓊漿,碧波泛金。登山勞累的人們隻此一望,便會疲憊全消神清氣爽。方濟軻掏出手帕擦著脖子裏的汗說:“真是一處仙境!中西部地區我到過許多地方,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光禿禿的山,黑乎乎的煤,從來沒有聽說過寧康還有這麽一塊山清水秀的好去處。”

    江雲天說:“方律師孤陋寡聞哪!”

    方濟軻說:“不是我孤陋寡聞,是你這裏沒有名氣啊!”

    江雲天說:“那是因為我們宣傳的力度不夠啊!”

    方濟軻說:“不盡然哪!我看不是宣傳的力度不夠,而是開發的力度不夠。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處於原始的狀態,看不到多少開發的痕跡。恕我直言,至少你們現在還沒有建立起現代旅遊的觀念,現代旅遊應當是休閑旅遊而不是奔波旅遊,那麽,服務設施的建設就顯得特別重要。但你這裏基礎設施好像還很薄弱,隻此一座孤零零的仙子大廈還遠遠不能滿足現代旅遊的需要。我到過世界許多著名的旅遊勝地,他們無一不把周到的服務放在開發的重要位置。景觀當然重要,沒有景觀就沒有旅遊。但瀏覽景觀是一件很累的事。比如這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爬上來可真不容易,怎樣才能免除遊客的攀登之苦呢?有人就想出了修建索道的方法,人們坐上纜車沿著索道就可以輕鬆地到達山顛。當然,我說的僅僅是一個例子,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麵有許多文章可做。”

    江雲天說:“你說得很對呀!方律師,今天請你來,我還有一個問題向你請教,就是這麽大一個旅遊區應當采取什麽樣的運作方式?”

    方濟軻說:“江書記謙虛了,你是搞經濟政策研究的,這方麵你是內行,還需要問我嗎?”

    江雲天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方濟軻說:“敞開大門,把國際上最先進的競爭機製引進你的開發區!”

    江雲天說:“就這一句話?”

    方濟軻說:“對你這個經濟學家來說,這還不夠嗎?說實話,我在你的開發區就看不到競爭的跡象。”

    江雲天說:“是啊!必須把開發區推向市場!隻有建立起市場的運作機製,開發區才能真正活起來,這也是我自從來到寧康就開始思考的問題。方律師,如果我們的開發區能像我設想的那樣運作起來以後,我想請你出任寧康市旅遊開發區的法律顧問,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方濟軻沉吟半晌說:“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的確很忙,恐怕不能經常往返於京寧之間。我建議你還是去請張遂教授,在北京政法大學讀研究生的時候他是我的師哥。如果你一定要讓我參與,掛個名也可以。”

    江雲天轉向程普和張克勤說:“你們看這樣做妥當嗎?”

    程普曾經在他的家裏聽過江雲天對開發區未來運作方式的描述,因此他說:“我看很有必要。如果開發區能夠按照江書記的設想運作起來,恐怕會發生許多涉內和涉外的法律問題,的確需要有兩個法律方麵的專家來處理。這樣好,有關國內的問題問張遂教授,有關國際的問題問方大律師。”

    張克勤也說:“我同意!我們確實應該增強法律意識,接受礦機廠的教訓。”

    “好!”江雲天說,“那就一言為定!現在我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啊!請方律師再登一百零八級台階,我們去向佛祖借東風!”

    ……

    就在江雲天他們陪方濟軻律師遊覽紫雲山的第二天早晨一上班的時候,仙子大廈的承包商王增沛提著公文包來到市委辦要求見江雲天。經江雲天同意以後,他來到市委書記的辦公室。王增沛一見江雲天的麵就連連地道歉:“江書記,真是對不起!昨天怠慢了。預先不知道江書記要去,所以沒有任何準備。江書記走了以後,我們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徹底清理了工程現場……”

    江雲天請王增沛坐下說道:“如果王先生僅為道歉而來,那就大可不必。至於工程現場的秩序我已經說過,那反映了你們的管理水平,不應當僅僅為了應付檢查才去做做表麵文章,那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你說對嗎?”

    王增沛直著腰坐在沙發上。“是的是的!根本的問題是工程的質量……”他說。

    “管理上不去怎麽能談得上工程質量呢?”江雲天說,“仙子大廈是寧康市旅遊開發區第一個大型工程,它應當成為今後開發區所有工程的樣板。尤其它是第一個由台胞投資的工程,你不按合同辦事,拖延了將近兩年的工期,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吧?至於你的工程質量我還沒有發言權,要等到檢查以後再說。”

    “當然當然……不過我也是有苦難言哪……江書記,萬望擔待……”王增沛說。

    “我能擔待的起嗎?”江雲天說,“你想想,拖延一年工期會給台商造成多大的損失?又會給寧康的稅收造成多大的損失?王先生是搞工程的,這個賬大概再清楚不過了。因此我提醒王先生,你要做好台商要求賠償的準備呀!”

    王增沛懵了,他就怕會有這麽一天。

    昨天市委書記江雲天等陪著一位律師突然光臨仙子大廈視察,給王增沛一個措手不及。尤其寧康的三巨頭眾星托月般圍繞著那個北京來的律師,這說明什麽呢?說明那個律師來頭不小啊!這不能不使王增沛感到萬分驚慌。今天他是硬著頭皮前來探探虛實,沒想到江雲天真的要拿他問罪了。

    “江書記,”王增沛哭喪著臉說,“拖延工期的責任不在我呀,江書記明察……”

    江雲天擺擺手說:“那是法院的事,我管不了,我隻管工程質量。如果在工程質量上出了問題,那我也就管不了了。好了,王先生,我還有一個會,如果你沒有什麽別的要說,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裏吧,實在對不起呀!”

    王增沛怔怔地望著江雲天,好一會兒他才醒過神來。

    “哦!江書記,我到忘了……”他站起身換上一副笑臉站起來走到江雲天的寫字台前,把他的文件包放在桌上,“呲”地一聲拉開拉鏈,從裏麵取出一個鼓鼓的大紙袋說,“今天我是來向江書記送檢查的,檢查就放在這裏麵,江書記有空過過目……”

    江雲天說:“我沒有讓你寫什麽檢查呀!”

    王增沛說:“這是我自願寫的。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請江書記多多關照!”

    “唔!”江雲天站起來拿起那個沉甸甸的大紙袋掂了掂說,“明白了,我恰好缺錢!”

    王增沛眼睛眯成一條縫笑道:“錢好說!隻要江書記開口……”

    “還用得著我開口嗎?這不就來了?”江雲天舉起手裏的紙袋笑著說道。

    “這不算什麽,請江書記不要見笑……”王增沛說著心裏罵道,又是他媽的一個貪官!正想著他看見江雲天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洛霞嗎?請你來一下!”說完,江雲天放下電話。

    “江書記,您這是……”

    “王先生不必害怕,我不會辦你行賄罪!聽說你是明代畫家王紱王孟瑞的後人,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我就希望王先生千萬不要辱沒了祖宗啊!”說著,江雲天把那個大紙袋放到寫字台上。

    王增沛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著眼前那個大紙袋不知如何是好。“江雲天怎麽會知道我是王孟瑞的後代呢?難道……”還沒容他多想,市委辦副主任洛霞走進來。

    江雲天說:“你們認識我就不必介紹了,王先生今天來為寧康的希望工程捐一筆款子,數額是多少啊王先生?”

    “哦……兩萬,兩萬……”王增沛心裏別提多麽喪氣,但事已至此他也毫無辦法,隻好順著江雲天給他的台階往下走。

    江雲天說:“那王先生就跟著洛主任去辦個手續吧,我代表市委謝謝王先生。哦!對了,別忘了在報紙上發條消息啊!”

    “好的!王先生請吧!”洛霞說。

    王增沛無可奈何地從寫字台上拿起那個沉甸甸的大紙袋跟著洛霞走出去,他那時的心情恐怕要比那個大紙袋沉重得多。

    ……

    市長董渭清從他的辦公室給江雲天達來電話的時候,市委三位最高領導的碰頭會已告尾聲,江雲天正在給程普和張克勤講述王增沛給他送錢的事。程普聽了以後說:“這個王增沛膽子可真不小,行賄行到市委書記的辦公室來了!”

    張克勤說:“我看就該辦他行賄罪,否則他還以為洪洞縣裏沒好人了呢!”

    董渭清來得很快,他走進江雲天的辦公室的時候,見程普和張克勤都在便說道:“正好,我就不必再一個個通報了……”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哦!程書記,聽說礦機廠的案子停下來了,這是怎麽迴事啊?”說著,他坐在江雲天的一邊。

    程普說:“董市長也不知道?”

    董渭清說:“我哪裏會知道?我也是剛聽王副市長說的。江書記應該問問上麵嘛,撤走人總該有個理由吧!”

    張克勤說:“現在還有理講嗎?上麵說不讓你辦你就不要辦,上麵就是理!”

    江雲天說:“礦機廠的案子先放一放,遲早是要辦的!董市長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董渭清說:“香港東方投資公司總裁張李玉萱昨天下午來了,她是專程到寧康的旅遊開發區考察投資環境的。日前她的副總裁康祺曾經來過,我和他初步達成了一個意向,由東方公司投資,在開發區奇村一帶搞一個高爾夫球場和高爾夫俱樂部,預計投資四五個億人民幣。還談到其他一些項目,比如跑馬場,遊樂場,射擊場等。具體的日程安排是今明兩天由王副市長和城建委主任以及開發辦的同誌陪同張李玉萱一行到開發區進行實地考察,並就一些技術性問題進行初步磋商,後天正式談判。其間江書記和各位是不是需要見一見張李玉萱,請江書記定奪。”

    江雲天問:“東方投資公司的實力怎麽樣啊?”

    董渭清說:“我們通過我省駐港機構進行了了解,東方公司是一家實力雄厚的投資公司,它的投資方向主要是商貿和旅遊。世界上許多著名的旅遊景區都有他們的股份。”

    江雲天又問:“引進這筆投資成功的可能性大嗎?”

    董渭清說:“這我就說不準了。東方投資公司的副總裁康祺來寧康的時候,我們倒是做了一些工作,他的態度還是比較積極的。不過張李玉萱的態度如何就不好說了,因為還沒有接觸。”

    董渭清話雖這麽說,但他心裏清楚,這筆資金的引進是確定無疑的,因為他已經得到康祺的保證。雖然康祺的保證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承諾的,但他相信康祺絕無膽量反悔,因為他有把柄握在董渭清的手裏……

    ——那是東方投資公司副總裁康祺上一次來寧康對紫雲山旅遊區奇村一帶進行了實地考察以後,市長董渭清曾與他共進晚餐。在世紀大酒店的總經理沈筱寧熱情而周到的安排下,宴會觥籌交錯進行得非常熱烈。酒量不大的康祺終於不勝酒力,覺得有些醉意朦朧,於是宴會就此結束。沈筱寧讓一個陪酒小姐攙扶著他把他送迴臥房。康祺被輕輕地放在床上,而後那小姐就為康祺寬衣。康祺睜開迷離的醉眼,望著那位正在給他解下領帶的小姐。

    那小姐長得很漂亮,細長的娥眉彎如初月,明亮的杏眼黑如寶石,鼻梁挺直,紅唇微翹。她離康祺那麽近,康祺能嗅到她渾身法國香水醉人的醇香。小姐用纖細的手輕輕給他拉下領帶,又替他解開襯衣的紐扣。那雙纖手在他胸前輕輕地拂動,似乎在有意撩撥著康祺的情欲。

    其實康祺並沒有太醉,深知酒場險惡的東方投資公司副總裁隻是以佯醉來逃避意欲使他醉倒的輪番苦勸。想方設法讓客人喝得酩酊大醉是中國酒道的傳統,似乎非此不能表達其篤誠和慷慨。而酒醉之後或吐露機密,或許諾應承,或濫施權柄是常有的事,精明的康祺深知個中厲害,因此他不敢放量狂飲。即便如此,康祺也已經是飄飄欲仙了。此時麵對眼前這樣一位妙齡佳人,康祺真的要醉了。

    “小姐,願意陪陪我嗎?”康祺說。

    那小姐嫣然一笑說道:“康先生醉了。”

    康祺抓住小姐的一隻纖手說:“你看我像醉了嗎?”

    小姐抽出她的手說:“康先生不懂這裏的規矩嗎?”

    康祺坐起身說:“不就是幾個錢嗎?請小姐開價吧!”

    那小姐伸出兩個手指。

    康祺笑道:“兩千塊小意思嘮!”

    小姐說:“康先生,你要能把我放到在你的床上,錢我一分也不要。”

    這使康祺感到刺激,他問:“小姐難道會玩空手道?我倒要試一試嘮!”

    小姐說:“如果康先生做不到,你要加倍付錢!”

    康祺說:“一言為定!”

    於是那小姐笑嘻嘻地走到房間的中央說道:“康先生,來呀!你可不要反悔呀!”

    康祺甩掉自己的襯衣下床來做那小姐。小姐甩掉高跟鞋靈巧地來迴躲閃著,但她終於不敵康祺,慢慢就被逼到牆角。

    “你跑不了了!”康祺上前一把抱住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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