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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在古代這種環境下,造反謀反之類的是天大的罪,是要誅九族的。


    如果胡廣是個純粹的大明人,一聽到有人要造反,肯定會大驚失色的。可恰恰胡廣不是,因此他的反應反而讓胡寬吃驚了。


    胡廣一笑,沒直接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大哥,因此你就和王嘉胤不相往來了?”


    胡寬被問起心中的遺憾事,情緒波動之下便沒有再追問胡廣,有點黯然地搖搖頭迴答道:“不止,我是與大哥割袍斷義,絕交了!”


    “就因為他要造反,你覺得和自己的理念……”看到胡寬有點難以理解的樣子,胡廣馬上解釋道,“就是和你的想法,保國衛民,曾為大明軍中一份子相衝突麽?”


    聽二弟話語中的傾向,胡寬的臉色慢慢地變得嚴肅起來,他認真地說道:“不止這些,大哥還有丫丫,你和孩子她娘,要是和王大哥在一起的話,你們都會被拖累的!”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存了心思,想讀點書可以考武舉,但家裏條件一直沒改善,加上尤家的打壓,使得他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


    胡廣聽了,心中便寬慰了一分,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其實大哥和他們的情份很深吧?”


    聽二弟再次來揭自己心中的傷疤,胡寬並沒有發怒,隻是神態有點黯然,抬頭看著遠處山上的府穀縣城,仿佛迴憶般地說道:“同生共死的同袍,義結金蘭的兄弟,能沒有感情麽?”


    大哥還是自己印象中那個有本事,對人又有情有義的漢子。胡廣心中一聲讚,然後微笑著說道:“大哥,其實啊,我知道你是舍不得那份結拜兄弟情的……”


    在胡寬詫異地轉頭看過來的同時,胡廣解釋道:“因為你在提及王嘉胤的時候,還是一口一個大哥,可見割袍斷義乃是情非得已!”


    這話說得胡寬楞了下,不過隨即胡廣說得話讓他更是吃了一驚,隻聽他道:“其實造反這事,並不是那麽不可觸摸。對我們來說,其實已經走在造反的路上了……”


    “啊,二弟,休得胡言!”胡寬神情一下變得非常嚴肅,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聲音之大,甚至引得在小山包上坐著的丫丫也轉頭看了過來。


    胡廣不為所動,仍然保持著坦然,麵對大哥的注目說道;“難道不是麽?我殺人,假扮錦衣衛,綁架脅迫何舉人家,拿他家的錢財、衣服、馬匹,讓他送出城等等這些事情,不夠死罪麽?”


    胡寬聽得臉色慘白起來,楞了一會後,神態又堅定起來:“這些事都是大哥賣丫丫引起得,萬一官府追究過來,大哥自當前去頂罪,向官老爺稟明……”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胡廣打斷了:“大哥,不是這個問題,難道你賣丫丫是閑得無聊?還不是被逼的!”


    “家裏還有吃的麽?就連針灸的診金都拿不出來,難道看著家裏的親人就這麽死去,再過些天,看著家裏的人,包括你自己餓死?”


    “而且這還不是我們一家是這樣的情況,到了這個份上,官府這些天一直還在催逼賦稅,交不起的丟大牢去,把人往死裏逼,傳說中的賑災在哪裏?”


    胡寬聽著,腦袋慢慢地低了下去,他無法反駁,因為二弟說得都是事實。


    “我在何舉人家,就聽到他知道這邊的災情後,不但沒有任何同情,反而還要提高米價,趁火打劫。他的背後,還有知州這些官府中人。你覺得,我們一家,還有我們認識的人裏,有多少人能活到明年去?”


    說到這裏,胡廣的情緒也有點激動起來,他認真地盯著胡寬問道:“大哥,難道你寧願餓死,寧願丫丫,我,大嫂還有你自己都餓死,也不願求活麽?”


    “求活”兩字格外刺耳,使得胡寬猛地抬起頭來,迴視著胡廣大吼道:“不要說了!”


    求活,也就是人的基本生存權,這是最最低的人的訴求。如果連這都不能擁有,那麽又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


    胡廣知道自己剛才一番話嚴重刺激了大哥,因此他並沒有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而丫丫聽到這邊好像在爭吵,有點擔憂,再度看了下周圍後,竟然牽馬走了迴來。


    胡寬在吼完之後,又低下了頭。過了好一會後,精神好像極度疲憊,緩緩抬起頭來道:“造反隻有死路一條,大明軍隊千千萬,哪有成功的機會,最多也隻是晚死而已!”


    他說到這裏,看到胡廣想說話,神態一下又堅定起來,手一揮武斷地道:“你不用多說,大哥決定了。保德州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但眼下我們有錢有糧,等接了丫丫她娘後,我們一起出塞避禍,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迴來,這才是最好的路。”


    丫丫已走了迴來,不過她隻聽到了父親說得接娘走人的事,當即高興地說道:“爹,丫丫想娘了!”


    胡廣轉頭看了下一臉興奮的丫丫,心中歎了口氣。他也明白,要勸一個純粹的古代人接受造反,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此時此刻,他也不想當著丫丫的麵,再和大哥來爭論造反的話題,那樣很可能會嚇到丫丫。反正現在還是崇禎元年,還有得是時間來參與、改變曆史。


    想到這裏,胡廣便暫時放下這個念頭,認真地對胡寬說道:“大哥,你看我們的行頭,還有這馬,我們能進城麽?”


    縣城的守門兵丁都認識,看到破爛的胡寬昨天還賣女兒,今天就衣著光鮮,帶著幾匹馬迴去,不懷疑才怪。


    胡寬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楞了下還沒反應過來,胡廣又說道:“還有尤家的兩匹馬被我們強行借走,他們會有什麽反應?所以,大嫂恐怕不會那麽容易能出來!”


    胡寬的眉頭皺了起來,尤家在府穀縣城是個龐然大物。得罪尤家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如果他們想借機發難,自己就是再本事,也難對付!


    丫丫看他沉默不語,嚇得伸手搖著他的衣袖,低聲道:“爹,丫丫想娘!”


    胡廣見大哥在低頭苦思,便笑著說道:“大哥,不用擔心,我這裏有幾個法子可以試試的。”


    胡寬和丫丫一聽,同時轉頭看他。不同的是,丫丫臉上是高興,胡寬臉上是詫異。


    自己這個弟弟還真是撞了大運,被人頭上敲了下,昏迷了一天一夜,卻做了個那麽好的夢,這還真是胡家列祖列宗保佑啊!胡寬忍不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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