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修朝外麵瞥了一眼,淡淡開口“晚上繼續。”


    九微垂眸“是。”


    話落,伸手把幾案移開,身子朝一側退開,讓帝修先下車。


    一襲白衣的帝修躍下馬車,身姿飄逸,隻是臉色依然帶著幾分蒼白,在雪白衣袍襯托之下,也不知哪個更白一些。


    九微隨即下了馬車,一行人很快進了攝政王府。


    這座曾經屬於南墨昊府邸的宅子,現在倒是大半時間都空置了下來,偶爾作為臨時行宮使用。


    玄隱衛之間的消息都是互通的,而子曦身邊一直都有玄隱衛的存在,所以即便數年未曾迴到帝京,這裏也依然有人以一種沉默無聲的方式迎接著她。


    倒是沒有多少恍如隔世之感。


    畢竟雖然過去了十年,但那九年裏她是昏睡的,根本沒有對時間流逝的概念,而攝政王府的一切布局陳設依然維持著十年前的模樣,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子曦熟門熟路地走到墨引樓,忽然腳下一頓。


    “子曦?”楚宸不解地看著她。


    子曦轉過頭看著秦裳“秦公子,還記得這裏嗎?”


    嗯?


    秦裳一愣,轉頭看了看周遭的景致,雖然庭院布局跟尋常宅子都差不多,但這裏……


    攝政王南墨昊的宅子,到底還是多一些嚴謹冷肅的氣息。


    秦裳確定自己沒什麽印象。


    抬眼看向上麵牌匾。


    墨引樓。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迴子曦麵上,語氣顯然帶著遲疑“這裏……我來過嗎?”


    來過。


    楚宸心道,不過是重傷瀕死的時候來的。


    想了想,時間過得真快。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


    “來過。”子曦說著,目光漫不經心地從帝修麵上掠過,“約莫十一年前,你隻剩下一口氣,被南墨昊從九閣之巔帶來了這裏,我耗費了極大的心力才把你從鬼門關拽迴來。”


    秦裳驀然一靜,眼角餘光不自覺地瞄了一眼他家主人。


    帝修負手而立,抬眼看著上方牌匾,語氣透著幾許漫不經心“本座也是耗費了極大的心力才保住了你的命,做人別太得寸進尺。”


    子曦“……”她得寸進尺了嗎?


    “主人,子曦不是這個意思。”秦裳開口,“她隻是……”


    “隻是提醒本座曾經做下的事情。”帝修淡淡接過話,說完,雲淡風輕般睨了子曦一眼,“本座謝謝你的好意。”


    子曦嘴角一抽,淡定地道“我隻是感慨一下時間過得快而已,閣主大人這麽多心做什麽?難不成到現在心裏還存著愧疚?”


    頓了頓,“亦或是,我的話讓你想起了自己曾經多麽禽獸?”


    這句話雖然很容易讓人誤會。


    但除了“禽獸”兩個字,也是在想不出還有被的詞能形容當初他的舉動。


    簡直冷酷無情到泯滅了人性。


    也虧得秦裳命大,否則這些年帝修怕隻能去他的墓前,對著一座石碑緬懷曾經那個飛蛾撲火的少年。


    “子曦。”秦裳忍不住開口為他家主人辯護,“主人其實很好,沒你說得那麽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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