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宮裏的聖旨就傳到了長公主府。


    內侍恭敬地道:“皇帝命殿下帶駙馬進宮麵聖。”


    進宮麵聖?


    蘇瑾麵無表情地看了內侍一眼,沒有說話。


    心裏卻明白,定是昨晚在丞相府鬧出的事情驚動了宮裏那位,皇帝陛下大概想借機敲打一番……


    “去迴稟皇上,本宮稍後會去。”楚凝語氣冷漠,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內侍聽了她的話,下意識地想提醒一句,需得帶著駙馬一道進宮。


    然而思及眼前這人是長公主。


    內侍默默地吞迴了不該說的話,恭敬地行禮告退:“奴才告退。”


    反正話已經帶到,其他的都是長公主和駙馬自己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的奴才,可不敢在長公主麵前賣弄自己的膽量。


    蘇瑾目送著內侍離開,須臾,轉頭看向楚凝:“我去換身衣服,然後跟殿下一道進宮。”


    楚凝瞥了他一眼,轉身往朱雀院走去:“你留在府裏。”


    留在府裏?


    蘇瑾訝異地一下,隨即跟上她的腳步,“可皇上讓我們一起進宮。”


    “本宮說的話,你應該能聽懂。”楚凝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以後別再反駁本宮。”


    蘇瑾錯愕地看著她。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片刻,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微妙。


    良久,蘇瑾抿唇淺笑,嗓音清潤柔和:“好,以後都聽殿下的。”


    楚凝收迴視線,舉步複行。


    跟在她身後的蘇瑾搖了搖頭,心裏忍不住想,這麽冷的性子,這麽冷硬的說話方式,很容易讓人誤會的不知道嗎?


    若非他重活了一世。


    怎麽可能從這句強製性的命令中,聽出她其實是在維護他?


    昨晚的事情生在丞相府,雖說是由季孟陽和沈樺挑釁在先。


    但駙馬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命人對季尚書的兒子動用私刑,且這件事還生在蘇相的大壽上。


    再聯想到這些日子以後,長公主府裏生了這麽多事情。


    林亭越被殺,林太師已經在禦前哭訴了一迴,然後林亭軒找上門來興師問罪卻被打傷,接著兩個侍君被鞭打至死……


    皇帝大概也忍無可忍了吧?


    他若要問責,當其衝的自然是蘇瑾。


    畢竟一個丞相府的庶子,肯定要比楚凝這個長公主好拿捏,而且很多事情確實因蘇瑾而起。


    可皇帝自認為了解長公主和駙馬。


    楚凝卻也並不是個傻子。


    進屋換了衣服,楚凝淡淡道:“待在本宮的院子裏,哪兒都不許去。”


    蘇瑾聞言,似乎想說些什麽。


    然而想了想,他卻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楚凝很快轉身走出了房門。


    蘇瑾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提壺給自己倒了盞茶。


    端起茶盞,緩緩呷了口茶,蘇瑾唇角慢慢溢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被人庇護的感覺,其實挺好的。


    前世作了那麽多年,幾乎每一天都在作死,整日把自己折騰得遍體鱗傷。


    這一世應該好好享受生活,好好計算著讓該死的人去死。


    而他和楚凝,或許……當真可以白頭到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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