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忍也得忍。


    痙攣般的胃痛跟尋常皮肉之苦不同,但凡在能忍受的極限之內,墨隱都絕不會讓痛苦之色表現在臉上。


    可凡人的意誌力就算再強大,所能承受的痛苦都是有極限的,隻是比起一般人,他不會喊,不會呻吟,縱然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冷汗如雨,他也隻是咬牙忍著。


    這是多年來早已被規矩打磨進骨子裏的習慣。


    侍女很快把暖手爐拿了過來,子曦掀開墨隱的衣服,把手爐放在他的胃部暖著:“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兒?”


    墨隱沒說話,就這麽沉默地蜷縮著身體,仿佛一隻受了重傷不能動彈的小獸。


    十二歲的少女心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替他疼一會兒。


    “以前沒來我身邊之前,你是不是經常會這麽疼?”子曦蹙眉,“你疼的時候,有人照顧嗎?”


    沒有。


    墨隱抿唇,他們的腸胃習慣了生食冷食,並沒有經常食用熱食,因此不會有這般嚴重的胃痛,可其他的疼痛卻是伴隨著這麽多年,仿佛已經成了成長過程中必有的一部分。


    疼得能忍的時候就自己忍著,不能忍的時候也得自己忍著。


    沒有人會關心,也沒有人照顧。


    可這些無需讓女孩知道,她太心軟柔善,眼睛裏隻有美好的陽光,便不該去接觸黑暗中的殘酷。


    溫熱的暖手爐雖然無法消除疼痛,卻似乎的確能緩解痛苦的程度……墨隱身上漸漸恢複了一點力氣,睜開眼,看著眼前美如精靈般的女孩,被冷汗打濕的眼睫迷蒙了視線,也遮住了他眼底癡熱的光澤。


    子曦低頭給他暖著胃,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直到秋雁端著藥走進來:“公主,藥好了?”


    “這麽快?”子曦訝異,“快端過來給我。”


    秋雁端著藥走到床邊:“奴婢來喂他喝藥吧。”


    “沒事,我來。”子曦伸手就要接過藥,卻聽秋雁笑道:“公主殿下沒做過這個,萬一把藥撒了就太可惜了。”


    子曦聞言,默默收迴了手:“好吧,你來。”


    好不容易煎好的藥,浪費了可惜。


    秋雁蹲在床前,把湯藥喂給墨隱,她是子曦身邊貼身侍女,做這種活得心應手,一碗藥汁很快就喂完。


    墨隱喝了藥,額頭又出了密密的一層汗,子曦拿帕子給他擦了擦,他掙紮著似要起身的意思。


    子曦美目一瞪:“你幹什麽?”


    墨隱斂眸,默默又躺了迴去。發絲浸著汗水,襯著蒼白的臉色顯得無比羸弱。


    秋雁端著空碗站起身:“陸太醫說明天早上再喝一劑,之後可以用溫和的藥調理腸胃,他暫時不能再吃太燙、太辣以及太油膩的食物。”


    總之就是吃清淡一點比較好。


    子曦點了點頭,看著墨隱:“你在這裏先歇著,我去沐浴。”


    話落,似是擔心他不聽話,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在我沐浴迴來之前,你不許起來,否則我就生氣了。”


    墨隱低聲應了句是。


    堂堂玄隱殿排名第一的禦影衛,在一個十二歲女孩麵前乖順得跟個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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