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廢,朝廷兵權的變更,一切都好一番修正,這個新年還真是氣象萬千。琴姑下葬後,子煜決定同薛禪去蒙古之前進宮和父皇道別。唐悠然不想打擾人家父子私話,本是打算前去看看宜蘭,誰知宜蘭倒是隨哥哥出宮了。於是一個人在禦花園溜達。


    “參見翼王妃!”一婢女的聲音先響起,唐悠然轉頭看向來人,侍女伴著有些虛脫的病美人款款走來,正是曾經的太子妃。


    “嗯!不知夫人這是要去哪裏?”唐悠然不知該如何迴答眼前的人,隨口問道。


    有些病態的木婉若對唐悠然微笑道,“迴翼王妃,是去天牢看我夫君。”


    唐悠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心生好奇,想去看看那個曾經驕奢淫侈的太子,或許是因為那些為他忠心的手下吧。“可否帶我一同前往。”


    木婉若有些驚訝,但看唐悠然眼中並無害意,點了點頭示意。


    天牢守衛沒有唐悠然預料的為難,反倒依舊謙恭,這點讓唐悠然更加疑惑。太子那屬螃蟹橫著走的人落了難竟然沒有人願意落井下石,不合常理啊!莫非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人懼怕的是韓相的勢力。‘恩!有可能!’唐悠然默念著。


    “若兒,你又消瘦了些。”太子眼中泛出絲絲柔情。眼神掃到唐悠然時有些許的訝異。


    “翼王妃也來了?可有什麽疑問?”


    唐悠然不得不說,眼前的太子的氣場和之前完全不同,不是因為牢獄中的弱勢,反倒是有種解脫看破塵世的感覺。更為奇怪的是沒了那淫侈的眼神多了份看破人心的睿智。這讓唐悠然震驚不已。


    “太子變化好大!”唐悠然的想法不禁脫口而出。


    “嗬嗬,過獎了,悠然,我可以這麽叫你嗎?”太子坐在檀木椅上有些溫和的說道。


    不得不說,對於一個被廢的太子的牢房,實在是很奢侈的,不僅有床還有桌椅。


    “可以,我實在很好奇,哪個才是真實的太子。”唐悠然有些好奇的問道。


    聽了唐悠然的話,木婉若掩嘴笑了開來。太子溫柔的撫過她的肩膀拍了拍和她對換了一記溫柔的眼神。緩緩說道。


    “悠然果真是個聰明的女子,子煜的眼光不差。”


    “真實與否那隻不過是應時而為罷了,不在其位又何須去配以相符的行為。”太子淡然的說道。


    看著此時的太子,唐悠然忽然明白那些人為什麽會對他如此忠心。這樣一個通透聰慧的人又豈會真是驕奢淫侈呢!看來自己也是被表象所迷的膚淺之人,這就是所謂的傳言的力量吧!“太子真是通透之人!”


    “我可以冒昧的問一個很私人的問題嗎?”唐悠然有些猶豫。


    “但說無妨!”太子側頭看了看她。


    “太子早知自己不是官家的兒子?”唐悠然隻想知道這點,其實答案在剛才看到太子神情時就已經明白了。


    “是!”太子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唐悠然的問題。很坦然的說著。


    “所以,這一切不過都是你自導自演的被廢大戲?”唐悠然很是佩服眼前之人。


    “皇位對我而言不重要!”太子直言不諱道。


    “大哥,住的還習慣嗎?後天就會問斬了!”子煜的聲音從唐悠然背後響起。絲毫沒有覺得這是殘忍,反倒有些開心。


    “這個,你們……”唐悠然很是吃驚,子煜怎麽是這個態度。


    “然兒,大哥是個很溫和的人,這些不過是為了斷了韓相的念想不得不演的大戲。”子煜很坦誠的說出真相。


    “哦!我說為何那日卞青雲已經被暗器殺死,何必要再插一刀嫁禍,原來是想借刀砍掉韓相的兵權!”唐悠然想通透了所有的疑問。這個計策還真是掩藏的深啊!唐悠然看了看人家兩兄弟,她算是明白了,感情這一家子演戲就是為了削了韓相的兵權順便斷了韓相謀反的念想啊!


    “原來你那日在堂上奇怪的看我就是已經懷疑了啊!”太子有些明白了。


    “你說後天要問斬?太子真的需要用命來成全嗎?畢竟韓相才是你爹。”唐悠然問太子。


    “我早在十年前就知道韓相是我爹,當時就打算離開皇宮,可我被子煜攔住了,他那麽小又沒了娘親,於是我決定留下助他做了太子再走。不巧,後來又遇到了婉若,我想給她安定的生活。”說著太子轉頭微笑的看著木婉若,木婉若迴以一記笑容,那看起來可真是十分美好的畫麵。“於是,我和子煜就謀劃了幾年的時間,為了讓天下臣民、讓他相信我是個無用的人,等到有一天被廢黜,不牽連木家也同時讓他斷了念想。剛巧那日卞青雲被與莒殺死,於是,我們就順水推舟完成這場大戲。”


    “既然如此,你被斬,死了還怎麽給她安定的生活。”唐悠然發現自己剛才認為他是個睿智的人真是傻了。這戀愛的男女總是認為自己為對方犧牲是好事,殊不知既然戀愛那是兩個人的事情,去掉一個戀個狗屁啊,就算柏拉圖人家也是有個迴複的對象啊!又不是人格分裂。


    “悠然,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我讓他受製於人了,我不想繼續這麽下去,死也無所謂,我不會留下苟且偷生。我們生亦同寢,死亦同穴!”木婉若趕忙解釋道,說著還拉緊了太子的手。


    “誰說要死了?大哥果然沒有真心錯付!”子煜看著動情的場麵,反倒樂嗬嗬的說道。


    “子煜?”兩個女子同時用奇怪的眼光看向淡然愉快的子煜。


    “若兒,我既然答應要給你一生安定,你永遠都是我的,又豈容你受一點委屈,又或是讓別人與你相守!”太子抬手拂去木婉若留下的眼淚。


    這樣的場麵讓唐悠然有些感動,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去隱忍去爭取去努力,這才是真感情啊!


    “問斬之後你們就會有新身份,大哥早就做好安排了!不過大嫂此番真情流露,大哥你算是安心了吧!”子煜打趣的看向太子。太子迴以一記眼刀,這個自己從小寵溺的弟弟真是越來越會擠兌人了。


    “好了,好了,別瞪了,然兒,我們功成身退了!”子煜說著趕忙拉著唐悠然出門。臨到門口,子煜似乎想到什麽趕忙迴頭說道,“哦,對了,餘杭說婚禮相關事宜已經準備妥當,就等你們迴去了!”


    “與願!妾身此生能得你真心,真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聽見子煜說婚禮,木婉若明白這是與願曾經對自己說一定要給自己一個真實的婚禮,兩廂情願的婚禮。她感動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一生能得此良人真是餘願足矣。


    唐悠然真是對太子趙詢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樣的男子真是良人一點都不錯。


    “別一副花癡的表情了,我也不差!”子煜見唐悠然一副要流口水的表情,很不高興的嚷嚷道。他大哥是好不錯,可是也不能隨便勾引他的娘子啊,他實在很不滿。


    兩日後,子煜同薛禪整理好行李分坐兩輛馬車出城了,少元有了官職不能離開,反倒是英子說要與唐悠然作伴掙得了王夫人的同意一同離開,這可樂壞了薛禪。城樓上揮別的人依依不舍的離去了,右防上內室一人看著送別的少元離去,淡然的走到城樓正口望著離城門越來越遠的馬車,神色凝重。


    “為何不直接送送他們!”君霄從旁邊走出,問著前麵的人。


    那人無聲以答。看著馬車變成黑點,轉身離去。


    “世子,你可以給唐姑娘解釋清楚的!”疾風實在忍不住舌燥。


    “解釋難道就能解脫?!”與莒冷冷的踏上馬車,留給疾風一個蕭瑟的背影。


    “啊呀!你好坐過去一點!”唐悠然不耐煩的衝子煜咆哮道。


    “我沒有動啊!是馬車太顛簸了!紫炎的駕車技術不好!不信你問青鸞!”


    車外趕車的兩人聽到車內主子那莫須有的罪名實在汗顏,這還是那個不善言談的主子嗎?!他家主子狡猾他們知道,但是這樣對自己人還真是夠狠的。他讓他選顛簸的路反過來倒是怪他技術不好了。紫炎滿頭黑線。


    車內另外一名女子坐在一白衣俊逸男子懷中偷偷的掩嘴笑了。“子煜,讓紫炎好好駕車,你嫂子可是懷有身孕!”


    說話的是那白衣俊逸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被問斬調包的趙詢,不,此刻他不是趙詢,而是掌管天下水行清江閣的閣主達布羅,那個用三年的時間建立水航王國的神奇人物。


    唐悠然當日聽子煜說了趙詢的所作所為之後佩服的眼冒金光,惹得子煜好一陣嫉妒,極力的說自己這魁閣可比大哥的水行更有錢,才稍微挽迴了唐悠然那花癡的表情。唐悠然也暗暗檢討自己,真是勢力了太勢力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她真的好愛錢嘛!


    “主子,餘航在外候著了!”馬車出城很遠了,在t字彎道處停了下來,唐悠然望向窗外,一輛豪華的馬車旁邊站立兩排黑衣人,個個麵無表情,見到馬車上走出的達布羅全都集體跪下。突然唐悠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當日殿堂上自殺的牛三。


    唐悠然突然樂嗬嗬的表情讓子煜有些好奇。


    “悠然,子煜,等你們迴來,歡迎來我們家玩!”木婉若迴頭對唐悠然說道。


    唐悠然點頭答應,原來忠心的人不是都一定非得那麽殘忍的死去的,她心情大好。看著遠去的一行人,他們又開了去蒙古的征程。


    “剛才就看你樂的不得了,說來聽聽!”子煜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


    “原來牛三也是你們做的戲啊!那邱顯也是吧!”唐悠然了然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事啊!牛三是,但是邱顯是真死了!”子煜淡淡地說著。


    “為何?”


    “本來,我們也以為邱顯是大哥的人,虧得宮奕謹慎,發現他前去韓府後巷,看見他同韓相二府官家說卞青雲不是死於那把世子的劍,於是他在二府官家還未迴稟前殺了他,迴來告訴與莒後,我們就順水推舟,讓與之迷了他換了他的毒包。所以,那天他本以為還是太子給的假死藥,實際是真毒藥。”子煜淡淡的說著。


    唐悠然擰緊了眉色,“若當日宮奕沒發現,豈不是與莒真的會被定罪!”


    “可以這麽說!不過我會盡量救出他的。”子煜還是有些自信的。


    唐悠然白了子煜一眼,這家夥總是這麽自信滿滿,天塌下來都無關緊要的樣子,真是讓人想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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