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516 該我了


    低沉、溫涼。


    淺淡的嗓音裏,不帶任何情緒。


    喬慕猛地轉過頭——


    她看到了唐北堯。他應該是剛從外麵進來,正站在玄關處,還沒來得及換鞋,而他身上的大衣外套,已被脫下來,掛在了他的胳膊上。


    「唐少。」女傭已經迎了上去。


    她恭敬地叫人,同時動作迅速地拿鞋子,幫忙掛好衣服。而唐北堯把衣服交給對方,便徑直朝著屋內走來……走向電話所在的方向。


    喬慕僵著。


    從唐北堯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眼底,就湧出明顯的無措。


    「從幾十層的天台摔下來,死是肯定死的!不過那高度,摔得血肉模糊的,究竟是怎麽死的,我也……」顧斯庭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他解釋到一半,才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於是話鋒一轉,「……北堯迴來了?」


    「呃……」


    喬慕遲滯了兩秒。


    直到顧斯庭那端說完,她才後知後覺地迴神。


    而下一秒——


    她還來不及說其他的話,唐北堯已直接伸手,把她握著的話筒截了過去。他的指尖觸上她的,溫度微涼,但也是一碰即離……電話,已轉移到了他手上。


    「是,我迴來了。」即使剛才沒拿到聽筒,但這點距離內,電話的內容,他已聽得很清晰。於是,他開口,便是順著顧斯庭的話迴答,「剛到……還有什麽事?」


    他安靜了一會兒。


    應該是顧斯庭在電話那端,說著什麽內容。


    可是喬慕聽不見。


    她從唐北堯沒有任何起伏的表情裏,也揣測不出任何關於通話的內容。而且,唐北堯也隻是短暫的沉默,很快留下一句「我知道了」,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喬慕舔了舔幹澀的唇角。


    在唐北堯結束通話之後,她便下意識地垂頭,避開會和他目光相撞的機會。


    她隻敢偷偷打量他:他的身上和臉上,也不見任何的傷口。昨天處於下風,挨過揍的地方,也沒有留下任何淤傷……怎麽會呢?


    這不科學!


    她到底睡了多久?


    或者在她「昏睡」的一天內,到底發生了什麽?


    「唐少,喬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女傭走過來提醒,喬慕抬頭看過去,在對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異樣,「現在過去用餐嗎?」


    神態、表情,除了更殷勤外,和往常並無不同。


    這不是裝的。


    顯然,女傭真的不知道什麽,而且在她昏睡期間也沒發生過什麽。


    「喬小姐?」被喬慕的眼神盯得發毛,女傭不自然地摸了摸臉,「怎麽了?」她臉上有東西?


    「啊……好!那就吃飯吧?」喬慕後知後覺地迴過神,她牽強地笑笑,一直都是避著唐北堯的視線。因為對方表現得自然,她也隻能在這裏故作自然。


    說完,她便抬腳,試圖往餐廳走去。


    可剛往前沒兩步……


    手腕一緊,她被他抓住。


    「呃?」喬慕一愣,反射性地仰頭,心慌地看過去。


    她沒有觸及唐北堯的目光。


    後者正轉向女傭,表麵上不動聲色地交代:「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用管了。」


    「……是。」


    他的命令有些突兀,女傭猶豫了兩秒,才點頭應聲,迅速退下。


    …………


    直到主樓徹底安靜下來,唐北堯才放手,鬆開了對她的鉗製。


    「不問了?」他率先開口,主動反問。


    喬慕抿了抿唇。


    隻是這片刻的猶豫,他的聲音,便又從頭頂的方向傳來:「你不問的話,我要開始問了。」


    「不!等等!」喬慕一慌,被這麽一逼,才下意識地抬頭,脫口而出,「那個沉……就是那個在天台上的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她有太多的疑惑想問。


    但是,她沒有時間,對每一個問題都深思熟慮。


    「這很重要麽?他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我處理下去的,有什麽區別?」唐北堯的話頓了頓,嗓音裏透著一絲涼,「重點是,他已經死了。」


    喬慕張了張嘴巴。


    唐北堯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確,但是很顯然,死因是後者,是被「處理下去」的。她當時已徹底沒了意識,所以也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所謂的「處理」?


    那個近乎變異的人,那種恐怖的存在……唐北堯是怎麽做到反敗為勝的?


    喬慕無從得知。


    而且,這也不是她關注的重點。


    現在更重要的是——


    「你就這麽讓他死了?」待反應過來,喬慕才著急地詢問,「屍體呢?他的身上,有你之前獻出去的血!」這個難道不要拿迴來嗎?


    總應該找點專家,做點提煉什麽的吧?


    「這不重要。」她的驚慌,換來的卻是唐北堯一句冷清的否定。他直接跳躍過這個話題,接著追問,「……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有!


    她當然有!


    撇開剛才那個話題不提,她的身上,就存在「未解之謎」。


    「那我呢?」喬慕蹙眉,「我的背上……被刺傷了!可是我醒來,卻一點事都沒有?」她斟酌著用詞,迴想起當時的情景,隻能用刺傷這個詞形容。


    「我流了很多血……活不成的樣子……」她的記憶很清晰,此時,正好能迴想出來,「可是我卻活下來了,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她說完。


    然後,靜候唐北堯的迴答。


    可在她看來,這不可思議的事情,唐北堯的迴答卻是簡明凝練——


    「……你本來就沒有受傷。」他開口,平靜地概括,給了她答案,「血不是你的,是他的。你也不是被刺傷,而是被打暈了。你記錯了。」


    喬慕怔然。


    這怎麽可能?


    她明明記得後背的劇痛,記得溫熱的血流,記得他臉上的緊張和驚慌……她的記憶如此清晰,而他卻告訴她:記錯了?她是被打暈的?


    「可是……」喬慕不信,還想說出更多的疑點。


    「好了。」唐北堯卻打斷她,冷清且不容置疑的方式,阻止她繼續往下說。他的目光投射過來,精準地捕獲著她的任何表情,「你問完了,該我問了。」


    他問?


    喬慕的心裏「咯噔」一下,適才的茫然和急切,都被倉惶替代。


    他想要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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