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曄立在山穀唯一的出口處,與她四目相對,眸光淩厲無比,似要將她粉碎了一般。冷笑道:“魔宮宮主,琴仙如陌,本王的愛妃,你的身份可真不少,你可知,欺騙和愚弄本王的下場?”

    欺騙!愚弄!這便是他對於她全部感情的詮釋?他的眼裏隻看得到表麵的這些?他可曾用心仔細感受過她的心?

    南宮曄又道:“跟本王迴去,本王會考慮放了其他人。否則,不但這些人全都得死,就連魔宮,暗閣,雲閣,通通都會消失,也包括你留在朝惜苑裏的那個女人。”

    前夜溫存未褪,今日已翻臉無情。她自嘲一笑,淡淡道:“你,在威脅我!”

    南宮曄目光直視著她,冷冷道:“你沒聽錯!本王是在威脅你,你待如何?”

    莫殘歌大步上前,很自然的將她護在身後,對南宮曄冷聲道:“她不會跟你走。”

    如陌望著護在她身前的高大背影,心中一陣酸澀。她早已知曉殘歌為何要留在她身邊,但她裝作不知情,隻因她心中早已住進了另一人。而此刻,殘歌並不知她已失去武功,卻仍然不自主的護她在身後,這種潛意識高於理智的行為,才是心底最真實的感情。可是現在,即使殘歌武功再高,也帶不走失去內力的她。

    如陌對著南宮曄淡淡道:“我跟他迴去。”

    “你……”殘歌經年不變的冷俊麵容,充滿了驚訝和疑惑。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被人威脅的人,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又怎麽會因為別人的性命而妥協。“為什麽?”

    她沒有迴答,隻是定定的看著莫殘歌,輕聲道:“殘歌,易語之於我,是知己,也是親人。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請你幫我照顧她。”她早料到南宮曄有可能會來。從南宮曄那晚的試探中,她就已經知道他對一切了如指掌,可悲的是,她明知是他刻意的試探,還是不由自主的走入了他為她謀定的道路。這也是她為何隻帶了莫殘歌來的原因。

    其實,她還是願意相信,南宮曄的心底對她是有著深厚的感情,一如她對他,一邊隱瞞,一邊又期盼,在矛盾中愈陷愈深。

    望著他二人的低語,如陌麵上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南宮曄隻覺一股酸澀的苦悶之氣自心底升起,她怎能對他以外的男子露出關懷之情!盈滿怒火的雙眸望著那個十分礙眼的男人,傲聲道:“莫殘歌,你以為有烈焰神功護身,本王便不能奈你何?這五萬人的箭陣,即使是銅牆鐵壁,也一樣能射穿。何況是人!”

    如陌轉頭道:“我跟你迴去,讓他們走吧。”她說罷抬步向他走去,卻被莫殘歌抓住了手臂。她迴頭看他,剛毅冷峻的麵容帶著挽留,一貫冷漠低啞的嗓音充滿了感情,道:“你若不願,莫殘歌即使拚了性命,也會保你周全。”

    如陌衝他微微一笑,很真誠的望著他,道:“殘歌,自今日起,你我之間的十年約定,一筆勾銷。”

    “為什麽?”這是第二次,她說要取消約定。她不知,那約定是他對生活的全部期盼。

    “因為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多到我承受不起。”望著他的冰眸,閃動著受傷的神色,她心有不忍,可她必須如此,因為她留下,他今日必死無疑。她的心,是從何時開始,變得越來越軟了?也罷,將死之人,多為身邊的人做些事情,有什麽不好呢?

    莫殘歌的冰眸中溢滿深情,道:“是我自願的,不需要你的任何迴報。”

    正因為他的不圖迴報,才更令她心生不安。他默默的守護與支持,隻會令她的心越發的沉重無比。

    莫殘歌又道:“你的身份已揭穿,再迴去,他不會善待於你!他不可能,容忍別人的欺騙和利用!”

    “我知道!”她心裏早已有了準備,已是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南宮曄望著抓住如陌手臂的那隻手,目光頓時化為利劍幾欲要將那隻手砍了去,心中酸澀難言,眼中砰發的怒火似乎要將周圍的人燃燒成灰。“如陌,本王耐心有限,你,若再不過來,本王便下令放箭了。”

    如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再掃了眼四周,對莫殘歌苦笑道:“殘歌,你好好看看這四周,數萬之箭齊發,你認為,你帶著我,能出得去嗎?你可知,如今的我,已不是那個擁有兩大神功的魔宮宮主。我已失去了內力,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女子。你還有信心,安全地帶我離開嗎?”

    莫殘歌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可置信道:“你,和他……”

    她毫不留情的給他一個確定的信息。“是!”

    莫殘歌拉著她手臂的手,慢慢滑下。她愛他,愛到連一身武功都可以舍棄!他還有什麽可期盼的!

    如陌剛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莫殘歌低啞的聲音:“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十年之約,我會一直遵守,隻要是你的願望,莫殘歌,竭盡所能,為你達成。”

    “謝謝你,殘歌。”但是她,已經不需要了。隻稍

    微頓了一頓,沒有迴頭,徑直朝著南宮曄走了過去。剛走到他麵前,南宮曄迅疾出手,握住她皓腕。她的心,頓時涼了個徹底。隻因他的指尖,捏住的是她的脈搏。他以為,她還是那個武功高強的魔宮宮主麽?

    南宮曄望著她,眸光複雜中透著冰冷,蒼勁有力的聲音響徹整個絕情穀。“放——箭!”

    刹那間,四周的箭皆離弦,如春日細雨般,鋪天蓋地,向著穀中之人席卷而去。

    如陌身子一震,連忙質問道:“你不是說,我跟你迴去,就放了他們?堂堂辰王,竟也會是自食其言?”

    南宮曄冷笑道:“本王隻說過會考慮放了他們,沒說一定會放。”他本想放了,但方才見他們親密的動作,他便一陣氣悶。莫殘歌看她時,眼神的含義,他再明白不過。他的女人,豈容他人覬覦!

    “你……”望著穀中的眾人一一倒下,唯有莫殘歌還在拚力抵擋。一陣陣的箭雨從四麵八方朝他疾馳而去,他烈焰飛速舞動,在周身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堅實護盾,所有的箭在靠近他時皆紛紛落地。隻是,如此下去,他的功力遲早要耗盡。

    到那時,便難逃一死。

    她鎮定下來,不能讓殘歌因她而死,那將會成為她一生的遺憾。再望向南宮曄時,淡然的麵容滿是堅決。“放了他!如果你認為我的欺瞞傷害了你的尊嚴,那麽,隻要你放了他,我便隨你迴去,任你處置。否則,即便是死,我也不會接受你的懲罰!”他不會讓她死,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南宮曄的臉色瞬間變了幾變,心,疼痛難當。捏著她的手指加了幾分力,淩厲的目光中,幾分震驚,幾分傷痛,還有幾分猶豫的掙紮。叫他如何相信,他愛的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竟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挾,隻因他對她有情。她知,除了她的性命,再無任何可能,讓他妥協。望著她美眸中堅定的神色,一字一句如千斤重擔般。“你,為了他,竟然用自己的性命要挾本王!你以為,本王會在乎,一個將本王真心放在腳底下踐踏的女人嗎?”他說完用力甩開她的手,望向被箭雨包圍的莫殘歌。

    踐踏他的感情?!他是在說她麽?因為她的離開帶走了沙仲,所以,他便如此恨,覺得她不可原諒?是嗬,那是他尋找母親的唯一線索。而她,隻考慮到不能讓他知曉他母親已不在人世,卻忽略了,她如此作為,在他的眼中,已形成了背叛的事實。他說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嗎?

    “你真的不在乎嗎?若不在乎,為何明知我的身份

    ,卻要假裝不知?若不在乎,為何要用自己的性命來試探我對你的感情?若不在乎,你就不會帶著五萬大軍來此,隻為讓我同你迴去……”

    “夠了!”南宮曄厲聲打斷,她定要將他的心剖開晾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他再無處可藏?而她,明明知道他的心,為何還要背叛他?

    如今,竟然,將他的情,當做是要挾他的籌碼!

    從不曾對誰敞開過心扉,生平第一次,為她!而她迴報他的卻是致命的一擊。如此殘忍,他,還要愛嗎?

    “好!很好!將本王的在乎,當成是要挾本王的籌碼。陌兒,你,真的很……殘忍。”一次背叛還不夠,還要在他的心裏狠狠地捅上一刀。這,便是他愛的女人!當他盈滿痛意的雙眸轉為堅定的冰冷,出口的話語再沒有絲毫的感情。“你說要跟我迴府,接受我給你的懲罰。好,到時,不要後悔!”

    僅此一次,他接受她的要挾。從此,他再不會對她柔情以待。他會給她最殘酷的懲罰,讓她跪倒在他的腳下,為她的所作所為向他懺悔。

    今日這筆帳,他會讓她一並償還。他怎能讓她死,她必須活著。隻有活著,才能體會到背叛的痛苦,才能承受他賜予她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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