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去哪兒啊?”


    “去酒店慶祝嗎?去哪吃?”唐福祿一臉懵懂,不解的問道。


    “我知道有家酒店的醬肘子和燒鵝特別好吃,要不咱們就去那家吧?”說著,唐福祿嘴裏好像分泌出了唾液,不禁吞咽了兩下。


    “去辛師那,你忘了嗎,弟子之禮?”伏塵啞然失笑。


    “啊,我居然差點忘了!”唐福祿一拍額頭,一臉的懊惱。


    “塵哥兒,你可別告訴辛師啊,不然我就慘了。”唐福祿一臉淒淒,哀求道。


    說完,又不禁羨慕道:“要是我像你一樣被辛師看重就好了,從來都不會挨罰。”


    “你呀,少把心思放在吃喝上,又哪裏會老被辛師責罵。”伏塵也是無奈,心裏又好氣又好笑。


    “塵哥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一直都這樣,世代好吃肥胖,改是改不了的了,我也控製不了啊……”唐福祿一臉的委屈,小眼睛亮晶晶望著。


    “好了好了,走吧,現在去應該正好趕上午休下堂了。”伏塵見著歎息,也不多言,大袖一擺,轉身就走了。


    “等等我,等等我,別那麽急啊。”唐福祿一邊連忙說著,一邊邁著小短腿就追了上去,緊緊跟著。


    辛師的學堂距離官衙並不很遠,因而並不需要乘坐馬車代步,步行即可。


    轉過大街小巷,很快就順利到了一個小湖旁。


    時值清秋,天氣正好,因而湖麵並不顯得頹唐,反而澄淨透明,光可鑒人,如若明鏡。


    河麵還有著朵朵冰蓮,蓓蕾初開,嬌俏可人。這是雪州特產,雖不是天地靈物,卻也有著奇異之處。


    通體潔白晶瑩,不在夏日綻放,而在冬雪傲立。越是寒冷,就開放的越是美麗。


    此時一眼望去,白白一片,羞澀之中初見壯美端倪。


    可想而知,待到了寒冬,風雪交雜之時,一汪湖白的透明的雪蓮迎風而立,是怎樣的詩情畫意。


    繞著湖邊走,很快就到了學堂門前大石處,上用隸書篆刻著幾個大字——“蓮湖學堂”。


    看其斑駁字跡,至少也經了三四十年的風吹雨打了。


    這時正好是午時。也無需門役通報,就輕車熟路的進去了。


    這是一片被青磚圍砌的莊園,裏麵坐落著一幢幢草堂,雖然簡陋,卻也清雅。


    細數大致有十幾間的樣子,參差錯落,亂中有序。


    此時裏麵並沒有多少人,想必是都已出去用餐了。


    因學堂坐落城中,招取的學生也大都是住在濟陰縣城裏的,很多都會迴家用餐,並且小憩一會兒,養精蓄銳。


    六歲蒙學,兩人七八年來早已熟悉了這裏的一切,並不有著絲毫陌生。


    徑直就走向了最裏麵的一間幽靜小草屋,簡潔雅致,素色清靜。


    整體看上去,四周種著諸多草木藥材,但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格局協調,頗有出塵淡雅的高潔之風。


    門口還貼著兩句話,伏塵知道,這是先賢所作的自醒之句。


    “心術不可得罪於天地,言行皆當無愧於聖賢。”


    向右轉過門口,走了半圈,就見著了一個須發斑白的老者。


    約莫六十來歲年紀,容貌清臒,眼睛中精光四射,顯得十分硬朗有精神,精氣神十足。正是兩人蒙師,辛靈濱。


    此刻身上罩著青袍,腳登麻鞋,正彎著腰給身前的盛開蘭花澆水。


    辛靈濱這時也見著了伏塵兩人,將手中花澆放在一旁,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問著:“可都還好?”


    “不辱師恩,弟子幸被取了首元。”伏塵深深一禮,正容說道。


    “弟子不才,縣試二十三位。”唐福祿此刻也收了性子,跟著行了一禮,站的端正,鄭重說著。


    辛靈濱麵孔上浮出笑容,雙目望著兩人,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但口中還是鞭策。


    “既如此,日後還當更加勤學,不負學首之名才是。”


    “還有你,福祿,這次過了更要勤勉才是,不要整天沉迷於吃喝之中,否則以汝之天資,何以止於二十名開外。”


    “日後勤懇用功,未嚐沒有希望更上一步。”


    伏塵兩人當下都是點頭稱是,恩師懇切肺腑之言,自是感激受之。


    說著,辛靈濱瞥了眼兩人身後仆役手中的四色禮品,這是方才兩人在路上買的。


    對著伏塵道:“你是寒門出身,積蓄不易,以後就不要這麽破費了,照顧好自己即可。”


    “你若是真的有心,以後取個舉人,那就是送給我的最好禮物了。”


    話既此,伏塵自是應諾。


    辛靈濱聽了,手撫著頜下長須,腰板挺得筆直。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說不盡的歡喜之意。


    三人又交談了片刻,辛靈濱含笑就說著:“天色也不早了,你們也快些迴去吧,想必家裏人也都等的急了。”


    兩人於是告退,出了院門,迴望著這個自己曆經寒暑之地,不勝唏噓。


    “塵哥兒,我送你迴罷。”唐福祿嘿嘿笑著,獻著殷勤。


    “不了,也並不很遠,我走著過去就行了。”蓮湖學堂正是坐落在城南與城東的交界之處,距離伏塵老宅並不遙遠。


    “可是……”唐福祿摸著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顯得有些猶豫。


    “難道你不想要你的戰甲飛舟了嗎?我可是聽說,最近墨家又推出新型號了呦。”伏塵促狹著說道。


    看著唐福祿有些心動的樣子,伏塵笑笑,接著又說:“這可是你被禁足一個月才換來的,不想要了嗎?”


    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句話徹底擊潰了唐福祿的心理防線。


    “那,那我就先走了……”支支吾吾說完,唐福祿就馬上跳上了身後帶來的馬車。


    這時又馬上顯出心急如焚的樣子,發著號令:“快些快些!”


    “等我漲了月錢,個個有賞。”唐福祿一邊說著,一邊向伏塵揮了揮手。


    牛車粼粼而去,傳來淡淡對話之音。


    “八寶,念你此次無功卻有勞的份上,等我漲了月錢,你迴去也有賞。”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這時一個歡喜的聲音緊跟著傳來,聲中還帶著些不知所措的驚喜。


    “還是個孩子啊……”,伏塵搖搖頭,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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