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靈初沖沈月然沉下臉。


    「月然,你若是拿了敘蓉的東西,趕快還給人家。你如今進了周家的門,就是周家的人,若是被傳言出去,讓周家的臉往哪裏放?」


    杜靈初端起二少夫人的架式,厲聲喝斥。


    沈月然滿腹委屈。


    「二嫂,月然不知拿了何小姐何物。」


    沈月然急聲辯解。


    何敘蓉挽起杜靈初的胳膊再次抬腳。


    「知也罷,不知也罷,是不是你的,你很快就會知道。」


    說罷,她拉著杜靈初沿著彎彎曲曲的遊廊,消失在沈月然的視線中。


    何敘蓉……


    沈月然思緒萬千,快步走迴金絮居。


    何敘蓉是何賽之何學監的女兒,她是周家新過門的庶妾,她和她之前並無來往,也無過節。她一無所有,地位低下,她能「搶」了她的什麽東西?


    她有什麽值得何敘蓉忿意難平?


    沈月然喚來翠柳。


    「衛大人?」


    翠柳目光遊移,眼珠子上下亂竄。


    沈姑娘堂而皇之地問起衛大人,是幾個意思?


    試探她還是接下來就要戳穿她?


    「小婢聽說衛大人因為公務離京外在。」


    她訕笑著迴道。


    又不在?


    沈月然再次沉思。


    她記得,衛奕在安和民巷揭開王史二女失蹤的真相之後,曾經找何敘蓉單獨聊過一刻鍾。


    衛奕並不是一個婆媽的人,也從不主動找女子搭訕,真相大白之後,他又特意留下何敘蓉,因為何事?


    衛奕一定是從王史二女失蹤一案中無意間探得了什麽,可又礙於什麽,沒有當眾揭穿何敘蓉,才採用私下警告的方式。


    那麽,他知道了何敘蓉的什麽秘密?


    除了他,還有別人知道嗎?


    她的直覺告訴她,衛奕若是在,一定能解開她今天的疑問。


    可惜,他不在,隻有靠自己。


    她沉吟片刻,吩咐翠柳道,「我書信一封,你拿去交給陳嬤嬤。」


    說罷,她拿起筆墨,垂頭書寫。


    「就這樣?」


    翠柳脫口而出。


    她還在想著,萬一沈姑娘當場揭穿了她的身份,她是承認還是否認,沒想到,沈姑娘卻不接著向下說了。


    「對。」


    沈月然已經寫好,把書信對摺交給她。


    「就這樣,要快。」


    次日午後,沈月然在陳嬤嬤的安排下,從金絮居的後門,溜出周家,鑽進早已經等在後院的王府馬車。


    「月然,你道找我有急事,是何事?」


    王雅心與她多日未見,本應該寒喧兩句,可是被她書信上的「急」字感染,顧不得招唿,直奔主題。


    沈月然告訴她一個地址,道,「邊走邊說。」


    王雅心吩咐馬夫啟程,沈月然從懷中掏出一支通體血紅的紅梅簪子,塞到王雅心的手中。


    「戴著它,去金滿堂走一圈。」


    王雅心拿起簪子,掀起簾角。


    午後陽光正好,耀眼的光線從窗簾的一角照進來,照在她手中的紅梅簪子上,紅得似火,瑩潤,濃烈。


    「此物從何而來?」


    她一看就知價值不菲,於是問道。


    沈月然道,「是——」


    「是衛大人之前送給我的。」


    「衛大人送你的寶貝,你讓我戴著做什麽?」


    王雅心對沈月然與衛奕之間的感情是了解的,也估計到沈月然離開衛奕、嫁給周岸則是有苦衷的,可是,她不明白,衛奕送給沈月然的訂情信物,沈月然為何要交給她。


    沈月然的目光落在那枚紅梅簪子上,幽幽地道,「這簪子是件寶貝,你一瞧就知道不是我的,所以問我此物從何而來。不幸的是,周岸則也是這樣想。」


    「周岸則?」


    王雅心恍然大悟之後麵色大變。


    「你是道周岸則發現了你私藏這枚簪子?」


    這在現代是要打翻醋罈子的事兒,在那個時空,則足夠掃地出門了……


    沈月然點頭。


    「那你是怎麽迴他的?你可不能承認是衛大人送你的啊?」


    王雅心緊張不已,仿佛麵對狀況的人是她。


    沈月然握住她的手。


    「我說——我說那簪子是你送的。」


    「我?」


    王雅心十分意外。


    「對。」


    沈月然正色道,「我熟識的人中,唯一能令周岸則信服的隻有你。我道我曾在瓜架下救你一命,你心懷感激,欲與我結為金蘭姐妹,所以特意命人打造了兩支一模一樣的紅梅簪子,一支你戴著,一支送給我。」


    王雅心拍手笑道,「你倒挺機靈,竟能急中生智想出這樣的藉口。很巧,也很合情理,周岸則一定不會再多問。」


    沈月然道,「是,他那時的確沒有再多問,可是我總覺得不安心,所以,還想麻煩你跑一趟。」


    王雅心算是完全明白了。


    隻要周岸則見到一支一模一樣的紅梅簪子出現在她王雅心的頭上,自然不會懷疑沈月然的話。


    她隨手將紅梅簪子插在自己的髮髻上,笑道,「放心罷。你成親的那天我就說過,你有何事需要我幫手,我一定會幫手,何況這實在是小事一樁。不過,你確定周岸則今日就在金滿堂?我未見過他真容,隻怕錯過了。」


    沈月然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他這個時辰一定在櫃麵,你隻要讓他瞧見你頭上的紅梅簪子,再順道提及你乃王府千金就行。」


    二人商量著,已經來到金滿堂的附近。馬夫將馬車停入小巷,王雅心獨自走下馬車,走入金滿堂。


    沈月然看著王雅心的背影,心中誠懇道歉。


    欺騙,不是她本意,卻又不得已。


    她在腦中將何敘蓉當時斜眼瞧她的眼神和滿是不屑的嘴臉迴想了千百遍,終於,讓她想到一個詞。


    妒忌。


    那樣的不屑,那樣的忿意難平,那樣的恨不得踩在她的頭上。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嘴臉,她曾經在梅采玉的身上看到過不止一次,沒想到,何敘蓉也會對她露出。


    那麽,一個老問題又來了。


    她有什麽可值得何敘蓉妒忌?


    她不過是剛入周家的庶妾,她——


    她心頭一動,周岸則?


    難道是因為周岸則?


    她什麽都沒有變,唯一的變化就是成為了周岸則的妾室。何敘蓉那時的眼神與梅采玉何曾相似,她為何沒有一開始就想到是周岸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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